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义
摘要:方学渐,字达卿,号本庵,晚明理学家。黄宗羲《明儒学案》把他归入泰州学派,晚近学者则认为其思想属于心学与理学相调和的产物。本文认为,透过《心学宗》这部晚年作品,我们可以发现,方学渐批判的对象仅限于王龙溪,他把“致良知”看成是儒学的嫡传正宗,说明其自我定位仍属阳明一脉,他的许多观点都必须放在王学的脉络下才能得到理解。
关键词:《心学宗》;方学渐;阳明学
方学渐(1540-1615)是晚明理学家,桐城方氏学派的开创者。其思想归属问题一直颇有争议,黄宗羲《明儒学案》把他列入泰州学派,晚近学者受叶灿和方孔炤的影响①,多认为他的哲学是调和心学与理学的产物②。不过,笔者认为,思想的实际后果是一回事儿,思想家本人的自我定位则是另一回事儿。通过《心学宗》这部晚年作品(1604),我们可以发现,方学渐虽极力排拒龙溪之说,但却把“致良知”看成是儒学之嫡传正宗,这说明他仍然以接续阳明之学为己任,他个人的许多说法都必须放在王学的脉络下才能得到理解。
一
方学渐,字达卿,号本庵。早年曾从学于张甑山、耿楚侗③,故《明儒学案》把他列入《泰州学案四》耿定向、定理、焦竑、潘藻数人之后。
从传世文献来看,方学渐与耿定向交游的材料绝少,他们的师生关系似乎主要与耿氏督学南畿,广招十四郡诸生就读崇正书院一事有关。但张甑山的情况有所不同,他对方学渐的人生道路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叶灿《方明善先生行状》称:“汉阳张甑山先生署桐之教谕,倡道作人,先生首称弟子,毅然有为圣贤之志。”④可以说,方学渐走上理学之路,正是张甑山引导的结果。
甑山本名张绪,字无意,湖北汉阳人。焦竑称其“入南雍,师邹文庄公,因以闻东越之学,知圣贤必可为。读其遗书,严奉若秘文焉。志意高迈,鄙远声利,挺然以学术廉耻自立。”⑤邹文庄即邹守益,东越代指阳明,甑山既曾师事邹守益,实乃阳明再传弟子。甑山本人并无著述传世,但其人格魅力颇见诸史乘。其中,最为人乐道的是他与耿定向、焦竑一起接引繁昌农夫夏廷美之事⑥。有点巧合的是,这三个人与方学渐皆有着或师或友的关系⑦。方学渐和夏廷美均有强烈的排佛倾向,这一点很可能与甑山的教导有关⑧。
方学渐的科举之路非常不顺利,他曾七上南闱,但都没能考取举人,直到五十三岁才最后放弃岁贡的机会,专门从事讲学活动。根据史传记载,方学渐的讲学在桐城地区影响颇大,不仅“里中弟子十五出门下”,而且“四方长者悦其风,竞为社会,会必推牛耳先生”。他主持过的讲会,“西有斗冈,东有孔川,南有枞川,北有金山,旁郡则有九华、齐山、祁阊、龙舒、庐江”⑨。在七十二岁的高龄时,他甚至不远千里远赴东林,参与万历三十九年(1611)秋天的会讲活动。正是在这次大会上,方学渐第一次见到了神交已久的顾宪成、史孟麟、蔡虚台等人。他的《心学宗》一书,就是在以上数人的推动下刊刻而成⑩。
方学渐著作很多,除《心学宗》外,现存的尚有《庸言》、《性善绎》、《东游记》、《桐彝》、《迩训》等。其中,《桐彝》《迩训》属史传类,此处可以不论。《庸言》作于万历壬寅(1602),《心学宗》作于万历甲辰(1604),《性善绎》作于万历庚戌(1610),《东游记》作于万历辛亥(1611),这四部著作都有一个共同的主題,即以“崇实”批判“虚无”、以“性善”论批判“无善无恶”说。
