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荷记

季承

北京大学朗润园13公寓是父亲季羡林的寓所，共有6所公寓楼，这些公寓楼环抱着一片湖。

那时经济困难，朗润园湖里的荷花被铲除了，湖被用来养鱼。如今，没人养鱼了，湖里水草疯长，湖就荒了。

这实在令人遗憾。我于是想起了我在湖北潜江干校劳动时在水田里捡的古莲子。我模仿大自然在莲子壳上敲开一个小小的缝隙，然后将莲子泡在水里。几天之后，那些莲子果然都萌发起来，一头长出了尖尖的幼叶，另一头长出了细长的根。

1992年3月30日，我和我的外甥何巍把这些荷苗统统投到了湖里，父亲在一旁观战。

播種的当年，湖里毫无动静。第二年初夏，在长势凶猛的水草缝隙里，我们看到有许多浮萍般的嫩叶漂在水面上。何巍说那是去年播的荷花，父亲说那多半是水浮莲。可是到了第三年，那荷叶竟高高低低的长满了一湖。傍晚时分，有蜻蜓落在新叶上休息，显得格外宁静、柔和。秋末的一个清晨，我们发现有一个花苞出现在众多荷叶之间，我们期望它能开，但由于时令已到，它最终没能绽放，但这却预示着来年荷花的盛开！

荷叶终于把水草完全遮挡住了，它们逐渐萎缩下去。朗润园的湖一改过去的荒凉，变得生机盎然了。可以肯定，明年，在父亲楼前，除了原有的玉兰、翠竹两景之外，荷花将成为第三个景点。（摘自《我和父亲季羡林》鹭江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