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端廷
作为一个超现实主义者萨尔瓦多,达利(Salvador Daii,1904—1989)的艺术似乎只能与梦幻、荒诞、疯狂等语意相联系,如果我们要从中探寻现实性,恐怕会有缘木求鱼之讥,因为现实与超现实本是一对不可并存的矛盾。然而,通观达利其人其艺,我们看到天才与疯子、真实与虚妄竟奇妙地融为一体。换句话说在奇幻怪异的画面形象的背后,达利艺术依然潜藏与其个人经验和时代生活密切相关的现实精神。正如有人指出的,与重视主观世界的浪漫主义和象征主义不同,超现实主义更重视现实生活。纵览整个超现实主义艺术,我们看到达利艺术的现实色彩更为强烈。
达利在《一个天才的日记》中写道:“我以前曾说我是个天才,是没有用脑筋认真想过。我现在再说我是个天才,是通过理性判断的结果。”又说:“唯一能将我与疯子区分开来的就是,我不是疯子。”被认为具有人格自大狂倾向的达利,一生中充满了各种带有戏剧性的故事。
在马德里的圣费尔南多皇家美术学院就读时,达利的才华和刻苦使他成绩出众,却因煽动同学集体抗议当时的名画家瓦兹凯兹-迪雅兹进入该校任教,而被拘禁达35天。后来,他参加期终考试,却坐到评审团席上目中无人,以致被开除学籍。
达利加入了超现实主义团体,正当他按照这个流派的艺术主张而努力奋斗时,却被当初吸收他进入这个团体的安德烈·布雷东驱逐出了该组织。虽然遭受排斥,他最终却成为最著名最有影响的超现实主义画家。
接触到弗洛伊德的潜意识学说,达利潜心钻研,用这一理论指导创作,以至他曾自称自己的作品可以作为潜意识的注脚。可是在1938年当他拜会了他所崇仰的精神导师弗洛伊德本人时,弗洛伊德却对他说:“在你的画中并没有潜意识,而是有意识的……你的神秘感是直白的,相反,达·芬奇、安格尔的画才符合潜意识的理想。”
超现实主义者,顾名思义应该是一个遁避红尘的人,即使不是隐士,他也不至于对政治热情有加,但达利却是各种政治事件的积极参与者。1968年法国巴黎爆发“五月事件”,达利于当月18日向巴黎大学造反学生散发了一份标题为《我的文化革命》的传单,热情支持学生的革命行动。其传单的开头为“我,萨尔瓦多-达利,天主教徒、罗马教派、极端不问政治、精神君主主义者,谦恭而又高兴地看到,富有创造精神的当代青年的一切冲击都集中于同一个方向,反对资产阶级文化……”
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如果被人仿冒,他该不会赞同,气愤之余,有人不免诉讼公堂以维护自己的利益。但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达利艺术的伪作市场却是由他本人亲自播种、栽培的。50年代,法国出版商让-保罗·施奈德尔对达利建议,是否可以在未印制的版画纸上签名,从而增加作业上的方便。达利欣然赞同,想都未想,即将大名签在大量空白的版画纸上。达利到底签下多少空白版画纸,恐怕连他本人也记不清。1974年,警方在法西交界的安道尔国缉获一辆卡车,车厢中装载有四万张达利签名的空白版画纸。1981年,在法国斯巴当(Spadem)公司的仓库,人们发现六万张相同的画纸。1987年,警方侦破一起达利伪作案,起获转让普及证明真迹文件本身就是假的。据说,晚年的达利竞有意雇人捉刀,这符合达利一贯的处世风格,只是害了那些收藏家,他花大价钱买到的有达利签名的“佳作”可能就是赝品。
