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力木江·铁木尔 阿拉提·阿斯木
清晨,带着备好的馕,我又爬到了屋顶。每次,只要上到屋顶,我就来劲。我放下手中的馕,开始放鸽子。在鸽窝里悠闲自在的鸽群飞上了蓝天。飞得越快,鸽哨声就越响。那是可以连续翻三四个跟头的鸽子,看着让人很是舒服。我不停地让它们飞着,飞累后,低飞着向下来的时候,我就用手里的棍子赶它们,最后,它们没有办法,落在了邻居的屋顶上。当我站立着欣赏我那群鸽子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欢快的笑声,鸽群顿时又飞上了天。我转向传来笑声的那个方向,呵,多美啊,这人世还有这么美的姑娘啊,是仙女下凡吗?就这么一会儿,我的思绪飞到了很远的地方,这时母亲叫了我一声,我不能不下来了。
“阿不来提,下来!”
“好,我就下。”
我开始踩着梯架往下下,但整个心思还在刚才那个美人身上。
整个晚上,我都没有睡着。一闭眼,就看到那美女的形象。我的心完全让她占去了。在脑海里会出现我自己也不能回答的许多问题。那是人呢,还是仙女?是人,又会是这万象世界哪片土地的绝美人呢?在这小小的街巷子里,我怎么不认识她呢?第二天一大早,我又爬到了屋顶上。与其说上房顶放鸽子,还不如说是看那个美人儿,这时我心灵的烈火,开始飞向她的庭院,飞向她绝美的嘴唇。
“出来了!”我叫了一声。她听到我的声音,看了我一眼。无论怎样,我们的眼睛第一次对视了,但就这一眼后,她再也没有看我。
我的心在燃烧,像巨大的烈火。我的心在呼唤着什么,但是又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东西。就是最优美的爱情诗篇,也不能和思念她时的那种激动的情绪相比。以前,听到朋友们说他们爱上了某一个姑娘的时候,我不能理解他们。“一个男人,怎么能为一个女人而悲泣呢!太可怜了。”现在,我就是这种可怜的人了。深深地想见她一面,抓住她漂亮的手,把心里的话都给她讲出来。我受不了了,无论怎样,我必须要向她表白,向她倾诉我的爱。如果她不理我,怎么办?这不等于是要我的命吗?如果她接受我的爱,我会多么幸福啊。
我带着这些思绪,来到了她家的院门前。几次想敲门,但又没有勇气。看着院门前的那些夏花,也不知我来回走了多少趟,有时,想摘一束鲜花献给她,但又没有这个勇气。最后,我鼓足勇气,轻轻地敲了敲院门。大门吱嘎吱嘎地开了,我说不出话来了。
“您找人吗?”她问了一句,顿时,好像有人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了,我出了一身冷汗。“您是找人吗?”她又问了一句,这句话在耳边第二次响起来的时候,我清醒了许多。“对,不,我是来找我的鸽子,”我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什么鸽子?”她皱了一下眉头,她生气的时候,也像一幅绝美的油画那样动人。这时,我顿时悟出了我曾读过的“美丽的哭,美丽的忧伤”这诗句的含意了。我必须要向她说些什么,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
“没有事,不要烦人!”她说着开始转身。
“请等一下,我是来找鸽子的,刚才落在了你们家的屋顶上了。”
“是这样,家里没有人,你不能进来。”她说着关上了门。
实际上,我不是找鸽子,而是找我自己,我正在丢失我自己。如果她是灯,我就是飞蛾。我必须离开。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开了,像在战场上战败的将军那样。
晚上,还是睡不着。心中的火又开始燃烧。顿时,心里有了一个想法,立刻爬起来,穿好衣服,跑出了屋子。
“开门,开门,我是阿不来提!”“门开着呢,有脚你就进来吧!”我走了进去,几个哥们儿正在喝酒开心取乐,我坐了上去,阿不都热合曼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了我,“来得好,朋友,我们正在说你呢!”接着喝一杯。“你知道,我不喝酒,我是来坐坐!”“喝吧!”“喝一杯吧!”我接过酒一饮而尽,因为脑子一直乱着,没有按照规矩把酒杯还给酒保,而是放在自己面前。于是酒保又罚了我一杯,我接过来又喝了下去。连续几杯,脑子喝热了。我把心里的话都讲了出来。朋友们又说开了,有人说,我认识那个美人,又有人说,她是从后街里搬来的小美人。“她叫什么名字?”“想起来了,她叫苏丽雅。”阿不都热合曼说着,大家都笑了。
“不会是那个叫叙利亚的国家吧!”“你爱上了一个国家了,那必须通过战争来争取。”“为了一个美人,要战死在沙场了。”朋友们开始向我开玩笑了。阿不都热合曼看见了我脸上的变化,他叫住了朋友们,又给我敬了一杯:
“明天我去找那个姑娘,去见识见识,给你说说。”
我听完他的话,心里舒服了许多。我和阿不都热合曼是从小玩起来的朋友,他也是和我一样喜欢养鸽子的人,加上他和一些姑娘们有过来往,这种事他较有经验。第二天清早,我爬起来,来到了阿不都热合曼的家。我们一起来到了苏丽雅的家。阿不都热合曼轻轻敲了敲她家的院门,我立刻转身跑了,跑到了自家的院子里。我上到了屋顶的时候,看见他朝着我们家的方向来了。
“怎么样,她说什么了吗?”我急切地问了一句。“她说你跑什么呀!”
“她怎么知道我跑啦?说实话,她说什么了吗?”“明天你到巷子尽头树林里去,你会见到她。”阿不都热合曼说着,转身走了。“阿不都热合曼,”我叫了几声,他看也没有看我一眼,走了。
朋友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我,明天是几点钟?几点和苏丽雅见面都不知道。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清晨睁开眼睛一看,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我穿上最好的衣服,擦亮了皮鞋,走到门前又回来了,这样反复了几次,每次回来,都要在镜子里打扮一番。那天,在树林里整整等了一天,不时看手里的花束。如果她接受我的花儿,我们的事就算成了,但是她没有来。这是我母亲最喜爱的花束,这时这些花也好像枯萎了。我希望明天就回家了。
第二天,我又起了个大早。又采摘了一束鲜艳的花朵,向着树林的方向走了。又是一个中午,什么也没有见到,苏丽雅影子也没有。我走进了榆树林,怕花束枯萎,把它们插在小渠边的泥土里。又是一个晚上,我又回家了。
又是一个清晨,今天是最后一次在老地方静静地、耐心地等她。我知道她今天也不会来,但还是在心里期盼她能来。突然,耳边响起了苏丽雅第一次那种清亮的笑声。我心里一亮,捧着花束,向着传来笑声的方向走去。我走到那里一看,原来是阿不都热合曼和苏丽雅在那里说笑,当他把手放在她腰上的时候,我受不了了,把花束扔向她,走过去打了他几拳,但是他没有还手。
从那以后,我没有心思上屋顶放鸽子了,好像它们也知道我受的气,常常飞下来,在院子里吃我喂它们的小米。
责任编辑 石彦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