大运河,北京沟通江南的通途

2016-05-30 10:48付秀宏
黄河黄土黄种人·水与中国 2016年3期
关键词:通州回族大运河

付秀宏

通州是京杭大运河段通惠河和北运河的交接处,通州曾是历史上最美丽的码头。对大运河而言,它是源头,又是终点,从京城来的钦差大臣、达官贵人、太太小姐、丫鬟奴仆、衙役家眷都要在此登船南游,从南方运来的大米、丝绸、香料、茶叶、瓷器都要在这块宝地上卸载转运。

大运河建设起源于春秋时期,完成在隋代,繁荣于唐宋。历史上,人们给隋炀帝的评价是昏庸无道,却没有想到他有如此豪壮气魄,有如此不凡胆识。这条由隋炀帝主建、贯通南北的京杭大运河,与秦始皇修建的万里长城一样,都是十分伟大的工程。京杭大运河在世界上独一无二,里程最长、工程量最大,它全长1794公里,经过北京、天津、河北、河南、山东、江苏、安徽、浙江8省市,沟通了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它的长度是苏伊士运河的16倍,巴拿马运河的33倍。

大运河,流经千里,心系万家,孕育着数千万华夏子民休养生息。大运河像一条长龙,是南北漕运激活了它的爪、它的须、它的每一个鳞片,更激活了中国古代的繁华。晚唐诗人皮日休《汴河怀古》中曰:“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给功不教多。”隋炀帝修建运河期间,动用543万多人,工程进行到徐州时,就已有150万人因劳累过度而死,《通鉴·隋纪》中记载,“役丁死者十之四五”。这是一条铭刻着千万百姓苦难的河流,当落日映照残存的河面上,流光溢彩多么像斑斑血泪!

长长的京杭大运河被分成7段:通惠河,北京到通州区;北运河,通州区到天津;南运河,天津到山东临清;鲁运河,临清到台儿庄;中运河,台儿庄到淮阴;里运河,淮阴到瓜州;江南运河,镇江到杭州。

大运河北起通州,南到杭州,穿越18座大小城市,表面看文文静静,颇有水波潋滟之美,但却彰显着豪放与婉约的融合。运河之子刘绍棠写有《摆渡口》《运河的桨声》,他笔下的运河,帆樯林立、柳影依依。是的,从晨光熹微到夕阳落日,从南方的秀色走进北方的豪壮,世界上没有哪条河有如此悠久的历史,有如此繁重的承载,也不会有如此的美轮美奂。

几千年来,大运河展示着人类的文明史,是一本由水波写成的书,用船帆写成的歌。看如今运河两岸,一座又一座的大小城镇,都因大运河的开通而兴起。一代代运河人,把个人血脉喷涌成运河血脉,把骨肉凝结成运河的铜帮铁底。运河的风,抚摩着坚硬的手掌,抚摩着未来的梦想,抚摩着深夜的凝思。

遥想大运河上动听嘹亮的船工号子,仿佛声声在耳,在今日阳光的抚慰下,越发沧桑而壮丽起来。

老北京曾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从大运河漂来的北京城”。意思是说北京城建城用的建筑材料基本上都是通过大运河的水漕运来。无论是元大都城,还是明清北京城,都需大量砖石、木料,而这些材料来自四面八方。如砖石多来自山东的临清,那里不仅靠近大运河,便于水运,且土质细腻,烧出的砖石坚固结实;上好的木料多来自江南的深山老林,当时大批的木料运输只能靠水运。

除北京周口店古人类遗址外,故宫、天坛、颐和园、十三陵、明代长城等世界文化遗产都与京杭大运河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可以说——没有京杭大运河就没有北京城今天的繁华。

元代,河北邢台人郭守敬受命开凿从通州到大都(今北京)城内长达75公里的通惠河,直入大都城内今什刹海。据《元史》上记载,当时积水潭“舳舻蔽水”,各种货物堆积如山。元朝曾三造漕船8000多艘,可见当时盛况。

元、明、清三朝长达700年间,都城北京的宫殿、坛庙、官府、民房、建筑材料、人工、粮食、物资的供应,文化艺术的繁荣都靠这条京杭大运河。“漂来的北京城”非常形象地描述了大运河的非凡作用。

通州是原京杭大运河的北起点,在中国千年漕运史中占有至关重要的地位。在许多地方,大运河都被称为“母亲河”,通州是“母亲河”的脐带。据统计,运河两岸滋养的人口达三亿人之多。由此,在运河的运粮船上,附载京城官府用的砖石木料成为普遍的货运现象。通州张家湾镇,便有存放木料的皇木厂村和存放砖瓦的砖厂村。

