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编辑部
母亲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群,她们不仅仅关爱儿女,更重要的是教会了儿女什么是爱,如何去爱。父母的爱情模式是孩子一辈子的深刻记忆。父母的婚姻经营得好,孩子在稳定的家庭中才能体验到爱和相伴的真谛。父母不和,孩子也许相对缺乏安全感。你有没有想过,母亲的爱情会对你有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母亲的坚强与软弱,幸福与辛酸,总是不经意地影响着你的爱情观。那么,父母的婚姻真的有这么大的影响力?从父母的爱情中,你学到了什么?
在母亲节来临之际,请停下匆匆的脚步,回望一眼父母的爱情,让我们在父母的爱情中去感悟婚姻的真谛吧。
文/罗飞扬
母亲在家乡是很有名气的地方戏曲演员。上世纪50年代初,县剧团刚刚成立,父亲担任团长,招来了3名演员,其中就有母亲。当时母亲只有19岁,她年轻漂亮,扮相美,嗓音甜,身段好,演青衣角色,学谁像谁,很快走红。那时,母亲一天工资5万元(相当于现在的5块钱),喜欢看她戏的人都叫她“五万旦”,后来“五万旦”就成了她的艺名。她的演出海报3张大红纸写一个名字。为了追着看她,常有跑丢了鞋的戏迷。下乡演出,每到一处都是“万人空巷”,方圆十几里的人都来看戏。提起“五万旦”,家乡几乎无人不晓。父亲精通打击乐,对母亲艺术上、生活上都有很大的帮助。不久,他们便相爱结婚了。
正当母亲的艺术生命如日中天时,厄运降临在她的身上。我的家乡是山区,交通不便,下乡演出倒台时都是徒步,只有主角才能骑毛驴什么的。1959年一次下乡,母亲骑着一匹骆驼,同时还驮着两个装满了服装的戏箱。走到村前的一个牌楼阁时,由于阁下拱形门矮,母亲被撞了下来,戏箱砸在了右腿上,造成“迎面骨”骨折。
当时的县医院,无论医术还是医疗设备都很落后,断骨接上后一检查,骨头错位没对正。这样就算好了人也会瘸,不能再上舞台。这对父母来说,无疑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如果因为这条腿断送了母亲一生的艺术生命,那真是太残酷了。那年母亲只有25岁。父亲不甘心,带着母亲到北京积水潭医院去求医。
到了北京,人地两生。医院说手术难度大,床位紧张,不收。父亲软磨硬泡,终于感动了医生,院方以母亲是演员为由决定特殊照顾准予住院。住院后一检查,需要割断重接;而腿割断后,错在外面的骨头需要磨去新茬才能对接。可是磨完后再接在一起,这条腿也还是会短一些,仍不能上舞台。这就需要在断骨之间加一块骨头垫起来,用钢板固定。当时买一块骨头需要很多钱。父亲虽是剧团团长,但剧团是自负盈亏单位,作为一名党员,他也不能把钱拿出来给母亲治腿,所以决定不买。人的身上只有髋骨可以取,可那时母亲正怀着二弟,髋骨后移取不了,父亲毅然决定取他的。就这样取了父亲的一块髋骨,分成大拇指甲那么大6块,接在了母亲的腿上……
四十多年了,母亲腿上带着父亲的骨头,在舞台上塑造了众多的艺术形象,深受人们的喜爱,一直到退休还经常演出。
生活中,母亲是一位典型的贤妻良母。她的工资比父亲高,名气比父亲大,但是,他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在风雨中已走过了47年。从他们身上,我懂得了爱的本质是给予,我虽然没有听过父母说“我爱你”这类的话,但是他们是相知之爱,患难之爱,生死之爱。这是让现代人羡慕的爱情。如今满大街的流行歌曲都是我爱你,你爱我,连幼儿园的小孩都在唱哥哥妹妹,而现实生活中的爱情又怎样呢?父母的爱情比起现代人来,虽少了几分虚浮、躁动,却多了几分深沉与真挚。
