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个下午
父亲都在磨玻璃
磨去凹的凸的破损的
沙沙沙,沙沙沙
然后“哧”一声
那么多玻璃
明亮、锋利。那突兀的“哧”
尤其让她心生恐惧
大部分时间她远远绕开
父亲休息时
她把烟、茶、草莓以及
葡萄端过去
草莓父亲喜欢,葡萄她喜欢
黄昏时
父亲停止工作
玻璃整齐地叠在架子上
寒光四散,明暗不一
父亲问晚餐是蘑菇还是木耳
她说厨房里只有土豆
父亲顶着寒光走来走去
抽掉第三根烟,摁灭最后一点火星
父亲终于坐下来——
你觉得人生像草莓还是葡萄?
——人生像磨玻璃
实际上,这是昨晚的一个梦
位于顶楼的新家
俯瞰似乎是一种隐喻
从女儿高低床上铺
她看到万家灯火
在风中摇晃
——她的梦,在白色药片中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