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今中外小说中有一类幻想小说,深受读者欢迎,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吴承恩的《西游记》就是如此,在法国科幻小说中有凡尔纳的《地心游记》,这两部小说都是幻想类小说中的佼佼者。两部作品问世相差不过百余年,但在叙述上都体现了幻想的特点,给读者营造出变幻莫测的神秘氛围。
一、《西游记》与《地心游记》幻想特点的相同之处
东西方这两场奇妙的旅行带我们穿梭于人神魔三界,行走在地心之中。尽管两部作品是东西方不同文化环境的产物,但是在描述客体以及叙述游历过程的幻想手法上仍有相似之处。
(一)描述客体的超现实性
在超现实的世界里,超前的想象力是必不可少的,吴承恩与凡尔纳在书中为我们构建了两个亦真亦幻的神奇世界。在《西游记》中有着各色各样的妖魔鬼怪、人神仙佛,“形成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神魔对立的二元世界。”[1]《西游记》里有自成体系的以玉帝为首的神界和以如来为首的西天佛界,以及总是各自为战的“小妖怪们”。他们不是主角,却是唐僧师徒取经路上不可或缺的:“小妖怪们”总是半路杀出劫走唐僧,而那些神佛总是在他们师徒四人处于危难时显露真身法相,使出高超的神通帮助他们化解危难。
而在《地心游记》的神奇世界中有仍然活着的史前生物,有科学无法解释的奇怪现象。前往地心的旅途仿佛是穿越了时空,来到了另一个位面——与世隔绝、黑暗而危机四伏的空间。李登布罗克教授在进入地心后,发现了一片海域,他们自制了木筏继续他们的旅行,他们看到了岸边高耸入云的“蘑菇森林”,目睹了海洋中恐龙的战斗,最后经由火山口安全地回到地面。这样,他们的地下之旅实际上变成了回到过去的旅行。
(二)游历过程的奇幻性
对于过程比结果重要的游记来说,游历过程中的幻想显得尤为重要。《西游记》中有会“七十二变”、拥有金箍棒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五花八门、奇形怪状的妖精们——白骨精、蜘蛛精、老鼠精……能腾云驾雾的“神仙大大”们,而取经旅途中的“九九八十一难”则集中体现了这场旅行的奇幻性。取经并非易事,对于“肉体凡胎”的唐僧来说,这十万八千里的旅途是对他佛心的考验:有掳走他想吃他肉的男妖精们,有看上他那副“细皮嫩肉”的皮囊,想与他成婚的女妖精们,还有“神仙大大”们为他特别设置的考验。“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以至于取经路上“多峻岭陡峰穷山恶水,少坦途大道悠闲之路”。[2]而这最后一难尤为可笑:在唐僧师徒到达西天取得真经后,观音在检查唐僧的“受难簿”时发现仅有八十难,尚缺一难,即命揭谛,“赶上金刚,还生一难者”。[3]于是,就有了后来老鼋将他们师徒四人抛到通天河里去,打湿了经书之事。
通往地心的道路没人知道有多长,但李登布罗克教授仅凭一张不知从何而来的羊皮纸上的记载就收拾行囊,来了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地心游记》中大量讲述了教授一行三人在寻找地心的过程中发生的刺激场景,虽然最终并没有像萨克努塞姆一样穿越地心,但这场奇幻的路途还是给李登布罗克教授和阿克赛尔以震撼——莫名的光源、一望无际的古怪海洋、体型庞大的植物群、古生物的遗骸、仍存活着的史前生物……种种不可思议构成了惊险的地下世界,艰难的探险旅程往往会给读者一种真实讲述的感觉,将读者带回现实。在给人探险的奇幻感觉中又穿插着回归实际的真实感。亦真亦幻,难以捉摸。
二、《西游记》与《地心游记》幻想特点的相异之处
在这两本游记中,东西方文化间的差异表现得也很明显,就幻想特点这一角度来看,它们都有各自强烈的个性与色彩,在深层次的解读中体会得更加深入。
(一)《西游记》的独特色彩
中国古典四大小说之一的《西游记》,作为一本神魔小说在中国家喻户晓,目不识丁的老人和呀呀学语的孩童都能讲出一些情节,这与它本身浓厚的喜剧和童话色彩是分不开的,而在大众娱乐欣赏之后,其本身对于现实的讽刺与不满也逐渐被人发现并研究。
1.喜剧与童话色彩浓厚
《西游记》中唐僧师徒与妖魔鬼怪之间的斗智斗勇是其最为精彩的地方,而孙悟空与猪八戒之间产生的一些喜剧性冲突也使得人物表现更丰满立体,孙悟空的古灵精怪与猪八戒的蠢笨愚钝形成鲜明对比。第二十三回《三藏不忘本,四圣试禅心》中有这么一段“‘呆子,你与这家子做了女婿罢。只是多拜老孙几拜,我不检举你就罢了。那呆子道:‘胡说!胡说!大家都有此心,独拿老猪出丑。常言道:和尚是色中饿鬼。那个不要如此?都這么扭扭捏捏的拿班儿,把好事都弄得裂了。”[4]孙悟空在戏耍猪八戒,调侃他有色心没色胆。还有在书中一些小妖精的名字上也表现了浓厚的喜剧色彩,如,奔波儿灞、灞波儿奔、精细鬼、伶俐虫等,这些叫起来有趣的名字更给《西游记》添上了许多趣味。
