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农业学大寨”中看陈永贵与胡耀邦、“四人帮”、华国锋的关系

2016-05-30 05:08
党史天地 2016年17期
关键词:大寨胡耀邦

陈永贵,一个饱受争议的人物。在环境恶劣的大寨村,他带领农民艰苦创业,改善了当地人民的生活。他的事迹被中央政府肯定,毛泽东号召全国要“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他因此成为全国的榜样。跻身政坛后,他又被众多人批不懂经济,大寨的农田建设被说成“劳民伤财”。对陈永贵来说,似乎所有的争议、分歧都因大寨开始。那么,在“农业学大寨”中,陈永贵究竟与哪些人结过怨?又与哪些人关系甚好呢?

骂胡耀邦“狗日的”、“胡乱邦”

1978年12月26日清晨,风和日丽,为京城冬季里面少有的好天气。此刻,陈永贵正在城北交道口大街他的四合院里往来踱步。像往常一样,他早早地起床。这一天本是毛泽东的诞辰,在陈永贵心里也是一个值得怀念的日子。他还記得10年前那个12月26日带给他的辉煌……

那一天,大寨淹没在一片红旗彩灯和标语的海洋里。为了使毛泽东思想的光芒更加引人注目,陈永贵选择在毛泽东的生日来庆祝大寨的丰收。那个时候,陈永贵认定自己手里的旗帜永远不会坠落,所以他对伟大领袖保证:“10年以后,我们还要召开比这次更大的庆丰收大会!再向您,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报喜!”

如今正是10年以后,眼前却是一片落寞萧瑟。没有了红旗,没有了语录,没有了贺礼和喜报,没有了决心书和歌舞团,没有了毛主席,也没有了给毛主席的致敬电,只有一种特别难以平复的感觉如鲠在喉。他明白这种感觉乃是由于他主管全国农业的权力实际上已被剥夺。

就在前一天下午政治局召开的会议上,王任重由陕西省委书记一跃而居京城重任,一身兼任国务院副总理和国家农业委员会主任,其角色刚好取陈永贵而代之。陈永贵长期观察政海风云,知道自己虽然还在副总理位上,却已是昨日黄花,所以他才能够用一种洞悉一切的口吻告诉儿子,他无法继续忠于职守:“唉!干不了啦!人家不免咱,咱也别等人家免,咱自己写个申请吧。”

然而,还有更加令他感到忧伤的事情。

老实说,陈永贵原本不过是太行山里的一个农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走进帝王将相出入的红墙深宫,现在就算夺去顶戴“乌纱”,他仍旧可以扎上他的白色头巾务农去。

然而,陈永贵的心肝是他的大寨,叫他不能平心静气的也正是这件事。他想大寨不是毛主席亲自树立的红旗么?怎么这些人连大寨也要反对哩!他恨恨地告诉时任山西省委副书记李韩锁:“哼!我跟狗日的吵翻啦。”

陈永贵骂的这个人,就是当时蒸蒸日上的胡耀邦。胡耀邦居然敢说大寨的农田建设是“劳民伤财”。陈永贵一气之下觉得骂其为“狗日的”仍不足以平心头之恨,于是又说胡耀邦是“胡乱邦”!

与“四人帮”有着不明原因的分歧

1976年10月4日,也即逮捕“四人帮”的前两天,陈永贵已经在感情上站在华国锋的一边。

陈永贵与“四人帮”不能合拍,在当时即为人人皆知的秘密。他在江青来到大寨的时候可以做到对任何事都毕恭毕敬,等到江青一走,就擅自决定在江青的防空壕里面养猪。

姚文元始终不肯屈尊到大寨来,令陈永贵极为不满。而张春桥对他这个乡巴佬的不加掩饰的轻蔑,就更加令他义愤填膺,以至在政治局的会议上与张春桥大吵一架。

当时这几个文人权倾天下,敢于直接与之对抗者绝无仅有,所以就连最无所顾忌的将军许世友也对陈永贵的勇气自叹弗如。不过,这一切多是一个乡下农民和城里秀才的差别所致,很难说有什么政治上的动机。

“四人帮”顷刻瓦解,陈永贵毫无疑问在心里大大地出了一口气,但老实说,他也并不真正明白自己与这些人的分歧究竟在什么地方。

有一件事情可以证明,他的最得意的助手郭凤莲为事态的突变所震惊,一时不知这些人有什么卑鄙的罪行可以让大寨的社员批判,于是求教于陈永贵。陈指点说:“你上去骂狗日的就行。”以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之身份作出如此指示,固然浅薄粗俗之至,但是,当时某些评论说他与“四人帮”早有勾结,也实在是一个冤枉。

至于说陈永贵没有与“四人帮”对着干,即便属实,也无可厚非。以当时之情景,又有谁能“对着干”?自然不能以此对陈永贵大加指责。这一点,已由邓小平本人加以认定,他安慰陈说,“你不是‘四人帮的人”。这当然也等于宣布,大寨不是“四人帮”的大寨,它与小靳庄(位于天津。这个小村庄因为能唱样板戏,搞赛诗会而闻名。它被江青“点名”后,在全国广为宣传。)完全不一样,后者是江青一手导演出来的一个专门作诗唱戏的村庄。

与华国锋至死不渝的真情

大寨旗帜的黯然失色,是由“四人帮”的垮台开始的。陈永贵不是“四人帮”的人,但这并不表明他可以为邓小平的改革阵营所接受。事实上,在当时中国政坛激烈角逐的几种力量中,陈永贵更有可能属于华国锋的阵营。华的诞生地交城县,与陈的大寨相隔数百里,为同一省份。华国锋奠定自己最初基业的吕梁山,与陈的太行山也是遥遥相望,更何况这两个人又同为“文革”之受益者。政治上的倾向,乃至种种利益攸关的细节,均有更多的相通之处。可谓同仇敌忾,同病相怜。

陈永贵本人一向热衷于在政治运动中居于领先位置,在真理标准的争论之中却一反常态,不置可否,对批判“极左”也只是冷眼旁观,并且暗中嘱咐大寨不要赶这趟浪潮。看来他做得足够周到,所以到了十几年后,很多人想要从公开的报章上发现他此时的立场,都没有成功。

陈永贵的豪放久有名声,现在,他却只能在自己家里指桑骂槐,在公开场合则韬光养晦。这局面虽勉为其难,但他终于做到了。不过,他还是忘记了官场行事的一个基本要则:沉默本身也是一种态度,而他私下表达出来的任何情绪也必有走漏出去的一天。

事情果然如此。陈永贵在家中逢人就骂的情形不久就传播开来,这引起华国锋的忧虑。他不希望这位农民政治家再给他增添不必要的麻烦。的确,任何人都可以借题发挥,说陈永贵的不满是受了华国锋的影响。后来陈对三中全会的决议投了赞成的一票,十之七八是由于华的劝慰。

在先后去职赋闲家居的时候,陈、华二人发展为一种至为真切的关怀。这种真情本来极为少有,而在这两个人中间却能至死不渝。

大约8年以后,陈永贵病逝,华国锋闻讯甚是伤感。就在遗体将要在烈火中化为灰烬的时候,他昔日在中南海里的同事们谁都不肯来表示一下悲哀,对于这些人来说,最后的分手可能早已完成。此时,唯华国锋一人蹒跚而入。他在离职之后几乎不再于公众中露面,现在却置身在一个死者身旁。青灯花影,絮语孤魂,昔日中国政坛上两个风云人物,生死两依,真有惺惺相惜的感慨。

(摘自《1978历史不再徘徊》,人民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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