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刚从西贡回来,乘坐
自波尔多开出的夜车,一家人
都已入睡,只有她还醒着,以及
那个三十多岁的陌生男人
光脚,穿着殖民地式样的浅色衣裙
聊在西贡的生活,大雨,炎热游廊
闭口不谈中国情人的话题,身体却
没有回避,假意睡着,将那人的手
勾引到身上来,“他轻轻地把我的腿
分开,摸到下身那个地方,在发抖,
像是要啮咬,再次变得滚烫……”①
夜车开得更快了,车厢的通道一片沉寂
那被稀疏的毛发所包围的性器,像一座
小坟,微微敞开着一扇天堂与地狱之门
她后来倾向于认为,能够激发情欲的写作
也是好的,就像一盘桃子所激发的食欲
真正的天才呼唤的是强奸,犹如召唤死亡
只是过于虚幻,就像那个晚上,他的柔情
像一滴蜜蜡,在她的身体上弹奏安魂曲
……火车停站,车到巴黎,她睁开眼睛
他的位子已空在那里,像没发生过一样。
①引自杜拉斯《物质生活·波尔多开出的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