达利生活中的恶作剧总是成为报纸的花边新闻,达利说:“我习惯颠倒看报纸,我欣赏新闻,也参与。”1939年,纽约最大的邦维特-特勒百货公司委托达利设计橱窗,他在完成设计之后又整个地将它打碎,然后坐等警察的拘捕。在伦敦他应邀去作演讲却身穿潜水衣出现在讲台上,听众目瞪口呆,而他自己差一点被闷死。去游泳池游泳,却牵着两只猎豹。使在场的人们吓得惊叫不止,躲闪不迭。
在家与朋友聊天偶而中断谈话跑到阳台上,对着大街上的行人摆个小丑姿势,扮个鬼脸,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继续与朋友文谈。去商店购物,身边却挽着一个由男子扮成的浓妆艳抹的“女人”。
在电视里人们看到他扮鬼依次躺卧在巴黎、米兰、纽约、里斯本等市中心的闹市区。在到他生命垂危之际他还保持着他那好出风头的天性。他让电视台在其病房安装全套录像设备,他要向全世界直播他走向死亡的实况。
达利从小就有穿着奇装异服的爱好。从40年代开始他模仿委拉斯凯兹的《胖力四世像》,将自己的长胡子用腊做成向上翘曲的形状。这一形象一直保持到他的晚年。正如凡高的耳朵、波伊斯的毡帽达利的翘胡子已成为他形象的商标。
英国美术史家赫伯特·里德:说“达利多半由于他的风头主义的成功在公众心目中成了超现实主义的同义语。”罗伯特-休斯在《新艺术的震撼》一书中也指出,达利和安迪-沃霍尔是20世纪在栽培自己的名气方面最花功夫最费心思的艺术家。
布雷东在1924年的《超现实主义宣言》中写道:“一个信念已得到普遍的证实,即在思想中存在着这样一个点在这个点上,生与死,现实与想象,过去与未来,可言传的与不可言传的,高与低,都不被看作矛盾物。超现实主义只希望确定这个点,并将其固定起来。”虽然所有超现实主义者都致力于现实与幻想的融合,但似乎只有达利将现实与幻想的表现都推到极端,并最终又将它们结合在一起,因而他的艺术具有格外强烈的动人魅力。正如雷弗迪所指出的,只有把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凑到一起才能击起火花,产生意象。两种事物的距离越远,产生的意象就会越有力。
在分析达利艺术的现实因素之前,我们不能不提及达利卓越的写实技巧。早在学生时代、达利在期终考试中完成的作品《面包篮》(1926年,现藏美国匹兹堡卡内基学院)就显示出了超人的写实能力。随后他在马德里和巴塞罗那举办画展,他那堪与17世纪荷兰画家维米尔相匹敌的精确而清晰的写实画风,赢得了美术界的高度赞扬,被称为“新的地中海的神话”。加入超现实主义流派之后达利声称:“我在绘画方面的全部抱负,就是要以不容反驳的最大程度的精确性,使具体的非理性的形象物质化。”他要把绘画变成手工的彩色摄影,摄下具体的非理性和想象出来的世界。后来他不仅利用照片素材来完成绘画甚至与摄影师菲利普-哈斯曼合作——由达利提出创意并导演,哈斯曼拍摄,创作超现实主义摄影作品,如《维纳斯之梦》(1939年)、《达利与七裸女骷髅》(1954年)等。毫无疑问,达利艺术的现实品质与他的精良的写实技巧是密切相关的。
通过那支照相机般写实的画笔,达利在其绘画中描绘着现实世界的种种形象。童年时代生活过的菲格拉斯和卡达克斯,是达利许多作品反复出现的风景依据。那典型的西班牙海滨环境不仅是达利永远恋怀的幸福乐土,也是他借以表现其西班牙内在精神的最佳图景。从《记忆的永恒》(1931年)到《性欲的幽灵》(1934),达利许多绘画作品中的背景都描绘的是他熟悉的地中海海滨风景。在人物形象中加拉作为达利的爱妻,是其作品中出现次数最多的人像。从身形苗条的裸体像到穿着各种服装、扮演各种角色的模样。加拉在达利的画中尽展风彩,从风姿绰约的少妇到体态臃肿的老妪,达利用画笔记录了加拉的生命历程。