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一日

刘泽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虽然从草原回来很久，但每当我听到王洛宾的这首歌，心好像还留在草原，那种魂不守舍的感觉就像在初恋。

还记得是七五年的暑假天，我们几个同学放假后到务基的一个知青点玩，第一次听到知青点的大哥哥大姐姐们一起唱王洛宾的这首歌。对于从小只听到红歌的我们，无异于听到了天籁之音。那美丽的爱情故事，朴实无华的歌词，优美的旋律深深打动了我。从此，在我心中产生了草原情结。

由于呼伦贝尔大草原深居内陆北疆边陲，而我又生活在西南的乌蒙大山里，总感觉距离我们无限遥远。曾经有几次都触动了出游的念头，但都因事情太多而放弃。此次我校高三老师自费组团出去旅行，让我喜山乐水的心蠢蠢欲动，终于从遥远的彩云之南踏上了了结梦想情结之路。

看过冰城后，下午六点，从哈尔滨匆匆登车北去。急驶的列车唱着一首单调的催眠曲，渐渐地把我摇进了梦乡……

酣睡中，被窗外刺眼的阳光惊醒，看看时间，才凌晨3点多。列车已运行了近十个小时，离我们进入草原的第一站--海拉尔，还有两个多小时。

从窗外移动的景物看，列车已驶入了呼伦贝尔大草原。

晨曦中，草原无边无际，绿意昂然，袅袅炊烟从蒙古包上升起，成群的牛羊犹如镶嵌在广袤的草原上的明珠，分外迷人。

到海拉尔后，我们进行了简单的休整。

海拉尔是由蒙古语“哈利亚尔”音转而来，大意是野韭菜生长的地方，因海拉尔河两岸长满野韭菜，每到春夏两季，成群成片的野韭菜舒展纤细的腰枝，蓬蓬勃勃向着太阳和月亮生长。淡紫淡紫的野韭菜花散发出浓郁的芬芳，漫长的花期一直延续到秋季来临，饱满的种子裹着碧绿的花蕾一样的胞衣，恬淡而静美，所以这个地方取名为“海拉尔”。

早在清朝雍正年間，这里就是一座清政府戍边的军事重镇，为捍卫漫长的中俄边界发挥了巨大的历史作用。海拉尔建城初即建有通往齐齐哈尔、黑山头、古北口、张家口、乌兰巴托、阿尔山、吉拉林等数条可通车马的道路。20世纪初，随着中东铁路的修筑、通车，俄、日、德、美等外国资本主义经济的侵入，这里被正式辟为对外国人开放的商埠。

导游介绍完海拉尔的历史后，我们乘坐的大巴已驶出了城区，向草原深处驶去。

随着大巴的行进，你会发现蓝天在你的头顶上是那么清澈、那么真切、那么迫近，仿佛触手能及。而白云则像是用水彩涂抹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上一般，清晰灵动。看着窗外的美景，听到大巴播放的腾格尔演唱的《天堂》时，我的心已经漂浮起来。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如今的苏杭虽然灯红酒绿，游客无数，但已人满为患，空气质量差，失去了往日的宁静和秀美。而呼伦贝尔大草原还保持了它那粗犷、辽阔的原始风貌，确实称得上是塞外天堂。

我把思绪从陶醉中收回来，凝目眺望窗外的草原。草原像一块大的调色板，蓝天笼盖着草原，洁白的羊群和蓝天上的朵朵白云相映成趣，穿着金边衣裳的姑娘们忙着挤奶，骑着高头大马的彪悍牧民挥动着鞭儿奔驰在草原上。望着这一切，我心潮澎湃，于是随口吟诵起古乐府民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日行中天，车窗外，已经时不时可看见蒙古包了。车内，酣睡的老师们已被顛簸惊醒。快到目的地时，不幸的是我们乘坐的大巴，却陷入了沼泽地。对于第一次踏上大草原的我们，不但没有感到沮丧，反而兴奋异常。