有的学者指出:“孙悟空的喜剧精神正统一为童话的游戏性。”[5]整个西行的旅途对于孙悟空来说不过是一场游戏。孙悟空七十二变,能变小虫子钻进妖怪的肚子里戏耍,也能变大好几倍顶天立地;能变成妖怪手下的一个小妖精,也能变成妖怪的母亲,这般变幻无穷如同一个顽皮的孩童在玩过家家。而且在书里的一些妖魔鬼怪大多天真单纯,经常被孙悟空耍得团团转。也正是《西游记》幻想的童话色彩浓厚,才愈发凸显出孙悟空自由不羁的性格特征。
2.现实色彩的不时显露
“借幻写真”是《西游记》的突出特点,在吴承恩构建的幻想世界中时常会透出一些世俗人情。“所以他笔下的天地人三界无一不是黑暗腐朽透顶。”[6]比如在途经车迟国时,国王昏庸无能,被三个妖道所蒙蔽;比丘国的国王要取千名小儿的心肝做药引,十分狠毒:一路上师徒四人遇见的黑暗现实不胜枚举。甚至到了西天,这里也不是净土,如第九十八回《猿熟马驯方脱壳,功成行满见真如》中唐僧师徒历经磨难到达终点,取经时竟被阿傩尊者索取人事:“有些甚么取经人事送我们?快拿出来,好传经与你去。”[1](P1139)当他们发现传与的经书是无字经后闹上灵山,如来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显然是为属下的过错遮掩:“只是经不可轻传,亦不可空取。”[4](P1141)作为西天佛界的最高统治者竟然如此纵容手下腐败,和明代现实中封建朝廷的黑暗有什么差别呢?
(二)《地心游记》的个性化表现
凡尔纳作为西方科幻小说的代表作家,其写作风格独树一帜,在他的代表作《地心游记》中我们可以深刻地感受到他对于科学的尊重以及对于客观世界的探索欲望。
1.西方世界科学性的突出
“这篇小说充满了科学技术知识细节,最终成为一部宏大的象征主义叙事,凝聚成了科幻小说的主要文本策略。”[7]在书中充斥着大量的专用术语:板岩、片麻岩、云母片岩、恐兽的臼齿、沉积地层、无烟煤、硬鳞目、盾头科、翼鳍属……而且对于一些地质活动现象还给出了“科学”解释。虽然在凡尔纳小说中到处都可以感受到科学的存在,但它们毕竟不全都是事实,现如今《地心游记》中被证实错误的科学观点也有很多,可是我们不能否认书中合乎科学的想象。凡尔纳的地理探险小说中没有深刻的情感和冲突,只有突出的科学专业性,往往给人一种真实可信的感觉。
2.人类对客观世界的探索欲
19世纪末是世界探险热的时期,当时世界上的大部分土地都已经被发现涉足,考古学和地质学也得到了飞速发展。“于是凡尔纳的小说利用了人类欲望的潜意识,即地球上也许还有一些神秘的地方有待发现。”[8]凡尔纳将世界合理地框架化,在那个时期满足了资本主义社会对于客观世界和文化探索的需要。所以在《地心游记》中大部分的内容都给予了探索进入地心道路的描写以及在地心中与自然危险搏斗时的场景,对于地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凡尔纳并没有给出明确答案。
三、总结
综上所述,幻想是《西游记》与《地心游记》的主要写作手法,在这两本中外名著里幻想特点有其相同之处,也有其不同之处。这两个幻想世界的神奇尚未被完全发掘,想深入了解吴承恩与凡尔纳的内心世界仍需要不断地探索。研究这两部游记对于当代大学生来说能加强想象力,开发大脑智力,学习更多的科学原理,学会辨别验证科学原理的真伪,不盲目听信所谓的“科学”。对于这些游记的研究更能激发起我们的探险精神和对于大自然的好奇心,促使我们走出宿舍,走下网络,走向自然。
(论文指导教师:王菊艳)
注释:
[1][2]何锡章:《幻象世界中的文化与人生——<西游记>》,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
[3]刘荫柏:《刘荫柏说西游》,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版。
[4]吴承恩:《西游记》,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
[5]林庚:《西游记漫话》,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
[6]胡胜:《正说西游记:神与魔的世界》,北京:团结出版社,2007年版。
[7][8]马小悟译,亞当·罗伯茨著:《科幻小说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
(唐鑫宇 江苏常熟 常熟理工学院人文学院中文系 215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