作为画家自画像理所当然也是达利作品中经常出现的内容,从《记忆的永恒》中那个高度变形的侧面像,到扮演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摄影作品。达利将自己的形象作为各种角色的替身,创造出一连串奇异的意象。在他后期的基督教题材的作品中,达利将自己当作基督的化身,那些十字架上的基督都是他按照自己的形象描绘的。除上述形象外,达利画中出现的儿童和虎犬牛羊仍是写生而来。即使那些被赋予了象征含义的苍蝇、蚂蚁和各种器具也是人们日常习见之物。米罗说:“我所画的每一条线每一道色彩都是据实描绘的,画中的每一样东西都是现实的,绝非幻象。”如说这句话是自出达利之口,则与实际情形更为吻合。
尽管达利作品从每个局部看是写实全义的,线条比例、明暗、色调一切都是严谨而准确的,但从整个构思从整个画面上看又是非现实的、荒诞的和难以理解的。达利将各种用写实手法画成的真实物象,按照他的幻觉或突如其来的灵感加以拆离与重组。他的艺术的超现实性质正是来自他的自称为“妄想判断”创作方法。所谓“妄想判断”方法,达利的解释是:“一种无理性知识的自发性方法是以精神错乱的解释与判断联想为基础的。”这就是说达利是通过无意识、非理性、无约束非逻辑的方式创造出一种梦想的现实。布雷东在《超现实主义和绘画》中写道:“外界的物体与它日常的环境断绝了关系组成这一物体的各个部分在某种程度上从它那里解放出来,以便和其它元素组成全新的关系。于是它便摆脱了现实的原则,然而结果是更接近于最真实的东西:关系概念的混乱。”虽然达利推崇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和潜意识学说,但他的“妄想判断”的创作方法与弗洛伊德的自由联想理论并不相符。按弗洛伊德的说法,自由联想就是完全解除意识控制,自动表达自己的意念。而达利的“妄想判断”方法则是要用“强力”将各种细节组成一个整体意象使之产生逻辑思维所达到的奇异的效果。实际上达利是通过有意识追求无意识,通过理性达到非理性,通过现实逼近超现实。也就是说达利的艺术是真实与幻想、理性与非理性相反相成的对立统一体。按照达利自己的说法他的创作“就是用十足的帝国主义式的狂怒来将具体的非理性的意象物质化……让想象的王国和具体的非理性的王国可以客观地得到证实,证明它一切都跟现象上真实的外部世界一样,它同样也有密度,也有持久性也有说服力,也同样有可认识和可感知的厚度。通过他的“妄想判断”方法,达利“生硬地”将现实与非现实捆绑在一起,描绘出一幅幅现实生活中见不到的图象。
在达利的第一批超现实主义绘画中,他的形象安排和构图布局具有偶然的随机性,也就是说这些画面中的各个细节是彼此孤立、互不相干的。自30年代中期开始达利经常采用“视觉双关”的造型手法。所谓“视觉双关”法就是能够使一个图像呈现出两个形象的特殊方法。在这些作品中,艺术家或者将一个形象隐藏在另一个形象之中,或者用一些形象组成另一个形象以制造一种奇异的效果。早在16世纪意大利画家杰斯佩·阿奇姆波蒂(Giuseppe Arciboldi,1527-1593)就在自己的油画中用蔬菜水果和树木组成人的头像。在巴黎卢浮宫和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都藏有他的这类作品。这种作画方法后来一直续有传人,但它只是作为一种轻松幽默的视觉游戏,其作品的功用也多限于室内装饰而疏于表达深刻的内涵。达利将这种方法的效能发挥到极致。在设计出各种神奇画面形象的同时,还传达了复杂的象征性含义。达利这类绘画的代表作有《妄想狂的面孔》(1935),《那索斯的变态》(1937),《在海滨出现的面孔和水果盘》(1938)和《加拉看地中海》(1964-1966)。