据说,明朝政府还曾在张家湾修建了一座古城堡,现在城堡与张家湾古镇相互连接的古桥——通运桥依然存在,仍保有明代桥梁建筑特点和古风。遥想当年,桥上车水马龙,桥下舟船穿行,古镇、古桥与古城相连,是那时通州最热闹的地方。

专家说,通州地名命名便是依据“通漕天下”和“漕运通济”的思想而来。元代通惠河开通后,通州“编篱为城”。到明朝初年,大将军徐达委派部将孙兴祖督军用砖石筑通州城。这时的通州城周九里三十步,开四门,其中东门曰“通运”,西门曰“朝天”。

凝望着奔流不息的通州大运河流水,我思接千年,浮想联翩。如果把大运河比作一条珍珠项链,那么通州就是项链上挂着的闪光银饰。如今的通州,正在打造首都城市副中心,地铁六号线正从运河河床下穿过。在厚实的大运河文化底蕴里,不断散发着古文明的馨香,也显示着现代都市的妩媚亮色。

大运河北端,从通州城边发源,流过田野和坎坷,以不舍昼夜的精神始终激荡着我的心灵。通州好似一条船,“通州塔”是桅杆,鼓楼是船舱。那一滴又一滴的河水,遇到风雨时,就从水面上轻轻跳跃,瞬间又回到浩荡的洪流中。

运河岸边的通州塔,耸立了上千年,如今仍在注视、俯瞰、保护着这一泓碧水,是大运河的水滋润着这片温馨的景色,潺湲的运河水,静静地流淌,看那水波潋滟,是不是大运河水的一串串笑窝?

通州塔是建于辽代的佛塔,位于北运河西畔。导游说,这是一座镇河之塔,其中供奉着古燃灯佛的舍利子。古通州的燃灯塔,是千百年来北运河的靠岸象征物。风沿江南吹来,又从通州吹去,塔上2248枚精美的风铃仿佛听懂了大运河风的絮语。

燃灯塔东侧是佛教的佑胜教寺,紧挨着的是儒教的文庙、道教的紫清宫,代表中华传统文化源流的儒、释、道三家的汇聚。如今宁静的运河畔,有运河栈道贯通南北。通州政府在大运河畔修建了大型运河文化公园、万亩滨河森林公园、遗产小道,等等。

站立在新修的通州漕运码头,抬眼望去,河面异常辽阔,当年“万舟骈集”的场面得以再现,南来北往的船只首尾衔接十几里,船只停靠、装卸、转向,一个宽广的“停车场”雄阔壮美呈现在眼前,这里便是得天独厚的水域中枢,所以这段运河比其他段要宽广很多。

在通州大运河岸边,均匀地设置了一些造型奇特的音响,听着抒情悦耳的声乐从不同的隐蔽处传来,我仿若有一种时空穿梭感。温暖的阳光下,运河恬静舒缓,河岸边护栏的立柱上镶嵌雕刻着通州古城、漕运盛世和古代文人的诗歌。漫步在运河旁,浓郁的运河文化感染着每一位在运河赏景感怀、发思古之幽情的人。

细看运河护栏立柱上的浮雕,上面雕有通州古城楼、燃灯佛舍利塔(通州塔),还雕刻着无数各具姿态的船工和漕运拉纤的纤夫。清代诗人尹澍诗句“渔歌飘渺飞檐外,帆影参差玉浪中”,清代通州知府王维珍著名诗歌“云光水色潞河秋,满径槐花感旧游,无恙蒲帆新雨后,一枝塔影认通州”,也赫然雕刻在运河护栏立柱上。

巡堤路两旁的垂柳静静如云,河床长满青草,河底是一湾浅浅的绿水,几只喜鹊在河边饮水。大运河的对岸,是葱茏的麦田与大片的果园,好似一幅田园的水墨画。

大运河曾有“铜底、铁帮、运粮河”之说,铜底指运河的河底是胶泥,铁帮指的是运河大坝。

河北衡水景县安陵镇华家口、东光县谢家坝都有一段“吃了上万斤糯米”的大运河坝体。史料记载,因这些河段口处于运河来水冲击的弯道处,历史上洪水在此曾多次决口,附近居民深受其苦。当地乡绅带头捐资,从南方大量购进糯米,组织人力用糯米熬汤,最后撇去糯米,再将白灰与泥土用糯米浆混合,逐层夯筑,夯土以下为毛石垫层,基础为原土打入柏木桩。

