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小说家约瑟夫·阿格农是一位享有世界声誉的作家,在他生前,一直受到以色列政府的尊重与厚待。为了给阿格农创造一个良好的写作环境,以色列政府像对待即将参加高考的孩子,在他居住的街区入口处,特意竖立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一行醒目大字:“请安静,阿格农在写作!”
这位享受超国民待遇的“考生”不负重望,给以色列政府交出了一份完美的成绩单:1966年,因“叙述技巧深刻而独特,并从犹太民族的生命汲取主题”,阿格农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什么是敬畏呢?
一个美国网球运动员在比赛时无意中打死一只鸟,他跑上前去,跪下来,捧起鸟,吻了一下,说抱歉。于是,全场观众起立。这就是敬畏,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一只鸟,都值得我们为之起立,为之下跪。
记得小时候,父母总是吵架,“离婚,再也不跟你过了”的话,母亲更是说了无数遍。40多年过去,已经70多岁的父母偶尔吵架,母亲更是发狠地说:“如果有下辈子,绝不嫁给你。”前段时间,母亲突发脑溢血,虽然抢救及时但留下后遗症,行走不便,记忆力减退。但有一件事,母亲不会忘记:每天父亲从球馆打球归来,走到楼下正好是5点钟。于是,每个下午5点,母亲准时站在阳台上,看到父亲的身影才肯回屋。
曾以为父母之间没有爱情,但风风雨雨走过来,才发现父母拥有的,是更珍贵的亲情。
一天,在高贵华美的伦敦哈罗德百货公司门口,我看见一个60岁开外的流浪汉,坐在铺着毯子的墙根儿下,旁若无人地读小说。他的两腿中间,躺着一只肥壮的黑狗。那狗非常乖,就那么静静地陪伴在那里。
几天后,在牛津街的塞尔弗里奇百货公司门口,我又看到了那位老人与狗。还是同样的情景,还是手持一卷,孜孜不倦地阅读着。那一刻,我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于是,我开始留心寻找。在皮卡迪利广场,我又看到读小说的乞丐。那乞丐穿戴整齐,面前放着一个供路人扔硬币的碗。他把书放在碗旁的地面上,低着头,用手指指着页面,一行一行地读着。他读得那样认真,身边的车水马龙,周遭的一切喧嚣,似乎都不复存在。
当看到那些乞丐或坐或卧在街头认真地阅读,不管怎样落魄、怎样困顿都要读书,你不得不对他们肃然起敬。
阅读,让每一个人平等地获得精神富有的机会。
到山西旅游,在一个山村里遇到一位老农民,他和我探讨了关于幸福的问题。
天刚蒙蒙亮,他去菜园摘菜,走在窄窄的小路上,发现牵牛花举起了第一支紫色的小喇叭。他蹲下身去,看了良久。看牵牛花的颜色,嗅牵牛花的气息。在若隐若现的花香中,他觉得清晨是个美好的开始。
从田里归来,一头钻进黄瓜架下,扭下来一根青碧带刺的嫩黄瓜,也不洗,“咔嚓”一口,一丝梦幻般的青涩滋味在口腔中回旋。那第一口的脆响,让他忘记了劳作的艰辛。
傍晚时分,搬一把小板凳出门,坐在村头的风口处,摇着蒲扇,拉着家常。拿着牙签,成功地从齿缝里挑出来吃爆米花时卡住的玉米皮,再挠挠后背,搔一下痒。
对他来说,幸福和年成无关,全是劳作之后的松懈与自我奖赏。
春节,我一个人在国外。晚上九点,我坐地铁回家,地铁站里有个卖艺的大叔在演奏。他一直盯着我,盯着我的红毛衣,我手里的chinese food。我走过去在他的吉他盒里塞了一美元。他点了点头,然后弹了一首曲子。他弹得不是很熟练,似乎不常弹。但我还是听出来了,是《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
车来了,我不敢回头看他,冲上了车。那天地铁车厢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放声大哭,像一个冬季里融化的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