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流年往事

青姝儿

1.每次想起故乡，就会想起那口老井和老井里清冽甘甜的井水。小时候，大人们用扁担挑着两个水桶，用井上辘轳带着麻绳吊着桶，吱吱呀呀地绞到井底，再吱吱呀呀把汲满水的桶绞上来，水桶随着轻盈步伐而轻轻晃动，留下一串串调皮的水花……等的工夫，男人们抽锅旱烟袋，说说一年庄稼的收成；女人们凑在一起，聊聊收音机里听来的新闻趣事；小孩子们嬉戏打闹，快乐奔跑。即使一些不挑水的人，也会来老井旁聚聚，隔几天不来，心里就会觉得空落落的……后来，家家都有了井，再后来，家家都有自来水了，可是怎么也喝不出那清冽甘甜的味道。那装满全村人美好记忆的老井还在那里，只是覆盖了层层青苔，落寞了许多。因了落寞，老井更老了。

2.老屋后边有一块空地，很少见阳光，我便移栽了几株金银花。一年后的夏天，我再回老屋，整个后院被金银花占领了，一簇簇地侵占了墙根的裂缝，如此疯狂的长势，我始料未及。考虑到后院墙的安全，只得忍痛割爱，只留下两株长得比较端正的，其他全部拔除。墙的缝隙用石灰填实，想着它就是再厉害，也不会长到墙里去吧。可是，当我今年再回到老屋时，墙缝里依旧长满了金银花，后院依旧被它严严实实覆盖着，它还不辞辛苦地爬到了邻居的墙上，那朵朵花儿仿佛是向我示威似的，相拥着迎风起舞……

3.一年多了，常常会在上班的路上见到一骑着旧三轮车的卖花女人，风雨无阻。三层的货架塞满了造型别致、新颖奇特的花盆，花儿随着季节更替，千姿百态。卖花的女人虽然身材矮胖，脸庞黝黑，但总是一身打扮得体的衣服、高高束起如瀑布般的长发、时时流露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车前扩音喇叭里不断循环播放着她蜜一样“鲜花来喽”的叫卖声。她卖花价格公道，碰到真正怜惜花儿的，还会赠送。于是，每每她来，不管买与不买，她的车前都围满了人。花儿生机盎然着，女人也生机盎然着。她们走到哪里，都仿佛一朵彩虹飘到了那里，一个温暖明媚的春天到了那里，像极了一幅灵动飘逸的油画。女人如花，花如女人。每朵花儿都在属于它的季节里绚烂盛开；每个女人，也都在属于她的季节里，如花绽放。

4.戏曲比赛，她在台上动情演绎，他在台下为她伴奏，一双眼始终未离开她半秒。之后，主持人把他请到台上，问：她在台上表演，你为她紧张吗？他说，当然紧张，手都出汗了，但更多的是，男人说到这儿停顿了下，然后声音略带颤抖地说，她的脸对油彩过敏，每次都会很严重，也会很疼，每次都痛到我心里，可她对戏曲太痴迷，不肯放弃，我也只好支持她了，我知道，戏曲是她的梦，我能做的事，就是陪着她一起追梦。说完，他看向她，而此时她也正望向他，这个平时不善言谈的男人，让她泪流满面。

5.他曾是管理几千名员工的厂长，后来因病辞工回老家疗养。老家虽然比不上大都市的繁华，但是山清水秀，对养病很有帮助。他闲不住，便承包了几亩地，请了一些养花能手。有了花园后，他很开心，每天大部分时间流连在花园里，除草、施肥、修剪……几年后，他的几亩地不但百花齐放，姹紫嫣红，而且还点燃了当地农户们的种花热情。每每看到漫山遍野的花儿如海洋般随风舞动，看到农户们掩映在花丛中的笑脸，他都会沉醉在花香中久久不能自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几年后，他的病几乎痊愈，让医生连连称奇。他知道，这是自然回馈给自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