我们且以《那索斯的变态》一画为例稍加分析以领略达利这类作品耐人寻味的魅力。那喀索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一个美少年,因爱恋水中自己的影子以致耗尽心力憔悴而死,死后变成了水仙花。面对这幅画,我们看到右边有一只从海滩上长出的巨手,指尖上支着一个蛋,一棵水仙花从裂开的蛋壳里长出。在左边,那只手和那个蛋的形态幻化为一个坐在水边注视着水中倒影的那喀索斯形象。手指是他的身躯,那个蛋成了他的头。画面的背景充满了神秘莫测的梦幻景象。除了绘画,达利用“视觉双关”方式创作的《达利与七裸女骷髅》摄影作品也值得一提。在这幅黑白照片中,达利用七个年轻裸女摆成一个白森森的人头骨,这一奇妙的构思将生与死的对立、爱欲与毁灭的并存、美丽与恐怖的交织等种种隐喻表达出来,令人触目惊心。英国艺术史家贡布里希在分析了达利这类作品后指出:“达利让每一个形状同时表示几种事物,这种方式可以使我们的注意力集中于每一种色彩和形状的多种可能的意义
其方式很像一个成功的双关语可以促使我们认识到词语的功能和它们的意义。”
除了画面的奇异布局之外,象征与变形手法的运用也是达利艺术获得超现实品质的重要途径。达利通常描绘的是人们熟悉的东西,作为组成画面的细节这些东西大多具有某种象征含义,例如,常见于他的画中的蚂蚁便是性的暗示。达利宣称,他的基本形象是血、腐朽和粪便。这些东西无疑是死亡的象征。作为对荒诞性的整体布局的呼应与补充,达利还常常将这些东西加以变形使之成为一种梦魔般的形象。这种变形形象的最突出的例证无疑是《记忆的永恒》中那些软化流淌的钟表。据说,那软化了的挂表象征了过去了的时间,那一个永恒的瘫痪。事实上,达利的软表已经成为了大众心目中的超现实主义的象征符号或商标。美国艺术评论家阿·巴尔写道:“软表是不合情理的、幻想的、异端的、扰人的。它使人哑口无言,使人惶乱……它毫无意义、混乱、疯狂,但对于超现实主义者来说,这些形容词是最高的赞誉。”
达利说:“我毫无选择地、尽可能准确地记录下的潜意识……表现弗洛伊德所打开的这一黑暗世界。”又说:“我们把客体世界,即客观的世界看成是一场真实而内容明晰的新的梦。”达利追求非理性的幻想,执着于对超现实的梦境的描绘,呈现在他画面上的不是奇梦就是恶梦。前者荒诞怪异,后者在荒诞怪异之中还显示出恐怖和不祥。事实上奇梦和恶梦代表了达利艺术主题上的两大类型。达利的奇梦主要来自他个人独特的生活经历和内心体验,诸如思乡之情、性意识、恋粪癖倾向等等均属于这类作品的主题。至于恶梦则反映了一种源于现实的人类的普遍性情绪。正如布雷东所说,超现实主义是两次世界大战之问的一场运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记忆和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预感,成为超现实主义者大作恶梦的根源。从这个角度看达利那些战争主题的作品,更具有鲜明的现实主义品质。
达利的战争主题的代表作是《用煮熟的四季豆做成的软雕塑内战的预感》(1936)作为对西班牙内战来临的敏感预告,这幅画展现的是一个恐怖的恶梦。达利说:“超现实主义新的恐惧,要求设想一种吓人的躯体形状、光线及其外貌。这是‘客观的自我所处的状况迫使。我们要这样想。”按照这种构思,达利在这幅画中描绘了一个被肢解的、几乎不可辨认的裸女,其散离异位的肢体组成一个框式的形体结构。人的面部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左肩与下肢连成一体。一只断足和一个木框支撑着重新组合的双臂。