糯米浆拌灰土,是中国建筑中古老的工艺,一般用于城墙壁垒。这古老的工艺比现在的水泥要结实很多。糯米浆拌的灰土特点是水越泡越结实,如果最近几十年运河没有断流,华家口、谢家坝可能还要完好许多。

吴桥县运河八十多道弯,是最原生态的大运河段。“春畴一生,满目从容。桂棹初摇,牙樯始立,淑色烟笼。”这是1750年康熙南巡经过这一段大运河时填写的词。“积德行善,生在运河两岸”“东看粮,西看房,运河两岸看衣服时尚”,大运河一度成为无数人的心灵寄托和时尚符号,放眼望去,大运河是一条中华文明史最重要的时光隧道。

诗人韩雪在一首诗中这样写道:有人说你是一条深情的手臂/挽起了南疆北国/有人说你是一句美丽的诗行/写出了智慧开拓/我说你是一条水做的长城/将一个人间奇迹标在了历史的星座/你的帆影,你的碧波/载来了多少春光,多少秋色/啊!大运河/你就是一条这样的母亲河/浇灌了河边的岁月/也养育了河边的我……

应该说,大运河在某种意义上,它的价值远超长城,因为大运河在今天仍在流淌,还发挥着水利、绿化、运输等重要功能。长城是阻隔、防御,大运河是连接、融和,长城是战争,大运河是孕育,没有京杭大运河,就不会有运河两岸串串明珠般的城市的辉煌昨天与繁荣今日,中国的地理文明或许就是另一种格局和版本。

从京杭大运河的南端到北头,不论白天、黑夜,还是日光、月影,不论细雨绵绵还是朔风呼叫,总有一抹翠影绿意紧紧跟随、陪伴着游人——那便是大堤上1500多公里长的运河林带。这条绿色的飘带,从钱塘江边开始,一直泼染到了通州。

运河两岸的树绝大多数为柳树,枝条轻柔如软丝,绿叶扁长似轻舟。大运河里的微风吹起,轻舟随着柔丝摇摆荡漾,上飘下舞,十里、百里、千里,从钱塘江飘到北京城,舞出了运河两岸美丽诱人的绝世风景。

“运河水长三千里,杨柳一绿连京杭。”大运河绿化带是世界上最美丽、缠绵、青翠、幽韵的所在,也是地球上最威武、壮观的绿色长龙。有这样一个传说,大运河开通后,隋炀帝坐龙船出行南下。正值大暑天气,骄阳当空。有些拉纤人因日晒酷热,晕倒在河边。隋炀帝见此特别颁发诏书,号令百姓在河边密植柳树。此举有三项益处:一是树根可保护堤岸,二是柳树可为纤夫们遮阳,三是柳叶可喂羊群。隋炀帝下达的这份诏书,史籍上有明确记载。所以,年年岁岁,朝朝代代,运河两岸的人们都注重栽种柳树。当时,柳树成长后,隋炀帝甚是喜欢,便叫柳树为“炀柳”,因后代误传,“炀柳”变成了“杨柳”。

柳树变身为杨柳,这个美丽的转身,给中国的文化增添了无限情思和美妙意境。

浙江运河两岸杨柳浓密,苏南运河两边杨柳绵绵,江北扬州有诗为证:“扬州好,第一是虹桥,杨柳绿齐三尺雨,樱桃红破一声箫。”苏北宿迁,凡行过运河的人都说,两边的生态绿化是三千里运河最喜人的。济宁的老洋桥到太白楼,运河两岸杨柳依依,风姿绰约。从聊城、德州、沧州一路进天津,一直绿到“天子渡津处”。“杨柳青”,是天津市西青区南运河边上的一个小镇。这个镇名,多么富有诗意啊!中外闻名的杨柳青年画,就在这里出产。冬天的香河与通州,杨柳虽然淡化了绿意,那准备吐绿的柔枝细条仍在水面上摇动。

默写“大运河”三个字,一字复一字,一遍复一遍,有多少历史风云凝聚在其中,低吟“大运河”三个音,一声又一声,一波又一波,运河文化恰如变幻莫测的摩西魔术令人惊叹。

伊斯兰教一传入中国,就与大运河结下了不解之缘,最早长安附近的广通渠两侧修建了一批清真寺,然后迅速向东推进。处在西安鼓楼大街北院门回族聚居区和开封市鼓楼大街以及山东济宁的月河大街清真寺,说明东方河渠文明对阿拉伯地区产生了极大引力。

