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沅
前段时间网上很流行一句话:几年前踏上火车的那一刻,也许还没有意识到,从此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
长沙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个月的小雨,终于缓缓放晴,我拧紧衣架上的最后一颗螺丝钉,心情突然大好起来。
2015年5月入职以来,这是我搬的第三次家,因着东西越来越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购置了书柜和书桌,贴了一室壁纸。
我把这里慢慢置办成远在河南的家的样子,而我已经离开那个家,九个月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大概是这许多年里,我过得最不好的一年。
我做着一份谈不上讨厌却始终无法爱上的工作,住在一个不足十平方米的廉价出租屋里,每天在出租屋和海选现场来回奔波。
凌晨三点布置完海选现场,我蹲在一辆只有驾驶座和副驾驶座的面包车后备厢里,一路颠簸却困得在车里直打盹。
在那个逼仄的出租屋里,我常常会做一个梦,梦里我终于被生活磨成了一个俗气的中年妇女,醒来一身冷汗。
临近毕业的压力,实习生活的不顺利,那个冬天我变得极度暴躁,旁人随便一句话就能让我立刻奓毛。也是在那个冬天,陪在我身边许多年的旧知己还没来得及变成老友就分崩离析。
那年冬天,我站在十一楼的工作室窗前,隔着窗户看远方人来人往万家灯火,我问自己:你积攒了那么多年的梦想,就要死在这个冬天了吗?
当然不!我的回答是如此笃定。
于是不久后,我递交了辞职报告,离开了海选现场和那个十平方米的出租屋。
接到面试通知的时候,我正在准备最后的毕业答辩。我迫不及待地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在第二天赶到了长沙。
面试那天我站在公司楼下,有些忐忑地拨通了闺密的电话:“喂,我有些后悔昨天没有做个头发哎。”闺密大概还没有睡醒,在电话那头有些抓狂地怒吼:“你怎么不干脆去整个容!”
我得意地挂掉电话,魅丽是我七年的梦想,那个七年前躲在课桌里偷看《花火》的小女生,如今站在了公司楼下,这是预支了多少幸运才能成真的梦!
时至今日,那天面试的对话在我的记忆里早已经有些模糊,但是我清楚地记得,那个坐在会议室里的自己带着满满的期待和不安,问对面的面试官:“你……是朵爷吗?”
她微笑着点点头,我忍住立刻就要冲上去给她一个熊抱的冲动,在心里呐喊:“我喜欢你,好多年了呢!”
来长沙的这九个月里,偶尔醒来我还是会有一刹那的恍惚,无数次想要掐叉叉和琴子一把,看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那年冬天离开的人,后来的日子也没能再回来。我在一座陌生却渐渐熟悉的城市里开始了新的生活,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每一天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依然亲爱的,我想我没让你失望,和世界交手的这许多年里,我依然神采依旧,兴致盎然。
愿以后的日子里,我们都一样,有梦为马,从此岁月无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