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

步佳璇

外  小院—夜

XX市，XX县，风雨交加。

中年男人身穿黑色雨衣，打着一把黑色大伞，手提公文包快速走进一条小巷里。四周空无一人，径直走进小巷深处一户人家。简单的二层小楼，楼上微弱的灯光。

他收起了傘，伸出手正准备去敲院外的大门。此时，铁器落地声，玻璃破碎声，巨大的尖叫声。

淡入：

外  街边—黄昏

落日下，女人推着轮椅上瘦小的女孩漫步在街边。她肥胖的身体显得有些笨拙。路边闲聊的邻居向她招手，她微笑示意。女孩蜷缩在轮椅上，白色的衣服干净整洁，她帽檐压得很低，头深深地埋在围巾里，脸色苍白，惊恐的双眼时不时望向四周。

老爷爷：这么冷的天还出来遛弯啊！

老爷爷将两只手蜷缩在袖口里。

女人：一天都不能少！

女人俯下身子一边笑着一边帮女孩整理铺在腿上的棉褥。

商店门外的老大爷：你等等！

老爷爷快速走进商店从货架上拿出一袋面包片和牛奶递给路边轮椅上的女孩。

女人：这...这...

女孩：谢谢爷爷。

女孩小声微笑着说。

女人尴尬的笑。

一辆摩托车从女孩身边快速闪过，女孩急忙躲闪，露出脚腕上被铁锁拴后紫色的伤痕和红色的伤疤。女人急忙俯身去整理铺在女孩腿上的被褥。

商店门外的老大爷：拿上吧，这个给凡凡吃，这早上卖不完也就坏掉了。你们快回去吧，在路边太危险。

微笑着告别。

女人：时间到了，我们该回家了。

女人面无表情。

女孩： 嗯...

女孩小声回答。

内  屋里—黄昏

客厅里女孩静静躺在床上。氧气瓶插在女孩鼻腔里，女孩紧锁着眉头。床头墙壁上贴着奖章：“最美母亲”，“励志母女”。女人帮女孩整理发辫，衣襟。拿出手机拍照。编辑发放朋友圈。

女人：大声叫喊。不要动！不要睁开眼睛！看着我的镜头微笑！

女孩缓慢地轻轻点头。

手机铃声响起。女孩身体一怔。女人急忙拿起手机，紧盯着屏幕上的号码，露出欣喜地笑容，手有些颤抖，急切地接通手机。

女人：喂！你好。对对，我是李思。

高兴带着笑的声音渐渐变小。停顿了几秒，声音变大，狂躁气愤。还略带哭腔。

女人：每年都有的捐款為什么今年到我这里就没了啊！你们居委怎么办事情？我和我女儿还怎么活，还怎么活啊！......

女人挂了电话将手机狠狠仍在床上，收起了哭腔。不耐烦地将床边的面包扔到厨房餐桌上。厨房杂乱，发霉的面包一个个散放在餐桌上，未洗的碗筷堆在洗碗池里，餐桌上的时钟指向七点钟。

女人：要你有什么用！当初生下你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女人一边对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大声呵斥。一边用力将手边桌子上一盘发霉了的水果和牛奶瓶向右边推去，刚好落在女孩的身上。

女孩强忍着默不作声，缓缓睁开眼睛，颤抖的手抓紧了床单，呆望着天花板，留下眼泪。

外  街道—黄昏

同样的街道。商店门口站着那位老大爷，将两只手蜷缩在袖口里。同样的摩托车从街道边驶过。夜黯淡下来。

外  小院—夜

小院二层的灯光常亮。

外  小院—日

小院二层的灯光常亮。

外  小院—日

小巷子里传出叫卖声：新鲜的牛奶面包有人要吗？新鲜的牛奶面包有人要吗？商店的老爷爷骑着自行车缓缓从小巷穿过，驶过女孩家的小院，他的目光停留在女孩家的二层亮灯的屋子。他走了一段后又停了下来，将自行车靠在墙边，从自行车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和一袋面包，走到女孩家门口敲门。

老爷爷：有人吗？有人吗？凡凡妈在吗？

重复着敲门声。四周一片安静。

邻居家的大门打开，走出一位女士，穿着睡衣拖鞋，披着头发，睡眼朦胧，迷糊着。

邻居女士：不要吵了，真是烦死了。我好几天没见他们娘俩了。

女士将大门狠狠关上。巨大关门声。

老爷爷急忙骑上车子，向巷子外驶去。

内  屋里—日

警车鸣笛声。警察破门而入，屋内平静，一起物品摆放整齐，轮椅静静放在客厅里，一旁的女警官捂住鼻子嘴巴。床下麻袋里是一具中年女人的尸体，头部的血迹已经干枯凝固。警察扫视四周未见女孩踪迹。

内  警局—日

警察将女人的人物关系表列在白板上，一旁的女警官一边点头一边记录着。

男警官：那么我们将目标锁定在这个人身上。周大力，男，三十六岁。无业游民，李思的丈夫，平凡的养父。有严重的吸毒史，十一月十一日从戒毒所放出...没错，就是他！

他用红笔圈住了周大力，反复画三圈。

内  警局—夜

空荡的警局里传出两个声音，你把女孩藏在哪里了？

女人丈夫冷笑，沉默。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外  警局—夜

黑衣男人出现在警局外。声音从屋里传出;“人是我杀的，我要自首。”天空高挂的明月，放炮声。

外  警局—夜

女孩蜷缩在警局不远处的墙角，缓缓站起来，捂着嘴巴哭泣。随即快速跑掉。

内  旅馆—夜

女孩坐在桌前，橘黄色的暖光打在她有些圆润的脸上，她动笔写信。

信：妈妈十七岁生下我，他希望爸爸能够回到她身边。他告诉我爸爸是罪人。

年轻女人和刚出生的小孩在医院病房，男人撇下女人的手，扬长而去。女人哭泣着望着男人远去的背影。

信：我向往外面的世界，渴望自由。

透过窗子，阳光明媚，蓝天白云，成群的鸟儿飞过。

信：而我现在再也不用装病，不会挨饿被打，不用活在妈妈的幻想，阴影下。

女人用脚拷拴住女孩，一边哭泣，一边扇打女孩，将发霉的面包扔给女孩，将氧气管子塞进女孩的鼻腔。指着女孩骂喊。

信：而我知道，爸爸是个好人，因为他在我犯错误的时候来到我身边替我承担一切。

女孩从床上走下来与女人争执着，女孩哭泣，双手捂着耳朵不断摇头，她冲出家门，女人上前拦，女孩将女人甩开，女人滑到在地上破碎的牛奶玻璃瓶里，尖锐的玻璃从太阳穴穿入。铁器落地声，玻璃破碎声，巨大的尖叫声。女孩与门外的男人四目相对。

信：他告诉我：“要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风雨交加。女孩冲出去，穿过空旷的大桥，空旷的街头。十字街头，仅一对父女，父亲将小伞高高举在小女孩头顶，他将自己身上的大衣披在小女孩身上，两人快速向马路对面走去。电话亭前，女孩停下了脚步。拿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