在《性善绎》中,方学渐曾经这样回忆道:“予壮时亦为《天泉》所惑,沉潜反覆,不得其解。五十有八始觉其非,体认良知,庶几亲切。阳明提一知字,已开八目之槖钥;一良字,已标至善之真宗;一致字,已该明善之工夫。有无一致,上下一机,此阳明所以接性善之统也,恶用《天泉》之骈枝为哉?”学渐生于嘉靖庚子(1540),五十八岁当为万历戊戌年(1598)。这一年,顾宪成与管东溟正围绕着“无善无恶心之体”进行激烈的辩论。方学渐有否接触过双方辩难的文字,我们不得而知,但作为热衷讲会活动的学者,若说不知道这场颇具影响的争论,也是不合情理的。无论如何,在批判“无善无恶”说方面,方学渐与顾宪成可谓志同道合,所以当后者获读《心学宗》一书时才会发出如下的由衷感叹:“顷岁从令郎老公祖受《心学宗》读之,不觉跃然起曰:孔孟之正脉,其在斯乎!是天之不弃吾道,而以先生畀之也。”B11“方本庵先生,真老成典型,足为此时砥柱,可见天下未尝无人也。”B12“世方以无善无恶附会性善,方本庵独以性善扫除无善无恶,直狂澜之砥柱也。”B13
可能正是受了顾宪成的影响,黄宗羲《明儒学案》中有关方学渐的部分,无论是传记、评论,还是节录的文献,基本上都是出自于或针对着《心学宗》一书的B14。因此,若说《心学宗》是方学渐最有影响的作品,应该没有什么疑义。
二除
《心学宗》正文凡四卷,每卷皆从经传或语录中摘取前人论心的言论,然后加以简略的解释或评论。第一卷始于尧,终于孟子。第二卷始于董子,终于朱子。第三卷始于陆子,终于吴草庐。第四卷始于薛敬轩,终于王艮。卷前除自序外,另有章潢、顾宪成、史孟麟、李右谏等人的序文。卷后则是方大镇、刘胤昌等人的跋文。
全书并没有体例的说明,但有几点值得特别注意:一是每位儒者被选言论的多少,通常与其在心学史上的重要程度有关。上古圣帝明王之外,采择较多的儒者包括孔子、孟子、周敦颐、二程、张载、朱熹、陆九渊、薛敬轩、胡敬斋、陈白沙、王阳明等十二人。这种安排说明,方学渐虽属王学的系统,但并不排斥程朱理学。二是第三卷收录人数最多,但并未严格按照时间顺序编排。陆九渊之后,依次为邵雍、杨时、谢上蔡、罗豫章、李延平、胡安国、司马光、蔡西山、张南轩、黄勉斋、胡宏、陈北溪、吕东莱等人。方学渐本人没有解释这样编排的理由,但章潢序中有段话可能与此有关:“盖人之生也,各从始祖立宗,厥后则依姓氏支分派别,虽世代辽远,伦次赖以攸序。”B15也就是说,孔孟以下十二人属于“心学宗”中大宗,其他儒者则属支脉。支脉仍属心学的传统,但与大宗相比,则有远近的不同。三是全书以王艮收尾,阳明门下只此一人。黄宗羲《明儒学案》称王学因泰州、龙溪而渐失其传,但方学渐显然并不这样认为,他大概相信心斋之学才是阳明学的正宗,这应该也是黄宗羲把他归入到泰州学派的主要原因。
另外,几篇序文也有值得注意之处。第一篇的作者章潢是江右王门的传人,顾宪成、史孟麟则属东林派,以程朱理学为主。由于分属心学和理学两个传统,,他们对待阳明的态度有着明显的不同。章潢这样写道:“万古一心,外心匪学也。千圣一学,外心学弗宗也。此本庵先生《心学宗》所由編乎!”“秦汉以来,百家横议,圣学失真,陋儒不免支离训诂,老释乃乘其弊,揭虚寂以眩惑人心,中间尚赖董王濂闽诸儒树之的焉,彼亦不过流云浮霭偶翳大空,而皎然赤日中天如故也,岂若近世耽虚归寂,环宇悉遵夷教弗之恤焉?”B16顾宪成则认为:“昔王文成之揭良知,自信易简直截,可俟百世,诚为不诬。而天泉证道,又独标无善无恶为第一谛焉。予窃惟良即善也,善所本有,还其本有,恶所本无,还其本无,是曰自然。夷善为恶,矫有为无,不免费安排矣。以此论之,孰为易简,孰为支离,孰为直截,孰为劳攘,讵不了了?然则先生是编,正所以阐明良知之藴,假令文成复起,亦应首肯。”B17史孟麟的说法是:“盖文成先生揭宗以良知,其证道则曰无善无恶者心之体,而龙溪先生更以无善无恶概之乎心意知物,于是寓内易理学为心学矣……今言心学者遍寓内,其学也学其无学也,其心也心其无心也,为善则理即为障,信心则恶即为心。人心同善,彼不谓善,人心同恶,彼不谓恶,以任情纵欲为透悟,以穷理尽性为矫揉,则无其善者祇以有其恶耳,无曷贵焉?皖桐本庵方先生,嗜心学而严无善之防,遡唐虞,历鲁邹,暨濂洛关闽,以迄昭代,择言焉而分疏,以己意辟虚无者十有其七,命曰《心学宗》。”B18三人都指出,方学渐作《心学宗》的目的,就是要对治儒佛混同、流于虚无的时弊,但章潢并未把这种时弊与阳明本人关联起来,更多的是在强调《心学宗》在阐明“执中”、“道心”这些圣学正宗方面的贡献,而顾、史二人则把批判的矛头直接指向了阳明,认为儒佛不分、虚无盛行正是阳明“四句教”所带来的恶果。
