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永年，诗书俱佳为后学之津梁

朱万章

美术史学者薛永年不仅学识渊博，著作等身，在诗歌及书法方面也有很深的造诣。曩年我参与主持“广东历代绘画展览”及研讨会，盛邀其撰文赴会。后来因主事者原因，研讨会未能如期举行，但文集却逆势梓行，堪称奇事。薛先生寄来电子文本光碟，并附短札，文辞简短，而书法隽雅，不拘一格，自此始知其雅擅临池，颇具旧时文人风范。

甲午新秋，我因结集出版《销夏与清玩：以书画鉴藏史为中心》，冒昧请先生题写书名。未几，即收到短信，谓签已题好，可在广东某研讨会中交付。待喜获题签，远远超出预期效果。先生所写书签丝不苟，古拙厚重，乃典型的学者书风。拙书付之梨枣，先生题签即引学人注目，令人叹赏不已。

癸巳仲夏，我入职京华，与薛先生时相住还，或互通短信，或登门造访，或重聚于各地研讨会中，多得其勉励，受益良多。乙未秋杪，忽得薛先生发来微信：“正在酝酿一首题足下画葫芦的小诗，想好写一小条相赠”，我喜不自禁。不多日，便收到微信图片，乃所写小诗条幅：“名画鉴今古，灵光笔底融。葫芦不依样，满纸起秋风”，并题款曰：“题赠万章方家画葫芦，乙未深秋，方壶翁永年”，钤朱文长方印“方壶”及白文方印“薛永年”。诗极清雅，其奖掖后进之拳拳爱心，溢于言表。书法则朴厚质茂，不流于俗，盖其学问文章之气，尽现纸上矣。

丙申新正，太庙举“穿越敦煌·文明的回响”艺术展，多为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及敦煌研究院所藏近世名家传移模写敦煌壁画之作。午间赋闲，移步往观。中有吴作人、段文杰、谢振瓯、董希文、萧淑芳、李其琼、赵俊荣等诸家精心临摹之作，下真迹一等，可圈可点。尤其萧淑芳《临摹麦积山壁画白描神像》五帧，笔精墨妙，线条道劲，若行云流水，得敦煌飞天之神韵。尤可惊喜者，乃前后各一帧薛永年题跋。其一日：“天外惊鸿妙乐。天水麦积山石窟始于十六国，盛于北朝、隋唐，其雕塑、壁画，秀雅绝伦，飞天尤宛妙。四十四年前，淑芳先生曾随团前往考察，因以白描写生。此卷飞天态若惊鸿，笔如行云。永年敬题”，钤朱文长方印“长乐”及白文方印“薛永年”；其二日：“丝路曾结翰墨缘，醉心先匠画飞天。白描又见传神笔，花雨缤纷落砚田。七绝奉题淑芳前辈麦积山飞天卷，辛巳永年”，钤朱文长方印“长乐”及白文方印“薛永年”。薛诗平实质朴，史论相参，独具匠心；而书法乃十五年前所书，火气已消，凸现平淡拙朴之趣，乃学术之延伸，诚非临池中可得。喜见此书，与今书相比，虽乏流畅练达，但可略窥其盛年之风采。欣喜之下，即发图予先生，与其共赏，先生即回复：“诗尚可，字没写好，惭愧”，其自谦之情，于兹可见。

记得教年前，薛先生曾有题吾友区广安先生山水诗条幅，其初稿日：“山水并世图实境，南海区生与众殊。神畅林峦知妙理，情随笔墨见规模。清香黄鹤参原祁，电住秋园化虹卢。更师造化穷神变，寄望天南有老夫。二零零五年五月三十一日，方壶楼未是草。”书成之后，反复推敲，意有不合，遂改订后再书曰：“山川并世图实境，南海区生与众殊。神畅林峦明要妙，情随笔墨见宏模。二黄悟入传心法，一画参身识坦途。造化从心写神秀，长缣短楮尽骊珠。乙酉夏挥汗奉题，广安先生山水即祈雨正，方壶楼主人薛永年”，其严谨笃实之风，似有贾岛遗韵。因笔者亲见此两书，既感叹其诗书之雅，更为其学风心折，遂记之，以为后学之津梁。（编辑/黄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