我的梦想终于实现，我的心结终于解开。当第一次踏上呼伦贝尔大草原那坚实的土地的一刹那，我明白了为什么蒙古人常说“父亲一样的草原、母亲一样的河流”的含义了。

蓝蓝的天上，白云朵朵，碧绿的草原，像地毯一样软软的。草原一碧千里，却并不单调;四面都有小丘，平地是绿的，小丘也是绿的，羊群一会儿飘上山丘，一会儿又飘了下来，无论它飘在哪里，都像给无边的绿毯绣上了白色的大花。

草原的美是宁静的。就好像清晨里的花朵一样，静静的，不炫耀，不声张，只把自己的妩媚展现出来。

草原的美是无拘无束的。羊群追随肥美的水草，自由地选择牧场。牧民们也像天上的雄鹰自由地生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尽情歌唱，尽情跳舞。这是一种超脱世外的潇洒，自由而不羁，安详而随意;这是一种处世不惊，这是一份闲适与淡定。

我躺在如地毯般舒适的绿草上，头枕胳膊，首先扑入鼻中的是花香和青草味儿。瓦蓝瓦蓝的天空上，白云像一个魔术师：一会儿花朵，一会儿绵羊，一会儿驼峰，一会儿雄狮，一会儿轮船……这些如灵性般的云，紧紧抓住了我的心，让我感悟到了人之渺小，让我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顶礼膜拜，让我对大自然的神秘产生了无比的敬畏。

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打破了草原的宁静。不一会儿。身穿盔甲，全副武装的一队骑士，就到了我们泊车的地方。原来是主人派来迎接我们的。

看着眼前区区十多人的骑兵，就有如此的阵势，不油我不去遐想，那么几百几千几万几十万骑士飞奔，又会产生怎么样的效果呢？

草原的美在于宁静。但在自然条件十分恶劣的冷兵器时代，安宁的草原也是有血雨腥风的。千百年来，在这一亿四千多万亩的大草原上，为了争夺肥美的水草，为了称雄这一片草原，曾经涌现出无数弯弓射大雕的英雄，而成吉思汗只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1202年秋天，蒙古族英雄铁木真打败了塔塔尔人，尽掠其部众，占领了海拉尔河流域，统一了呼伦贝尔草原，并以此为休养生息据点。仅用4年时间，就完成了从东到西统一蒙古高原的大业.被各部族拥立为大汗——成吉思汗。从此，北方草原上形成了一个具有共同语言、地域和文化的，并在经济生活上形成的具有共同心理特点的民族——蒙古族。

遥想当年，成吉思汗亲率20万大军，远征欧亚，将黑海边作为牧马场地……那份气势，那份胸怀，那份豪迈，是安于现状的南方人永远也做不到的。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昔日血雨腥风的呼伦贝尔大草原恢复了平静。他像父亲一样，用宽广的胸怀庇护着蒙古族和其他生活在草原上的游牧民族;而海拉尔河也像母亲一样滋润着草原，养育着草原上的万物。

晚餐是烤全羊，举行了祭祀仪式后，我终于尝到了这道名闻天下的美食。烤好了的全羊皮脆肉香。早已垂涎的我们，一个个都捋起袖子，抓起一大块羊肉啃了起来。当然，有好菜还必须喝“老白干”。而且不能像南方那样，用小杯子去品。只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才能真正体会游牧民族的那份粗犷与豪迈。

草原的落日也不像诗人所描写的“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那样富有诗情画意。这里没有高山、大海，只有广袤无际的的大草原。当太阳没入草丛时，天就黑了下来。

盛宴结束，热情好客的主人，燃起篝火，邀请我们一起跳锅庄舞。酒已半酣的我们，和主人一道，手拉着手，围着篝火，尽情地唱，尽情地跳，享受着这无拘无束的生活……

繁星满天，曲终人散。草原的一日就这样过去，而我似乎还沉浸在古老的号角声中不能入睡。远处草原上，伴着马头琴那悠扬琴声，隐隐约约传来如泣如诉的歌声：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好姑娘

她那美丽动人的眼睛

好像晚上明媚的月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