一只手痉挛扭曲宛如苍老盘结的树根,另一只手用力捏着悬在空中的乳房。这个身体残缺不全、四肢彼此错位的人体耸立在青天白日之下,给人一种不可言喻的恐怖感。这是一个血肉横飞、尸骨四散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战争恶梦。西班牙内战爆发后,达利还创作了一幅名为《西班牙》(1938)的作品。作为生命毁灭的象征,画面的主体形象是一个无头的正在消蚀的女人躯体,背景是硝烟弥漫的战场。西班牙内战结束后,达利又创作了《死肉复生》(1940)和《地理政治看到新人诞生》(1943)等现实主题的作品。1945年美国的原子弹在日本爆炸,达利随即绘制了《忧郁的原子弹》以表达对核战争的忧虑。此后达利还以“视觉双关”法创作了《比基尼的三个斯芬克斯》(1947)。
比基尼岛是美国的原子弹试验基地,画中的原子弹蘑菇云形似树冠却又幻化为人头的背影。大量战争主题的作品显示出达利对现实世界和人类生命的关心。而正是这类作品导致了达利与超现实主义团体分裂。布雷东视达利那些表现战争、恐怖主题的作品为异端,指责他“站在佛朗哥一边,丢弃了正统的超现实主义者的含蓄的马克思主义,而醉心于探求弗洛伊德的幻想”。根据这一自相矛盾的理由,布雷东于1939年发出了开除达利的通报。
面对达利这些战争主题的作品,我们不禁要追问产生这些战争的原因:20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是人类有史以来最疯狂、最残酷的生命浩劫,无以数计的生命在战争中毁灭。我们无疑要诅咒发动战争的德国、意大利、日本等罪魁。回顾西方现代艺术史,我们不难发现战争与暴力及相应题材是包括超现实主义在内的许多流派的艺术家的狂热追求。马里内基等许多未来主义者甚至战死沙场,超现实主义的创造者们在大战期间都上过战场。从超现实主义者这些观念中我们看到超现实主义艺术所追求的非理性是与战争互为因果的。正如一位哲人所说的“疯狂与战争是一对孪生子”。
“上帝死了,因此一切事情都可能发生。”20世纪发生在欧洲的世界大战是尼采在19世纪作出的预言的应验。神性的失落和兽性的膨胀是导致疯狂与战争的原因。
50年代起,达利的创作主题转向基督教,为此他受到梵蒂冈教皇的特别器重和赏识。但这类作品所表现出的非凡的想象力使其仍具有超现实主义的韵味。
《碟刑圣约翰梦中的基督形象》(1951)是达利众多的宗教画中的一幅。画面以一种只有在梦中才可见到的透视角度,向人们展示了从无限幽深的黑暗天空兀然突现的基督受难情景。这幅基督受难图是与以往画家描绘的那种从常人眼里看到的有血有肉的基督形象绝然不同的,超常的透视角度与画面上来自右上方的不可思议的强光共同构成了此画的超现实意境。然而尽管这幅画浸透了超现实主义的神秘色彩,但它们仍然讲述的是一个现实的寓言画中那个悬浮在天空中的可望而不可及的基督形象,正是暗喻着灵魂已远离了肉体,现代人类只有在梦中才能感知到上帝的存在。毫无疑问,作为一个现代画家,达利描绘基督形象其动机本身就意味着对上帝的缅怀和对现代人类陷入疯狂和战争的反思。正是由于准确地表现了现代人类的悲剧命运及其产生的根,达利的这类作品被天主教会誉为“二十世纪最杰出、最宏伟的宗教画”。
美国艺术史家阿纳森在《现代艺术史》中对达利评论道:“暂且不管围绕着达利的争论如何,这里依然有一个基本观点,他是一位具有巨大天才和想象力的艺术家。在把梦境的主观世界转变成客观而令人激动的形象方面,他对超现实主义,对20世纪的艺术作出了严肃认真的贡献。”应该说,这一评价是公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