对照方学渐的自序,我们不难发现,他的立场更接近章潢而不是顾、史二人:
吾闻诸舜,人心惟危,道心惟微;闻诸孟子,仁,人心也;闻诸陆子,心即理也;闻诸王阳明,至善心之本体。一圣三贤,可谓善言心也已矣……王龙溪作《天泉证道记》,以“无善无恶心之体”为阳明晚年之密传,阳明大贤也,其于心体之善见之真、论之确,盖已素矣,何乃晚年临别之顷顿易其素,不显示而密传?倘亦有所附会而失真欤?此记一出,遂使承学之士茫然不知心体之谓何,天下称善,我不名善,天下称恶,我不名恶,恣情徇欲,猥云信心,使异端得入吾室,几于夺嫡而易宗,则不察人心之本善故也B19。
在方学渐看来,心学谱系中最正宗、最善言心的一共有四个人,他们分别是大舜、孟子、陆九渊和阳明。阳明既然说过“至善是心之本体”,足证其对“心体之善见之真、论之确”,他怎么可能在晚年临别之顷才突然改变其一贯的立场,密传什么“无善无恶”说呢?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天泉记》乃龙溪的附会B20,与阳明无关,王龙溪才是导致心宗失传的罪魁祸首。
平心而论,把“无善无恶”说归罪于龙溪并不公平,有大量的材料可以证明“四句教”属于阳明本人的主张,王龙溪只不过把阳明的说法做了进一步的引申而已。但从另一方面看,极诋龙溪,极尊阳明,正好说明方学渐给自己的思想定位仍属于王学的系统,所以阳明本身并无问题,批龙溪之妄正是为了显阳明之真,阳明始终是方学渐所认为的心学之正宗嫡传。
三
由于基本立场仍属心学的系统,所以方学渐在评论诸家学说特别是宋儒时,就常常表现出心学的特色。即便某些地方对程朱理学表现出认同的态度,那也只是建立在心学可以接受的前提之下。比较突出的例子有以下几个:
(一) 心即理。
一即心也,心即理也。虞之惟一,伊训之克一,乃孔子之一贯所来也。忠恕,心学也,圣学尽之矣。不求诸心,多学而识,何为耶?B21
孟子指理义根于心,而后之人曰“在物为理,处物为义”,此异说所由起也。或问物理者何,曰:“物在外,物之理在心。提吾心则能物物,是理在心而不在物也。”B22
孔子自称“吾道一以贯之”,曾子则以“忠恕”解释一贯。在方学渐看来,所谓一贯、所谓忠恕,指的都是人的本心,而本心即天理。天理赋予人为人之性,赋予物为物之理,但物理并不在物中,而是在人之心中。这种说法与阳明指责朱子析心理为二、外心求理如出一辙,难怪他会认为小程“在物为理,处理为义”的话是产生异说的根源。
(二)气质非性。
阴阳以理言,故谓之道。此道生生,毫无杀机,故曰善。得此而成性,其善可知,此君子之道也B23。
性本善,气质乃有不善B24。
程子以理言性得之矣,他日又曰“性即气,气即性”,取告子生之谓性之言,其在出入二氏之时乎?B25
圣贤之论性也以理,诸子之论性也以气。朱子见已及此,然又兼气质而言性,何也?B26
天地有好生之德,生生之理为善。人得此而成性,故人性本善。因此,理善是性善的保证,性即理。至此,方学渐于程朱并无不同。但是对于气质之说,方学渐坚决反对,他担心此说会把恶也归于人之本性,从而混同于诸子的善恶二元论。朱子的想法刚好相反,他认为气质之性很好地解释了恶的起源,故称“气质之说,起于张程,极有功于圣门”。
(三)君子之学,尊德性而已。
性具于心,谓之道心。善学者求道于心,不求道于事物。善事心者,日用事物皆心也B27。
宋人谓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因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其极,语亦相似,但从物上加功,不免徇外。阳明在良知上加功,则向内寻求B28。
