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佩林
【摘要】:翻阅《聊斋》,我们不难发现其中有很多篇目记载了“小”人。这里所说的“小”人,并不是指道德意义上的小人,而是指身体矮小的人、神、鬼怪等具有人类特质的生物。这些“小”人在《聊斋》中大量出现,但是却很少引起学者的关注。论文主要将这些“小”人进行分类,分析蒲松龄创作的艺术手法,探究影响蒲松龄创作“小”人的因素。
【关键词】:《聊斋》;小人;类别;创作原因
《聊斋志异》,简称《聊斋》,为中国清代著名小说家蒲松龄创作的文言短篇小说集。该书采用了浪漫主义的创作手法,造奇设幻,描绘鬼狐世界以反映社会现实。《聊斋》有三奇——事奇、情奇、文奇。《聊斋》正是以其特有的情趣、意趣、旨趣不断引发读者的审美兴趣。
一、“小”人的类别
在留仙精心创造的这个奇幻世界里,既有平凡的人类、凶恶的鬼怪,也有善良的精灵。然而还有一类“小”人,他们经常出现,却往往被忽视。在《聊齋》中,有很多篇目均有涉及“小”人,如《耳中人》、《瞳人语》、《妖术》、《小人》、《小官人》、《宅妖》、《书痴》等。这些“小”人大大丰富了故事情节,促进了故事的发展。下面我们将“小”人分为以下几类:
(一)体内“小”人
体内“小”人即指那些隐藏在人身体各个器官内,具有某些特殊功能的生物。如《耳中人》一篇中:书生谭晋玄“微睨之,小人长三寸许,貌狞恶如夜叉,旋转地上。心窃异之”。又如《瞳人语》:长安士人方栋因轻佻而惹得失明。一日,“见有小人从生鼻内出,大不及豆,营营然竟出门去”。后来小人嫌出入麻烦,在左眼自开门户,所以方栋左眼的视觉才得恢复。
那么这些体内的小人是如何想象出来的呢?蒲松龄自幼就喜读《庄子》《列子》,深爱庄列之文的恢诡谲怪文风,因此受道家思想影响较重。根据《上清经》所言,人体器官均有一神主管,耳中小人当然主管耳聪。书生谭晋玄炼丹时心术不正,走火人魔,所以耳中小人便出现。【1】方栋则是因为诚心悔过,所以目中小人才帮忙破除眼翳。
(二)动物“小”人
某些动物,跟人类的生活关系密切,或被用为族徽,以分别亲疏远近,或为守护神的象征,或为人们所敬畏,而被人格化、甚至于神化。《聊斋》中的动物小人即是如此。如《小猎犬》:“置研匣中,反复瞻玩。毛绒极细,项上有一小环……越登床榻,寻衣缝,啮杀虮虱”这小猎犬即一专门消灭虫害的神物。又如
《捉鬼射狐》:“忽有一小人,面北而坐,身不盈3尺,绿袍白袜。众指顾之,亦不动。公日:‘此狐也!急取弓矢,对关欲射。小人见之,哑哑作揶揄声,遂不复见。”在《聊斋》中,狐狸是经常出现的一种形象,但是狐狸变为小人这一情况,无论是之前的书籍,亦或是《聊斋》中都是比较少见的。蒲松龄将“小人”与狐狸变形结合在一起,便赋予了故事更多的神秘性,是“小”人的另一种呈现方式。
(三)神仙“小”人
如《白与玉》中的白与玉:“转瞬间,白如小指,翩然跨蝉背,嘲哳而飞,杳入云中”或如《八大王》中:“口吐一小人,仅寸许,因以爪掐生臂,痛若肤裂……自念所获,必鳖宝也。”此外,《书痴》中的颜如玉:“而细视美人,眉目如生,背隐隐有细字去‘织女。” 也成为了后世传颂的对象。
(四)其它类别
其它类的“小”人是非动物、非神仙、非人体内部的。如《小髻》中不知为何物的发髻:“俄而尺许小人连逶而出……并击之……惟遗一小髻如胡桃壳然。”如《妖术》中的纸人、木人。再如《小人》中被药物迫害而变成玩具的学童:“为术人所迷,复投以药,四体暴缩,彼遂携之。”现实当中的人“暴缩”为“小”人,这种奇特的想象是前所未闻的,当属蒲松龄的首创。
二、“小”人的创作原因
(一)道家思想的影响
是什么讓蒲松龄产生了如此多对于“小人”的想象呢?从思想渊源上看,应是受了道家思想的影响。道家思想中充满相对主义色彩的知识论和世界观是人体变形想象的本土思想来源。蒲松龄自幼就喜读《庄子》《列子》,深爱庄列之文的恢诡谲怪文风,而在《庄子》中就有充满大小之辨的论证。大和小其实是一个相对的概念,“小大之辩”是可以被忽略不计的,大中有小,小中有大,大小可以相互转化,世间万物都是齐一的。【2】蒲松龄将这种大小的转化运用到故事中去,更添几分趣味性和神秘色彩。
(二)对社会现实的反映和批判
蒲松龄看到了社会的丑恶面,但清初文网恢恢,影射现实有杀头之险。因此便通过“鬼狐史”这样的方式来进行辛辣的讽刺和批判。而“小”人物更是不被关注,具有趣味性的一类生物。他便借此或是讽刺人性,如《瞳人语》中的方栋,终于为他的轻佻狂纵付出了失明的代价。或是批判妖术,妖术在明清时期的社会上非常流行,这一点在许多白话小说中都体现出来了。蒲松龄也在《聊斋》中表达了自己的倾向,如《小人》中的术人,为谋取利益不惜迫害学童,最终遭到杀头的报应;如《妖术》中的卜者,为了树立威望,不惜用妖术害人。蒲松龄笔下的妖术最终都走向了失败,术人受到惩罚,显明地体现出表现出蒲松龄对这种现象的深恶痛绝。蒲松龄以“小”人物的故事来鞭挞社会,对人们予以警示,可谓用心良苦。
(三)对人物塑造的需要
除了以上两点外,“小”人物还对人物形象的塑造有着重要的作用。如《妖术》中的于公,“少任侠,喜拳勇,力能持高壶,作旋风舞。”那么如何才能体现他的勇武呢?蒲松龄便塑造了“小”人的形象,让具有妖法的小人与于公对战,而于公却打败了妖术小人,人物性格特点便由此凸显而出。再如《捉鬼射狐》中的李著明,“为人豪爽无馁怯”。和狐狸小人的斗智斗勇,把他的勇敢和智慧表现的淋漓尽致。
关于“小”人的形象,最早在《山海经》中就已出现,而蒲松龄则是对“小”人进行了新的分类、阐释与塑造,使得“小”人形象类型比以往获得了极大的丰富和发展,成了一种新的文学意象。蒲松龄笔下“小”人物的价值和意义,值得我们继续探索与研究。【3】
参考文献:
[1]辜美高.《聊斋志异》中的“小人世界" [N]. 厦门教育学院学报,2004-09,06-03.
[2]储晓军.从“逍遥游”看小大之辩[J],皖西学院学报,2004,08(04):86-89.
[3]白尕藏.《聊斋志异》中的“小人”形象探析[D].中央民族大学.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