按大运河开挖先后顺序排列,大运河流域先后形成了以洛阳、江都(今扬州)、余杭(今杭州)和通州为中心的重要码头,这些码头历来都是来自阿拉伯和波斯的伊斯兰教商人居住经营的重要商埠。后来,大运河流到哪里,穆斯林商人的足迹就跟到哪里。

到了宋元明时代,回族已经逐步形成,而在此期间,宋朝先后开挖了汴渠、蔡河、广济河、金水河,元明两朝开挖了通州至北京的通惠河,山东开挖了临清至济宁的济州河、会通河。据1990年全国清真寺调查,山东、河南、安徽、浙江四省现存清真寺1212坊,其中唐代1坊、宋代18坊、金代1坊、元代 23坊、明代157坊、清代至新中国成立前1000多坊。这些清真寺60%以上修建在运河两岸。

回族具有“商本农末”的思想,他们对经商有着独到的认识与理解,有商人的地方就有回族人。回族人因其性格、观念、职业和传统的影响,更重视到外面闯世界,以商贾运营为第一要业。所以,大迁徙对于回族人来说,常常是一种机遇,因而回族人有追逐商贸繁盛之地而徙居的习惯。

在大运河最北端的北京通州的通惠河两岸,尤其是普济闸附近,不仅历来是回族商人集聚之所,而且形成了这一带特别重视商业的传统。沿大运河两岸的其他城市,如天津、沧州、德州、临清、聊城、济宁、台儿庄、淮安、扬州等地,历来都是回族人从事商业活动的重要商埠。

明代是中国回族大发展时期,回族的宗教生活需要建寺完成,那时,沿运河两岸的清真寺数量大增,在河北泊头市新华街南端矗立着一座清真寺,这座寺院中轴线向东延伸294米即到大运河的西岸。泊头这座清真寺始建于明永乐二年,距今已有600多年的历史。它占地15000平方米,建筑面积5000平方米,房屋200余间。

运河两岸回族儿女不断聚居并繁衍生息,恰似“我是挥竿划水,君是磁场河洲,雨时桂花沾梦,晴时星云犹湿,此情此景,我在河畔,河在我中,万般自由,宠辱皆失”。大运河的万象包容,如当年隋炀帝下令两岸植柳缥缈如梦幻,可意会而不可言传。

京杭大运河是海上香料之路的“二传手”,许多回族人随从外国香料从海上而来,登陆后再沿大运河向中原一带散布。当然,也有许多世居西北的回族人,从遥远的北方从通州逆流南下,成为移居江南的回族人。

在各城市的回族聚居区中都有礼拜堂清真寺,寺大小不一,清真寺的建筑以伊斯兰文化为体,以汉文化为用。寺庙外形吸收了汉族的宫殿式建筑,又结合了阿拉伯拱顶式建筑,内部装饰多为阿拉伯式的,一般采取几何形图案或艺术文字。

明代以后的回族清真寺多是以木结构为主的中国古代宫殿式建筑,布局以四合院形式最为普遍。天花板藻井与米拉哈布左右的木雕阿拉伯文、花卉和抽象的几何图形栩栩如生,照壁上刻有生动形象的砖雕图,南北厢房的里山墙壁、码头以及大殿前的八字墙,雕有竹、荷、梅、牡丹等图案和阿拉伯文字画,给人以安然、肃穆和美的享受。

通州清真寺是北京著名的清真古寺之一,始建于元代延祐年间,通州清真寺与牛街清真寺并列为北京市两大清真寺,有着700多年历史,是运河文化重镇的重要历史见证,也是运河历史的一段真实写照。

通州清真寺大殿面积670余平方米,分男女礼拜殿。此外,还存有主院北讲堂、水房,碑5块。礼拜大殿的顶式多样,为城郊罕有。殿内设井口天花板,写意牡丹图案,四周梁枋满饰重彩博古图。数十根金柱朱漆,皆围捏铁线缠枝牡丹,绚丽夺目。

通州于家务清真寺位于家务乡,建于明代永乐年间,为独具匠心的“勾连搭”式建筑风格,占地4386平方米,为通州区第二大清真寺。主体建筑是礼拜殿,勾连搭四卷,面阔三间,进深六间,窑殿为四角攒尖重檐顶,黑琉璃宝瓶,绿琉璃垂脊,黄琉璃走兽。