君子之学以尊德性为主,道问学仅有辅助的价值。如果本末倒置,去物中求道,从物上加功,不仅非善学而已,还有可能流于异端。小程“今日格一物,明日格一物”,朱子“因已知之理而益穷之,以求至其极”都不免于徇外之讥,唯有阳明之致良知,才是正道。
(四)躬行为本。
近者学者好谈心体,略于躬行,听之妙入玄虚,察之满腔利欲,则又以佛绪而饰伯术也B29。
阳明论良知根于性善,学者不此之求,浮慕无善无恶之为高,而衍为虚寂之说,盖徒有见于不学不虑,而无见于爱亲敬长,漓圣贤之旨矣B30。
德性之学在于躬行实践,无行无实之空谈虽然看似玄妙,但其背后实潜藏着满腔的利欲之心,这不仅有违阳明的教导,而且也偏离了圣贤的宗旨。
(五)三教非一。
世混三教而一之者曰,三教之体原同,但作用不同耳。夫体用一也,知用之不同,则知体之不同矣。知体之不同,则知三教之非一矣。体之不同者,见不同也B31。
三教关系是晚明学者津津乐道的话题,方学渐这段话是对王艮以下言论的注解:“或言佛老得吾儒之体,先生曰:体用一原,有吾儒之体,便有吾儒之用。佛老之用,则自是佛老之体也。”世人常说心斋启瞿昙之秘,方学渐显然并不同意这种说法。
(六)我印六经。
悟在书外,不役于书,书固心之注脚也B32。
学古有获,则六经印我。本心自得,则我印六经B33。
陆九渊称:“六经皆我注脚。”陈白沙云:“吾能握其机,何必窥陈编。”王阳明云:“悟后六经无一字。”重视证悟本是心学的老传统。作为这一传统的继承者,方学渐在这条道路上走得如此之远,以至曾经的同道有时也难以接受。他解《论语》说:“窃疑‘子绝四一章,乃二三子以我为隐者之言。‘无可无不可,乃夫子权衡逸民之言,皆非至论。”B34这已经有点不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的意味。他解“良知良能”时说:“若夫甘食悦色亦不学不虑,然其始由欲根而来,其终不能保一身,谓之良焉可乎?”B35曾招致黄宗羲“自堕于有善有恶心之体”的批评。特别是,他把“人心惟危”的“危”解释为“高大”B36,连高攀龙也觉得有必要专门致书提醒:“大集中惟‘人心惟危一语,于同然之心未合。近见《南游记》中,以‘语大莫载、‘洋洋发育属‘惟危,‘语小莫破、‘优优礼仪属‘惟微,恐宜再入思虑,不可以老年伯之书垂于千古而有一语之不慊也。”B37
《四库提要》曾这样评论方学渐和《心学宗》:“盖学渐之说本于姚江,故以陆王并称,而书中解‘人心惟危为高大意,解‘不愧屋漏为喻心曲隐微,解‘格物为去不正以归于正,大意皆主心体至善,一闢虚无空寂之宗,而力斥王畿《天泉证道记》为附会,故其言皆有归宿。宪成序其首曰:‘假令文成复起,亦应首肯。盖虽同为良知之学,较之龙溪诸家,犹为近正云。”B38
四库馆臣虽有强烈的排斥理学倾向,但从以上数条可以看出,把方学渐归宗姚江,不能不说是一个比较准确的判断。至少,它要比“紫阳肖子、阳明忠臣”、“朱陆调和”等说法要接近方学渐的自我定位。
【 注 释 】
①叶灿《方明善先生行状》:“先生潜心学问,揭性善以明宗,究良知而归实,掊击一切空幻之说,使近世说无碍禅而肆无忌惮者无所关其口,信可谓紫阳之肖子、新建之忠臣矣。”方孔炤《宁淡语跋》:“大父揭性善日月,鹄紫阳,翼新建,崛淮旴会稽诸杰后,确乎不可拔者。”
②如张永堂认为,方学渐理学“主张朱王调和论”(《方以智的生平与思想》第15页,台大博士论文,1977)。蒋国保认为,方学渐“以折衷程朱与陆王为归宿,真真地背叛了王学的立场”(《方以智哲学思想研究》,安徽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25页)。