父亲的骨头长在母亲的腿上,爱情的玫瑰花开在他们的心里。
文/杨晓丹
对于父母的爱情,我一直就是旁观者。很小的时候,我就默默祈祷,长大了找老公就要找一个像父亲的人。
爸爸话少,对妈妈的好都放在行动里了。当年爸爸追妈妈的时候,经济条件比较拮据。爸爸妈妈是家里亲戚介绍的。妈妈第一次去爸爸家“考察”,爸爸正领着家周围的伙伴拿着弹弓打树上的鸟。妈妈当时就看傻眼了。眼前这位就是自己要嫁的男人,他明明还没长大啊。
妈妈回到外婆家就开始哭,一肚子委屈不想嫁。爸爸却一眼看上了扎麻花辫的妈妈。随后,爸爸就开始了他不懈的追求。每天,爸爸骑车到妈妈厂楼下等妈妈下班。每次爸爸一到,妈妈的同事就开始调侃她:“墨镜男又来啦。”爸爸当时的标志就戴副墨镜。可能有那么几年,墨镜是装酷的利器吧。戴上墨镜,别人看不清眼神,这样才显得深邃。当时,妈妈看到爸爸来,就从单位后门逃走。当然,最后还是被爸爸追到了。
这些故事是我上初中时才知道的。我在家里翻出一个墨镜,没见爸妈戴过,就去问妈妈,才问出其中典故。
小时候,我最高兴的是每年母亲缝被面的时候。那时的被子还不是用被套,棉絮上面是缎面的牡丹图,大红或者大绿的,每年拆下来洗干净,然后都要动手缝上去的。印象中,妈妈缝被面的时候,会教我唱《回娘家》,还有孟庭苇的《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我跟在妈妈身后,卖力地吼着:“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妈妈有些唠叨,大多男人都害怕唠叨的女人,我爸却从来没表现出来。上初中时,冬天的早上妈妈会赖床,让爸爸先起来给我做早饭。总是爸爸利落地爬起来,给我烧早饭,送我上学。当然,妈妈对爸爸也很尊重。家里大事都是爸爸拿主张。妈妈会给爸爸缝裤子、掏耳朵。小时候,看到爸爸趴在妈妈腿上,耳朵任由妈妈的钩针动来动去,我暗自佩服:这得多大的信任。
不过,也有不如意的地方。妈妈和奶奶关系一直不太好,两个人都逞强。很小的时候,我就明白婆媳关系的重要。等我长大恋爱后,男朋友带我回家,我会暗自观察他妈妈。其实,第一次见男友的妈妈,我就很满意。他妈性格随和,脾气好,对我很尊重。有次,跟男友拌嘴,他妈妈马上站在我这边凶他。我心里默默高兴,认定了这个“未来”婆婆。
我结婚后,因为琐事跟老公争吵,有时会把“离婚”挂嘴边。妈妈听到过两次,每次都怒不可遏:“我和你爸结婚二十几年,从来都没说过这两个字。”看妈妈真生气了,我赶紧向妈妈讨饶。
有次,我跟妈妈说:“你这辈子不算富有,但是你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老公。”妈妈当时回我一句“死丫头”。没想到,有一天妈妈跟邻居聊天,还是感叹道:“我这辈子找了个好老公。”
文/豆 豆
我一度认为,爸爸妈妈之间应该是情意缠绵的:他们看对方时眼睛里有炽热的光,他们会每天牵着手去逛街,他们之间不会有争吵……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他们会经常争吵,他们不会去逛街,他们看对方时没有炽热的眼神……但渐渐的,我读懂了他们之间的爱情。
爸爸工作很忙,应酬总是很多,加上他又开车,所以很不安全。每当爸爸出去喝酒直到九点半还没回家时,妈妈就开始焦虑不安起来。她不停地换台,在短沙发上刚坐下,又猛然起来到长沙发上躺下,接着让我给她拿手机,给爸爸打电话。每当这时,我总是故意问她:“担心我爸啊?”她脸微微红,笑着说:“我才不担心他呢!他今天晚上就是不回家,我也不管他。”我没有揭穿她,不管她怎么辩解,我都能感受到她的那份关心。然而,当爸爸回来时,她又立刻板起脸,批评爸爸:“怎么现在才回来!你还知道回来呀?”
