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怡铭
“出警!”随着熟悉的警情通知声,前台布警的张哥向值班室喊了一嗓子。
“什么警?”
“酒后闹事。”在值班室坐着的人不约而同腾地站了起来。
苏婷看看表,23点30分。即使是刚刚来到派出所的她也意识到了这么晚来这种警意味着什么。急忙走到值班前台,大家已经揣起手电往外走了。张哥回头嘱咐,苏儿,姑娘家别去了,在这儿接警听电话。
苏婷看着他们疾步而出的身影,心里隐隐腾起热血。教科书果然没有骗自己,警察真是个神圣的职业——收到警情迅速出动,全程不到一分钟。
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着电脑勉强运作的嗡嗡声,苏婷调整着监控画面找着出警现场,脑子里浮现起前天深夜加班刘哥在前面打电话的场景——“你们睡吧,别等我了……我弄完了就睡,放心吧!不通宵。”苏婷跟上前来:“我还以为得一夜呢。”
“怎么也得一夜了,这不是怕你嫂子担心嘛,我儿子今天生日,说好一起吃大餐,结果接到电话一直弄到现在……临时加班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也能理解。”
苏婷想着警嫂该是落寞的吧,随时身边的人会被电话叫走,一走一夜。日复一日,她们几乎是独自撑起一个家,独自坚守整个家;而她们又应是幸福的,因为她们的丈夫是顶天立地的铮铮男儿——这样顶天立地的人们正与自己并肩作战,这让苏婷不禁从心底涌出星星点点的自豪。她揉揉眼睛,觉得没那么困了。
外面嘈杂起来,伴着门禁声响,大家脸色严肃地走进来,带着一位不太消停的女嫌疑人。苏婷急忙跟着进到办案区,原来醉酒女人撒泼是最没法治的——自己把头往地上磕,嘴里喊着“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苏婷不敢上手扶,生怕这扶的动作被误会了。只见她磕完又开始脱衣服。苏婷急忙上前制止,被回手抓了一道在胳膊上。场面一时有些混乱,来不及多想……好歹约束住了,苏婷暗舒一口气。
到看守所体检的时候已经凌晨4点,医生皱着眉头说这个人我们不能收。
“为什么?”
“她有艾滋病!”医生的嘴一张一合。
苏婷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臂的伤口现在才开始细细密密的疼痒,一丝一丝,直漫到心里去。漫长的四个小时后,结果出来了,阴性。张哥问假如你之前知道她有艾滋病还会去制止么?会吧,只是会更小心一点。
走出看守所,苏婷迎着倾泻而下的温暖阳光,想起之前抓的邪教分子嘲笑她:“你有信仰么?”终于找到了答案:“有啊,在危险当前的时候,如果对这一身藏蓝的日夜坚守还不算信仰,那还有什么能算呢?”
(作者系北京市公安局延庆分局夏都派出所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