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林
摘 要:在界定中国传统音乐范畴的基础上,文章对传统音乐的分期、构成进行了分析。通过和西方音乐的对比,阐述了中国传统音乐独特的文化内涵:时间型文化是传统音乐单线型旋律构成的基础;天人合一是传统音乐艺术的最高旨趣。
关键词:传统音乐;分期;构成;文化内涵
中图分类号:J6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6)04-0206-02
王耀华等指出:“中国传统音乐指的是中国人运用本民族固有方法,采取本民族固有形式创造的,具有本民族固有形态特征的音乐,其中不仅包括在历史上产生、世代相传至今的古代作品,也包括当代中国人用本民族固有形式创作的,具有民族固有形态特征的音乐作品。”[1]
传统音乐是和新音乐相对的一个概念,它们既相联系,又相区别,其区别主要在于音乐形态特征,而不在于创作时间的先后。如19世纪末、20世纪初风行于中国的学堂乐歌,因其音乐形态特征大多是从西方音乐中借鉴而来,因而这些学堂乐歌作品不是中国传统音乐;著名作曲家贺绿汀创作的钢琴独奏曲《牧童短笛》虽然是民族音乐作品,但因其表演形式不是中华民族所固有的,所以也不属于中国传统音乐。反之,像北京琴书、陇剧等剧种和曲种、民间音乐家阿炳创作并演奏的二胡曲《二泉映月》等,虽然比学堂乐歌产生晚得多,但由于是采用中华民族固有的音乐形式创造的,具有中华民族固有的音乐形态特征,故也属于传统音乐的范畴。
中华民族历史悠久,生生不息的中华儿女创造了辉煌灿烂的传统音乐文化。对于传统音乐的分期,学术界一般认为大致可分为3大历史时期。对此,黄翔鹏先生在《论中国传统音乐的保存和发展》一文中进行了精辟的论述:“对中国传统音乐作型态学的宏观考察,除了从原始人群至新石器时代末期这一段仍待切实研究外,我认为:历史上经历过以钟磬乐为代表的先秦乐舞阶段,以歌舞大曲为代表的中古伎乐阶段,以戏曲音乐为代表的近世俗乐阶段。”[2]P8黄先生并进一步指出了,“产生这种变化的历史背景在于社会生活因经济的、政治的原因而发生的剧烈变革。”大量的文献资料和近现代考古学的发展无疑为我们在研究传统音乐方面增添了一双慧眼,使我们在传统音乐的研究方面如虎添翼,得以一步步深入下去。毋庸置疑,中国传统音乐博大精深,源远流长,每阶段皆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传统音乐单就体裁形式方面,就有远古时代“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阕”的“葛天氏之乐”,西周、春秋战国时期的“诗经”、“楚辞”,汉代的“乐府”、“相和歌”,魏晋南北朝时期的“清商乐”,隋唐九部乐、十部乐、歌舞大曲,宋代唱赚、诸宫调、杂剧,元代的散曲,明清时期的戏曲、曲艺和时调小曲等,丰富多彩,各具特色。
中国传统音乐在几千年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无不凝聚着中华民族智慧的结晶,为世界音乐文化宝库增添了丰富的音乐文化遗产。单说国宝级的中国传统音乐,就有如云南丽江纳西族“白沙细乐”与洞经音乐,新疆叶尔羌汗时期的“木卡姆”,西安鼓乐,福建南音,古琴音乐,由魏良辅的弟子嫡传的无锡天韵社昆曲,“同光十三绝”至“四大名旦”时期昆剧与京剧艺术等,不胜枚举。
关于中国传统音乐的构成问题,学术界在一代又一代研究人员不懈的努力下,渐趋科学、准确。自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的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地展开,崭新时代带来思想的解放,这在发展空间上为专业化的中国传统音乐理论研究打开了学术思想窗幔,为民族音乐学作为一个相对独立的音乐学理论学科构建起完整理论学科体系创造了前提。民族音乐学的学术聚焦,不只在音乐本体,还聚焦于音乐本体与文化环境共生之关系上。它的鲜明的文化人类学色彩在观念上对诸多民族音乐理论研究者的学术思想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例如,20世纪90年代,众多学者越来越多地关注音乐类型与所处文化环境的关心,关注音乐人文内涵、音乐与文化环境共生性,关注音乐与音乐人共生关系。在此共识基础上,逐渐以新概念“传统音乐”取代原先“民族音乐“的称谓[3]。以这一学术共识为依托,王耀华、杜亚雄在编著《中国传统音乐概论》一书中“以音乐文化(不同文化阶层)为依据”提出新的关于传统音乐构成问题的“四大类分类法”[1],即民间音乐、文人音乐、宫廷音乐、宗教音乐。这一学术成就带有深刻的文化人类学思想本源。
