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毓静 曹红钢
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已过去7个年头,全球经济仍徘徊在弱势复苏和局部风险不时暴露的进程中,复杂和分化仍将是未来较长一段时期全球经济运行的重要特征。中国经济也面临着挑战和机遇,如何抓住这个“时间窗口”,大力推进改革开放、完善市场机制、呵护创业创新氛围是实现亿万人民中国梦的关键。
全球经济金融形势
一是全球经济正处于长周期的下行阶段。熊彼特认为,企业家创新的集群式出现推动世界经济呈现出长周期波动,即“康德拉季耶夫周期”,一般历时54-60年。一般认为,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信息产业革命开启了新一轮世界经济长周期,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这一波周期进入了下行阶段。这意味着中低速增长将成为未来全球经济新常态。
二是如何从危机中走向复苏仍是全球经济面临的主要任务。鉴于1929年大萧条的巨大破坏力,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爆发后,全球掀起了一波史无前例的集体救市运动。主要储备货币发行国纷纷实行量化宽松政策(QE),保持充足的国际流动性;其他国家跟随出台极度宽松的财政和货币政策;中国也第一时间推出四万亿的一揽子刺激计划,在托底全球市场需求、稳定信心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短期内,此次救市取得了相对理想的效果,主要国家金融体系的有毒资产被有效隔离留待日后清理,全球主要金融市场保持良好秩序,主要国家银行体系及时恢复了融资功能。在极宽松政策刺激下,大宗商品和主要国家资产价格很快迎来新一轮涨势。
然而,宽松的政策也造成政府债台高筑,更重要的是,在成功削弱危机强度和烈度的同时,也延缓了市场出清,直观表现在企业层面,大量“僵尸企业”苟延残喘,妨碍资源重新配置;在金融层面,有毒资产长期得不到彻底清理,金融机构融资能力受到掣肘;在宏观经济层面,实际利率居高不下,资产价格高涨和实体经济疲软并存,全球经济进入了漫长的调整期,某些经济学家甚至讨论陷入“L”型复苏的可能。
三是复杂和分化是当前和未来全球经济运行的重要特征。由于各国所处发展阶段不同,政府救市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宏观经济变数,因此全球经济形势错综复杂,各国复苏进程不一,各经济板块运行差异明显。总体看,美国等弹性较强、市场出清和结构调整较快的经济体表现出更强的复苏势头;欧元区受制于统一财政政策的缺失,不断爆发的债务危机严重影响了经济复苏;日本受人口老龄化困扰,难以走出长期通缩困境;新兴经济体易受外部冲击影响,金融市场波动增大。从短期看,造成这些板块经济分化的基本因素难以得到彻底改观,因此,复杂和分化仍将是未来一段时期全球经济运行的基调。
四是推进深度再平衡是全球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内在要求。从根本上说,全球经济失衡是引发此次金融危机的主要原因。这种失衡主要表现为:一是美国经常项目巨额逆差和新兴市场经济体大量顺差长期持续。上世纪90年代后期开始,美国经常账户逆差骤增,其占GDP的比例从1997年的1.6%飙升至2006年的5.8%。同期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经常账户顺差快速增长,其占GDP的比例从1997年的1.1%飙升至2006年的4.8%。二是实体经济和虚拟经济的长期背离。上世纪70年代以来,全球制造业中心转移到新兴市场,而货币金融中心仍主要掌握在美国等少数发达市场国家。于是就形成了东方制造真实产品,西方创造货币购买力;西方创造各种金融产品,东方用出口换取的外汇去购买这些产品;西方向东方借钱,东方给西方融资的失衡甚至“荒谬”的全球经济布局。三是以美元为中心的国际货币体系造成主要储备货币发行国权利与义务的失衡。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美元发行失去了黄金储备的制约,在理论上具有了无限发行的权力。在现实中,由于美元一家独大,储备货币发行缺乏有效竞争,美元发行缺乏必要的制衡,主要服从于美国国内经济需求,往往表现为其他国家分担美国经济调整的成本。未来全球经济能否走上可持续发展的道路,根本上取决于能否推进深度的全球再平衡。
五是QE背景下的通缩是全球经济面临的重大挑战。量化宽松政策直接导致央行资产负债表急剧膨胀,意味着大量基础货币的投放。与2007年相比,截至2015年6月底,美联储、英格兰银行的资产负债表规模膨胀了4倍。但全球却面临普遍的通货紧缩压力,主要国家的通胀率始终徘徊在低位,日本和欧元区核心通胀率更是长期游走于零水平附近。这种现象的背后是货币政策传导渠道的不畅。
中国经济面临的挑战和机遇
在全球性调整的大背景下,中国经济步入新常态,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和难得的机遇,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一是经济下行压力加大,但总体仍在合理区间。当前国内经济正处于“三期叠加”的特殊时期,经济增长内生动力仍不足,主要表现为投资增速放缓,消费增速缓中略升,进口降幅扩大。但我们也应该看到,中国经济总体仍在合理区间,为结构调整奠定了坚实基础。
二是经济结构调整需求迫切。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延缓了我国经济的调整,造成失衡现象严重,突出表现为结构性短缺和过剩并存,投资和出口驱动依赖严重等。中国经济亟待通过结构调整重新激发经济活力,提高增长的质量和效益。
三是人口红利加速消退。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的报告显示,2010-2020年,我国劳动年龄人口将减少2900多万人,人口红利面临加速消失的风险。这将对经济潜在增速产生深刻影响,进而对劳动生产率、利率、汇率等政策变量产生重大影响。
四是改革动力有待进一步增强。改革开放三十多年来,我国取得的成就有目共睹,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国已度过了帕累托改进的增量改革阶段,深入到了涉及利益再分配的存量改革阶段,面临的阻力空前增长,改革的动力亟待进一步增强。但“危”也意味着“机”,国际金融危机也在一定程度上倒逼国内加快改革开放步伐,加速释放改革红利。
中国的应对
在当前挑战与机遇并存的背景下,中国能否迎难而上,这是关系到能否实现可持续增长、能否跃过“中等收入陷阱”、能否由大国过渡到强国的关键所在。
一是锐意改革,加快结构调整,集中释放制度红利。改革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的必由之路,中国经济要行稳致远,必须全面深化改革。要形成政府和市场“双引擎驱动”,既要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培育打造新引擎,也要更好发挥政府作用,改造升级传统引擎。
二是致力开放,融入全球市场,充分释放全球化红利。一方面应扩大国内市场开放,有序推动金融、教育、文化、医疗、养老等服务业对外开放。另一方面应创新对外投资合作方式,顺应比较优势规律,合理引导优势产业转移,鼓励国内居民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产,分享全球化红利。
三是保持战略定力,疏通政策传导渠道,提高管理经济能力。在面对一时的市场波动和经济下行压力时,应保持战略定力,完善调控工具,疏通政策传导渠道,提高应对冲击的能力。在当前阶段,应保持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稳健的货币政策不动摇,不搞“大水漫灌”,更加注重预调微调和定向调控,在守住经济运行底线的同时,着力提升经济发展的质量和效益。
四是主动参与全球治理,发挥积极作用。应逐步适应大国角色,积极参与全球重要规则制定,大力推动IMF治理结构改革,进一步提高G20在全球治理中的地位,为重构相对公正、合理的国际货币和经贸体系发挥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