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柏
“这不科学,这太不科学了……”麦秸瞠目结舌,喃喃自语道。这是他今天第135次重复这句话了。
就在刚才,就在这座小广场上,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穿着粉红裙子的小丫头嘴里念念有词——麦秸不知道她是念叨了“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还是“扁担长,板凳宽”——然后她居然凌空悬浮了起来。
麦秸忍不住拉了拉身边一个大胡子男人:“你看那个小妹妹……”
“真是难以置信,”那个大胡子瞪大了眼睛说,他打了一个响指,大拇指冒出蓝色的火苗,点燃烟斗,吐出一个烟圈,“她的辫子简直一塌糊涂,我猜一定是她爸爸编的。”
麦秸看得头大如斗,悄悄离开了广场。
陌生的街道,陌生的建筑,匪夷所思的见闻……想不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我既没有跟着带怀表的兔子跑,也没有穿过衣橱,”麦秸抱怨着,“我只不过想在早晨偷吃颗巧克力,怎么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麦秸是一個十岁大的男孩,他高高瘦瘦,胳膊腿纤细,长了一个大脑袋,看上去像一棵弱不禁风的豆芽菜。麦秸的爸爸在一所大学工作,是一位著名的教授,妈妈是一位研究员,麦秸从小跟着爸爸妈妈几乎是在实验室长大的,耳濡目染下,也成了一个有名的“小科学家”。
意外发生在今天早晨,麦秸拉开冰箱门,那里既没有巧克力,也没有其他零食,麦秸只看到一个偌大的黑洞,缓慢地盘旋着,电光火石之间,他被拉扯了进去,等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身处此地了。
麦秸背着空书包,漫无目的地走着,路渐渐偏僻,翻过一个陡坡,一座高大的建筑出现在眼前,那是一座古老的小石头城堡,可能因为缺乏修葺,城墙斑驳陆离,杂草丛生,有些地方已经残破不全了。
城堡上面的平台上,一个男孩站在那里,胯下骑着一把扫帚,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深呼吸,助跑,加速,那个男孩眨眼间已跑到了平台的边缘……
“别……”麦秸惊呼道。
“一飞冲天!”那男孩大叫一声,高高跃起。
紧接着,他像块石头一样笔直地摔落下来。
“我的老天!”麦秸一路奔跑,来到了城堡脚下。
那是一个和麦秸差不多年纪的男孩,他呻吟着,横了一个“大”字躺在石板地上,扫帚扔在一旁。
“你……还好吗?”麦秸关切地问。
“不太好,我屁股有点……疼。”那个男孩吸着气说,“我得缓口气。”
麦秸抬头看了看,他难以置信地咧了咧嘴,这城堡至少有十多米高!
“你真的不要紧吗?”麦秸担心地问,“你看起来好像有点摔扁了。”
“我才没有摔扁,我只是有点胖而已。”那小胖子哼哼唧唧地回答。
2秒钟后,那小胖子“呼”的一声从地上蹿了起来。
“你看到了,你看到了!对不对?”他兴奋地拉着麦秸的手说,“刚才我飞起来了!”
“飞?距今427年前,两颗铅球被伽利略从比萨斜塔扔下;距今350年前,一颗苹果砸中了牛顿爵士的脑袋瓜;距今十分钟前,你从城堡上跳下……”麦秸眨着眼睛说,“恕我直言,铅球、苹果和你,你们仨的表现差不了多少。”
就在这时,“叮铃铃,叮铃铃”,麦秸背后传来一阵电话铃声,他扭过身子去寻找。
“好像在你背包里面。”小胖子提醒说。
麦秸打开书包,不知什么时候,那里面多了一部红色的老式电话,屁股上连着一根电话线,麦秸把电话拿了出来,拎起话筒。
“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喂,麦秸吗?我是爸爸!”
“爸爸!”麦秸终于忍不住大呼小叫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做什么奇怪的实验了?”
电话那边犹豫了一下,说:“儿子,你还记得艾弗莱特的‘多世界理论吗?”
“你给我讲过,量子力学与相对论被认为是现代物理学的两大基本支柱。不过自诞生之日起,量子力学就云山雾绕,它的量子不确定性折磨着大家,爱因斯坦、波尔、海森堡、薛定谔这些伟大的科学家,每个人都各抒己见,吵嚷不休。”
“1954年,艾佛莱特提交了两篇论文,试图解释不确定性,‘多世界理论亮相了。他打了一个比方,宇宙就像一个阿米巴变形虫,它能够‘分裂成两个互不相干的独立宇宙,宇宙的历史就像一条条岔路,随着每一次的量子过程分岔成不同的小路,每条路都对应一个结果。按照他的说法,也许在某个世界中,小行星没有撞上地球,现在依然是恐龙的世界;也可能是海豚爬上了陆地,成为了世界的主宰……”
说到这里,麦秸突然停下了,他大叫起来:“爸爸,你想告诉我什么?”
“今天早晨,我的一个实验出现了偏差,两个平行世界暂时性地出现了一个连接点,位置就在咱们家冰箱。儿子,你被传送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麦秸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他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那个世界很奇特吗?”爸爸问。
“我看到一个女孩悬浮到了半空,还看到了一个大胡子手指头会冒火……就在刚才,一个男孩从十几米高的地方摔到石板路上,几秒钟后活蹦乱跳的,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说奇特不奇特?”麦秸一肚子怨气,“爸爸,你难道不能再打开一次连接门吗?”
“当然可以,儿子,不过我需要一点点准备时间。”爸爸吞吞吐吐地说。
“一点点?”
“确切的说,是两年,最多不超过3年,在这期间,你只能留在那里。孩子,我不能再多说话了,我快冻僵了,坐在冰箱里和你打电话有点冷。对了,千万不要把背包或者电话丢掉,那是我们联系的唯一方式。”
麦秸低着头坐在一块石头上,他有些沮丧,甚至有些恐慌,他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一个手无寸铁的十岁男孩闯进了一个陌生的、奇怪的世界,还得待上两三年。他该怎么办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