“嫌我回来得太早了?”
“讨厌!”
接着就是妈妈顺理成章地不生气,和爸爸一起有说有笑地看起电视来。
妈妈老是说我和爸爸是两只糊涂虫,其实她不知道,我俩一点也不糊涂,尤其是爸爸。
前几天妈妈去北京,临走的晚上,爸爸因为应酬回来得很晚,所以他没能帮妈妈收拾东西。妈走后的第二天早上,他问我:“你妈走的时候带伞了没?”
“当然带了。”我回答道。
中午,他又问我:“你妈走时带钱了吗?”
“带了……”
晚上,他又问我:“你妈走时穿的哪双鞋?”
“刚买的那双,你放心,她不会穿高跟鞋去的!”
第三天,他又问:“你妈走时有没有带药?她感冒别再严重了……”
爸爸就是这样,不停地问我。妈妈走了几天,他问了几天。
苏小懒在她《全世爱丝婚四年》里写道:“遇到你之前,我以为爱是惊天动地,爱是轰轰烈烈抵死缠绵;我以为爱是荡气回肠,爱是热血沸腾幸福满满;我以为爱是窒息疯狂,爱是炙热的火炭。牵手走过酸甜苦辣温馨与艰难,我开始懂得——爱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
爱真是这样——就像我的父母。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他们之间少不了小吵小闹当然也大吵大闹过;他们从来没有牵过手……但我知道,当初妈妈曾经像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去追要离开的男主角一样找过要出去上学的爸爸;爸爸也曾经因为妈妈要和他分手而光着脚将妈妈背了好长一段路……
当他们平淡地坐在一起吃饭或一起安安静静地看电视时,我依旧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那经得起平淡流年的爱情。
文/刘 羚
我父母在我小学的时候就离婚了。我记不太清楚是为什么,某一天他们突然就离了。我爸爸是做生意的,我妈妈是大学的老师。现在看来他们的离婚是必然的,因为两个人差距比较大。妈妈一直是比较小众的人,看小众的书,看小众的电影,兴趣爱好,包括我看她写的文章都很小众,是属于有些品位的、很聪明很难接近的人。
爸爸善于处理各种不同的关系,应酬多,赚钱比较多。其实我小时候很少发现他们闹矛盾,但不是一团和气,颇有点相敬如宾。小时候是奶奶带我,奶奶没文化,是农村人,虽然对我非常好,但她觉得爸爸赚钱比较多,凡事喜欢做主。
妈妈很烦灰姑娘情结。一再教育我,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别指望有超人能拯救你。比如搬家,觉得自己搞不定,就希望有人来帮忙。妈妈对我的忠告总是,自己想办法做。所以我高中的时候住校,都是自己来去,洗衣服洗床单被套,她检查没洗干净的,有时候她会重洗,但我不洗她一定给我留着。找工作的时候,我跑去外地面试,感冒发烧在宾馆,打电话给她哭了,她说,你方圆一里路之内,应该有药店买到退烧药。后来妈妈打电话来问好了没有。她说,打电话问你是告诉你我会牵挂你,要你自己搞定是希望你有面对和解决事情的能力。
妈妈一直教育我,不能在同一件事情上犯同样的错误。我以前谈过一个男朋友,那时候的我是外貌协会的。经常等在电话旁,男友说出去玩吧,我就一直等到确认被放鸽子。我经常很沮丧,很抓狂。妈妈说,你第一次抓狂过了,为什么还有第二次呢?你的人生是根据他的时间表安排的吗?不可以再在这件事情上犯错。所以后来我都是按照自己的时间表做事。比如男友打电话来,我正在做实验或者和闺蜜吃饭,就推掉了。时间长了,男友就跟我分了。
出现问题,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谈恋爱失败后,曾经有一段时间很郁闷。跟妈妈谈起这些,妈妈说,你想片面了,你现在拿着放大镜在看问题,这些经历不会是毫无意义的。