③清代以来,亦有学者称方学渐之师为耿定理或耿定力者。如程嗣章《明儒讲学考》:“方学渐字达卿,号本庵,桐城人,岁贡,学于定力。”张永堂《方以智的生平与思想》已有辩驳。
④方昌翰编:《七代系传》,《桐城方氏七代遗书》,光绪十四年刻本。
⑤焦竑《张甑山先生墓志铭》,《澹园集》,中华书局1999年版,第477页。
⑥《明儒学案》卷三十二:“夏廷美,繁昌田夫也。一日听张甑山讲学,谓:‘为学,学为人也。为人须求为真人,毋为假人。叟怃然曰:‘吾平日为人,得毋未真耶?乃之楚,访天台。天台谓:‘汝乡焦弱侯可师也。归从弱侯游,得自然旨趣。弱侯曰:‘要自然,便不自然。可将汝自然抛去。叟闻而自省……李士龙为讲经社,供奉一僧,叟至会,拂衣而出,谓士龙子曰:‘汝父以学术杀人,奈何不诤?又谓人曰:‘都会讲学,乃拥一死和尚讲佛经乎?作此勾当,成何世界?会中有言:‘良知非究竟宗旨,更有向上一着,无声无臭是也。叟瞿然起立,抗声曰:‘良知曾有声有臭耶?”
⑦焦竑曾为方学渐作《桐川会馆记》,载于《焦氏澹园续集》卷四。
⑧焦竑是儒佛会通的提倡者,耿定向则自称“不佞佛,亦不辟佛”。
⑨叶灿:《方明善先生行状》,《桐城方氏七代遗书》,光绪十四年刻本。
⑩方学渐:《东游记小引》(《桐城方氏七代遗书》,光绪十四年刻本):“顾泾阳先生见余《心学宗》一編,不鄙刍荛而采之,冠以序,史公玉池亦为之序,梓于阳羡,而余遂附神交之末,然未之亲炙也。”
B11顾宪成:《泾皋藏稿》卷四《复方本庵》。
B12顾宪成:《泾皋藏稿》卷五《与史玉池书》。
B13顾宪成:《小心斋札记》卷十六,《续修四库全书》第943册第208页。
B14具体地说,《明儒学案》方学渐小传,前半部分摘自顾宪成《心学宗序》,后半部分是黄宗羲本人对方学渐的批评。黄宗羲认为,学渐虽然提倡崇实辟虚,但对虚实关系的理解有误,没有认识到虚实一体,反而把理欲都看成源于心体,结果非但不能驳倒“无善无恶心之体”的说法,自己却坠入到善恶皆心体的错误见解。
B15方学渐:《心学宗》,《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第12册,第127页。
B16B17B18B19B21B22B23B24B25B26B27B28B29B30B31B32B33B34B35
《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第12册,第127、128—129、130—131、134、146、152、143、151、163、169、179、202、198、201、206、190、206、142、153页。
B20方学渐之后,认为“四句教”出于龙溪附会的还有刘宗周。其言曰:“四句教法,考之阳明集中,并不经见。其说乃出于龙溪。平日间尝有是言,而未敢笔之于书,以滋学者之惑。”(《明儒学案·师说》)
B36方学渐云:“人心道心,非谓心有二也。危,高大也。人心之量本自高大,其中道理则极精微。心危而微,故谓之中。何以执之?必也惟精乎。精于求微,乃充满其惟危之量,而道始归于一,一则中矣,此允执厥中之旨也。谈道之士,慕高大而忽精微,唐虞之时盖已有之。舜逆知其流必至放荡而多岐,不得已而言此,以立万世之坊。世之慕危而忽微者,其言无实可稽,其谋弗通于众。无稽易于行诈,弗询易于衒奇,乃得肆其无忌惮之说,惑世而害道,故圣人戒之。”( 《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第12册,第136页。)
B37《高子遗书》卷八《答方本庵二》。
B38《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子部第12册,第243页。
(编校:章 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