可见,“传统音乐”的称谓彰显出在多视角观照下此概念所具有的更多的文化内涵。音乐是一种艺术现象,我们从艺术学、美学、形态学、工艺学的角度对其进行研究和剖析无疑是十分必要的。但也应看到,音乐是一种具有普遍性、群体性和社会性的文化现象,换言之,音乐艺术的背后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中国传统音乐从产生伊始就同中华民族形影相随,举凡劳动、求偶、祭祀、婚丧礼仪、节日庆典等活动,无不有音乐紧密相连。作为一种传达信息、抒发感情的文化符号和增强民族群体意识的文化纽带,中国传统音乐在华夏民族的社会生活中不可或缺,占有重要的地位。有学者提出:“任何时代,任何民族,任何类型的音乐,都应该联系其所处文化背景进行探讨才能洞悉其所以然。”[4]当然,中国传统音乐也不例外,例如我国古代宫廷雅乐的庄敬繁缛,文人音乐的闲适高雅,民间音乐的拙朴淳厚,宗教音乐的神秘悠远,如此等等,无不植根于特定时空领域内特定的文化背景之中,无不折射风格各异的文化内涵。
那么,究竟中国传统音乐究竟有哪些独特的文化内涵呢?在此,我们不妨拿中国传统音乐与西方音乐来比较,从中找出它们相异的根源。中西音乐艺术形式不同,这是个不争的事实。中国音乐以轻盈飘逸的单线型旋律为其基本表现手段,而西方音乐凭借其高度发达的和声技巧形成纵横交错、绵密厚实的织体为其基本表现手段。要阐释中西音乐的这一差异,就必须向文化深处追根求源。中西不同文化所具有的不同宇宙模式、思维模式、价值取向等直接造成中西艺术形式的不同。有研究者指出,中国文化是时间型的,西方文化是空间型的[5]。空间型的思维模式显然源自于西方三维立体化文化艺术,所以西方音乐艺术尤其重视纵横交错、网状铺叠的立体状织体,追求绵密厚实、富有块面感的和声音响效果。与此不同,时间型思维模式则是源自于中国一维线性文化艺术,所以中国音乐艺术重在将其曲调单线化,常用横线性的旋律思维。中国音乐的最高旨趣不在音响的深厚结实,而在旋律线型游动时的起伏、强弱、虚实、迟速等方面的变化所生的节律感、深邃感和空灵感[6]。
中国传统音乐文化以人生本位为其价值取向,始终追求“天人合一”,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合作。中国人不喜用繁琐论证,追求顿悟见性、洞察本质。返朴归真才是中国人生活的最高旨趣,也是中国人艺术的最高旨趣。例如,用于士大夫阶层个人自娱的古琴音乐,重在表现演奏者内心的感受,志高趣远,更富现实性与文人情调。以古琴音乐为例,古琴的文人传统与艺人传统,古琴谱式的文化内涵,古琴形制的文化意蕴,琴曲母题的文化意蕴,琴乐演奏和文化功能等,无不带有厚重的天人合一文化基因。古琴音乐以它那古朴、深沉、抑郁、苍老的独特风格屹立于世界的民族音乐之林。
综上所述,中国传统音乐自有其独具的特质和独特的分类构成,其深邃的文化内涵使其至今仍具有强大的魅力和顽强的生命力,在当代仍焕发出迷人的光彩,吸引着一代代的学者去研究、去弘扬。
参考文献:
〔1〕王耀华,杜亚雄.中国传统音乐概论[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1999.
〔2〕黄翔鹏.论中国传统音乐的保存和发展[J].中国音乐学,1987,(4).
〔3〕伍国栋.民族音乐学视野中的传统音乐[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2.
〔4〕涂尘野.一种文化音乐学探讨——我看EML[J].中国音乐学,1994,(1).
〔5〕赵军.文化与时空——中西文化差异比较的一次求解[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9.
〔6〕刘承华.中国音乐的人文阐释[M].上海:上海音乐出版社,2002.
(责任编辑 赛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