有些事,想起来既凸显古意又侠气四射,通州新华大街的闸桥口往南有一条著名的大街,它就是南街。据南街老人讲,1376年燕王扫北前后,八户西域回族人沿运河做买卖迁居到此,那时南街满目荒凉、行人绝迹,回族人在此搭棚建屋。为防身自卫,这里的回族人喜爱摔跤,传承着回族久远的尚武文化,真有一股“强体健身压鬼神”的英雄气概。南街回族人从异地迁徙而来,勤学苦练摔跤技术,由历代跤手传承下来,形成了南街回族人好摔跤的习俗,延续至今。

20世纪70年代,是通州南街摔跤最为鼎盛的时期,1975年第三届全国运动会在北京举办,当时中国式摔跤比赛就设在通州工人俱乐部的灯光场。南街俗称“跤窝子”,通州组建历届摔跤队时,南街回族队员占有相当大的比例。

过去南街有一大批著名跤手,他们是威震东三省的马国星、大闹天津跤场的杜支棍及资深跤手戴宝林、杨三等,他们曾带徒弟串场玩跤,相互学习切磋。因马国星通过观摩天桥艺人表演,再进一步总结发挥,逐步在通州跤场推出了花跤表演形式,将竞技性摔跤和表演性摔跤穿插进行,增强了摔跤的观赏性和趣味性。

回族老祖宗留下的摔跤技艺,曾经如火如荼。久远而提气的事,大都与血液里的内力有关。如果你看到两位回民在通州摔跤,那一定是见证祖辈功夫在他们肌体里是否留存的好时机。

如果说长城是一柄闪亮的利剑,那么京杭大运河就是一根生命的长藤,蜿蜒流淌千百年,接纳百川、包容天雨、广收水源、改善水质、长藤串湖、调蓄并举、川流不息、滋润大地、养育苍生。任凭沧桑变幻,斗转星移,唯有大运河横亘古今,激荡中华民族的勇敢和智慧,见证沿岸的历史和传奇。

我曾写过一首吟咏大运河名叫《叶子》的现代诗:叶子似一艘船/它中了秋天的箭/箭来自岁月的深处/嗖,那是微寒的春天/哦,树的风韵/写在北海边/还有翠鸟的眉眼/侧身于错觉般的脉络/运河似一张弩/把光影压入绿色的光圈/没有叶子不知道的东西/包括风的旌旗招展/它愈来愈轻柔/仿佛某种执着的快感/唯一的旋涡正在旋转/树叶被赋予美妙形体/类似一个迷宫/波涛汹涌/浩大而无止息/它把细长的叶柄/伸向空间之外/巨大的手/拥有不规则的边缘/用颠簸来开启生命的帆/岁月残存的片段/躺在书本的文字中间/所有润泽的经验/用枯寂讲述/浓荫里的卿卿我我/还有村边袅娜的炊烟

我不能设想崇山峻岭之间没有了长城会是什么样子,更不能设想坦荡辽阔的华北平原、长江中下游平原上没有了运河是个什么样子。大运河是中华民族的血脉,大气、秀美、醇厚、沉静。它不张扬、不凶猛,也不宽阔;不湍急、不清晰,但它舒缓。在相同的面积中,它比任何一条河流更善于容纳,这里不是水流的繁忙,而是船只航运的繁忙,是聚如鸭、繁如鲫的繁忙,它是绿色、久远、深邃的中华民族的叶子。

如果说长城是一曲在峻岭间高亢、嘹亮的昔日战歌,那么,大运河则是大运河之子的一首摇篮曲、一首传唱不息的民族史诗。大运河,无论是清澈还是浑浊,无论是浩瀚还是简约,在我心里,你是永生的精灵,是一脉永不消退的潮流。大运河是一条长久留在虚幻中的河流,它使万物变得张扬,使悲观变得自信,使渺小变得伟大,当它的真实感变得触手可及的时候,我又感到它让人很难读懂。

秦始皇的尊荣威仪远去了,隋炀帝的暴虐奢华远去了,乾隆帝的豪奢风流远去了,纤夫们低沉的号子、宫女们辛酸的香汗也随着水流远去了,而大运河仍在,星月斜照,水波翻涌,时光永恒。我只是打开了大运河这部大书的一两页,而通州这一段运河的浓墨重彩让我激动不已。

记得台湾作家余光中曾站在大运河边,凭借浑黄而睿智的大运河水说出富有神韵的话语:我是一滴运河水,这滴水会蒸发成漫岛的甘露,所有思乡的人只要轻伸舌头,二千五百岁运河的甘霖就会流入心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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