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罰」千金 行政處罰莫忘「比例原則」

不久前，杭州一炒貨店收到了工商部門一紙20萬元（人民幣，下同）的罰單，從當地市場監管局出具的行政處罰聽證告知書上可以得知，問題出在了一個「最」字上。在這家炒貨店裏，多處使用了「最好、最優、最香」等字眼的看板，當地工商部門負責人表示，依照最新的《廣告法》，20萬元罰款已經是「從輕」處罰的裁量底線。

僅僅一個「最」字就被罰20萬，不僅炒貨店老闆覺得冤，食客們也普遍覺得量刑過重，就連當地工商部門負責人也承認，從實際情況來看，對於非惡意使用頂級用語，並沒有造成惡劣影響的，現有的處罰力度的確值得商討。那是什麼造成了這種窘境？新《廣告法》錯了嗎？其實不然，這種窘境完全可以通過系統「法律解釋」來解決，或者說，認為用了一個「最」字必須最低罰20萬元，本身就是對法律的機械理解。

《廣告法》第9條明確指出「不得使用國家級、最高級、最佳等用語」；第57條規定：「（發佈有本法第九條規定的禁止情形的廣告的）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門責令停止發佈廣告，對廣告主處20萬元以上100萬元以下的罰款，情節嚴重的，並可以吊銷營業執照……」

從條文來看罰款確實沒有低於20萬的餘地，但事實上，行政法有兩個基本原則，第一是行政合法性原則，第二是行政合理性原則。《廣告法》規定的很多的大都為影響力極大的電視廣告，像這種小店影響力著實有限，以此來看，20萬的處罰缺乏一定的合理性。

另外，《行政處罰法》第27條規定了4種「從輕」和「減輕」情形，以及1種「不予處罰」情形，分別是：主動消除或者減輕違法行為危害後果的；受他人脅迫有違法行為的；配合行政機關查處違法行為有立功表現的；其他依法從輕或者減輕行政處罰的；「違法行為輕微並及時糾正，沒有造成危害後果的」，不予行政處罰。從輕處罰是在法定範圍內選擇較小幅度的處罰，減輕處罰則可以低於法定最低處罰。據此，20萬至100萬元並不是處罰效果的唯一區間，即使存在違法行為，行政機關還是可以經權衡做出減輕處罰（低於20萬元）或不予處罰。

執法人員應當清楚認識到，處罰只是手段，矯正違法、教育公民、修復秩序才是法律的目的。因此，行政處罰實施必須與違法行為的性質、情節及社會危害程度相當，這種目的與手段相適當的法律技術被稱為「比例原則」。若沒有這種裁量技術，而局限、機械地適用法條，法律顯然會脫離社會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