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翔
身处异地他乡最怕的就是生病。其实咳嗽应该不算嘛大病,可连续咳上三周,吃了半书包的药片、药水仍不见效,也不能不当回事儿。如果再不去看医生的话,恐怕连同住一室的小孙都不会答应。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嗽声,可不能当催眠曲听。
其实张宁并不想拿咳嗽解闷儿,只是顾虑在这山城小县找不到好的中医大夫。张宁受家庭的影响,从小就特别信服中医。他父亲就是个“药罐子”,一辈子没吃过西药。那弱弱巴巴的体格,愣活到了90多岁。张宁从小时候起,只要生病,父亲就让他喝中药。等张宁有了儿子,照样是有病只喝中药。
这天夜里,张宁的咳嗽依然连续不断,折磨得他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告诉自己说嘛也不能拖了,明天一定要到县医院,如果找不到中医,西医也得看。又是一阵连续的咳嗽之后,张宁迷糊糊的总算进入了梦乡。
张宁终于到了县医院,手里拿着花50元挂的名中医门诊号,满怀期望地走进了名医的诊室。
名医的诊室并不像他居住的那个城市一样,一大群人把名医围在当中,像看逗蛐蛐似的,连喘口气儿都费劲。十几平方米的房间里,除了墙上挂着的几面锦旗,就是桌子后面坐着的名医。名医的年龄可是不小,如果戴上白胡子,活脱儿一个太白金星。他用浓郁的乡音拖着长腔问张宁,咋的了?
听完张宁的答复,名医伸出长满长寿斑的大手,在桌上那个脉枕上轻轻地敲了几下。张宁心领神会地把左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又掌心朝上把手放到脉枕上。
名医的三个手指熟练地搭在了张宁脉门上。几分钟后,手指一抬,张宁马上就换了右手。两个人的配合非常默契,诊室里静得能听见两个人的心跳。
名医在归纳了张宁的病情后,问道,喝几剂草月(药)?张宁听完名医对病情的点评,心悦诚服,忙说,可以,只不过医院能代煎吗?名医点了点头,算作回答。然后拿起桌上的圆珠笔,刷刷点点开出一张药方,一边递给张宁,一边嘱咐道,这个月(药)千万不要到外面去抓,一来质量不保,二来不能代煎。张宁连连称谢,心想到底是名医,服务就是周到。
划价处的人也不很多,可刚把药方送进窗口,就又被捅了回来。探进半个脑袋才听明白,原来名医的处方要到刚才挂号的那个地方划价。看名医连划价都要享受特殊待遇,真是让人想不到。可真正让他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
名医的处方经过名医专用窗口小姐的精心计算,每剂168元,三剂中草药的价格竟是504元!
张宁要回那张处方仔细地看了看,上面不过是瓜蒌、麻黄、石膏、甘草之类的普通草药。在他住的那个大城市里,这个药方最贵也过不去200元啊!
张宁二次走进名医诊室。他问名医,您这地方的草药怎么这么贵啊?名医一脸无辜地说,咋贵啊?此时张宁心里已经明白了名医处方中的玄机。他本想一走了之,可又不想失去治疗的机会。他知道引起咳嗽的原因可分为肺热、肺寒、胃热、阴虚等,不同的咳嗽应该辨症施治,对症下药。如果你是肺热引起的咳嗽,吃了治阴虚咳嗽的药,不但久治不愈,还可能贻误病情。自己吃了这么多药不见好转,就是没有对症的结果,不如让名医开些成药,既能治病,也不至于过分挨宰,反正中成药的价格都是国家统一的。
名医很是善解人意,接过原来的药方放到抽屉里,拿起圆珠笔重新开了一张处方。张宁连忙接过处方,心情像小学生急于知道考试成绩一样。只见处方上歪歪扭扭写着:六味地黄丸一盒。他是在说我肾虚?张宁顿感受到侮辱,刚要跟名医理论,可喉咙一阵发痒,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张宁极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此时天已大亮,原来自己是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