我很欣赏妈妈,至少在我失恋的时候,妈妈的理论能安慰我,让我逐渐变得强大,去坦然接受失恋。
文/余 味
父亲母亲如今都到了古稀之年了,他们这种年龄的老人,在年轻人看来似乎没有爱情可言。可在我看来,他们爱意浓浓,情意绵绵。
他们没有亲昵的称呼,没有过人的举动,可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无不渗透了爱恋。
年轻时父亲有一身使不完的力气。每次出去干活,母亲就在家拾拾掇掇,到了饭时,泡好茶,做好饭,放在锅里温着,等着父亲回来。若在夏天,母亲会提前打好一盆水,专等父亲回来洗涮。父亲洗干净了,母亲也早已把茶泡好了。等饭菜拾掇上桌,父亲吃着喝着,母亲才在饭桌前坐下来。如果父亲出外干活,天黑了,还不回来,母亲会心急得一趟趟去大门口看,什么时候看着父亲的身影了,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母亲常年身体不好,赶集上街这样的事是轻易不去的,家里缺啥,都是父亲去买。父亲知道母亲夏天怕热,给她买来了竹青凉席,蚊帐里还挂了微型风扇;冬天怕冷,扯来了软和和的长毛床单。尽管如此,母亲对父亲还是挑剔的,有时唠唠叨叨,可父亲早已听习惯了,只是乐乐呵呵地笑。倾听老伴的唠叨,未尝不是一种爱。
有一年我回去,听母亲说了一件为之动容的事。母亲的腿不好,不能走远路,经多方治疗不见起色。我和妹妹也曾多次陪她到县医院找专家看过,专家说是老年病,更年期加骨质疏松,骨质增生,没有特效药能根除,只有靠平时增加营养,吃点药物养着。年老的过程就是同疾病斗争的过程。这些年我和妹妹每次回去,都少不了给她拿些治疗更年期及腰腿疼药,母亲一直不断地服药,父亲也千方百计给她寻一些草方泡水饮用。听说山南面有个村里,有一个老中医能看腿疼病,父亲用小木车推着母亲,一路翻山越岭,跋涉了二十多里路,才到那个村庄。听母亲说,父亲一路上一歇也没歇,上坡时,也不让母亲下来,自己一个人弓着腰身,憋足了劲向前拱去,直累得满头大汗。我听了,似乎看到了那让人动容的场景:崎岖不平的山路上,满头白发的父亲脖子上挂着绳襻,两手攥着车把,推着满头白发的母亲。他热得已经脱了毛衣,只穿一件秋衣,脸上流着汗水,弓着腰吃力地向前推去。坐在小木车上的母亲,心疼得泪花闪闪。我的父亲母亲啊,非是孩儿们不孝,是你们不愿麻烦子女。大哥二哥远在北京上海打工,姐姐姐夫也在外地打工,我和小妹也忙着上班,各人有各人的生活。你们说只要自己能解决的,就不连累孩子,可我听了心头酸酸的,良心似乎也受到谴责。但是我很羡慕母亲,父亲那种不离不弃,把母亲时刻放在心上的深情叫人感动。
父亲母亲相濡以沫了一辈子,也吵吵闹闹了一辈子,吵过闹过,最后谁也离不开谁,父亲的冷暖也时刻在母亲心里牵挂着。父亲若身体有点不舒服,母亲吓得赶忙去请医生。他们虽然从未说过“我爱你”,但我觉得,这些一点一滴的关心,相扶相搀,相依相靠的生活,胜过千言万语的情话。
爱是经得起平淡的流年。相信许多人在看到电视剧《金婚》的主人公佟志和文丽携手雪中漫步时,都会心生羡慕。其实,父辈们的爱情一直都未远离,柴米油盐酱醋茶也淹没不了他们爱情的光辉。
从父母的爱情里,你学到的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无处不在的忠诚,是细节里的浪漫,是争吵后的原谅,还是困境中的相依相伴……
很多时候,父母的婚姻就像一颗纽扣,他们的爱情宛若那朴实无华的色调,任凭雨打风吹,永不褪色永不脱落。
编辑 / 杨世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