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马夫妇：跟着爱，找回自然的家园

吴凡 刘思洋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似乎是许多人对理想家园的向往，但那仿佛又只是一幅触不可及的梦想蓝图。因为工作的一次机缘，我们来到了这里，一边踏步在竹林间，溪流上，森林里，果树下，花草丛中的径道上，一边听着讲解老师的娓娓讲述……那幅人与自然和谐融通的画卷，跃然眼前，化为现实。这里是如何做到的？这里又是如何将中国文化浸润到生态建设里的？按捺不住心里的震动与感动，期待着与这里的主人进行一场心灵的对话。这里是哪里？——这里是位于佛山三水南山镇大王山下的杜马禅园，这里的主人是谁？他们是杜边疆老师与马蕙菁老师夫妇（下简称杜马老师）。

听从心灵召唤 寻找自然家园

我们的车从宽阔的公路大道，转入了一条小小的山路，我知道，离此行的目的地越来越近了。禅园粗实的大木门其实并不显眼，推门而进，却是一片豁然开朗。

禅园的主人杜马老师是中央工艺美术学院陶瓷艺术系的高材生，两人从同窗成为了志同道合的伴侣。毕业后，他们一起进入广州大学，参与了艺术系的创建与教学工作。然而三年后，他们双双弃教从商，创立了以“杜马”命名的陶艺品牌系列，并在业界与市场上收获了无数荣誉与经济效益。但是，就在他们在商海中的事业发展到即使扩产10倍都接不完订单的时候，两位老师又做出了一个惊人的选择——仅用3个月的时间，关闭了工厂，租下了近千亩山林50年的使用权，从此开始了建设“家园”之路。

谈及这段让外人不可思议的经历，杜老师淡淡一笑，“实际上，当初在1999年新世纪来临之际，我们就在不断思索，我们的未来在哪里，我们未来的生活模式、生活方式，包括我们终生可以依托的事业，在21世纪里会是什么样子？是继续将自己的企业做大还是有其他的选择？我们认为，当人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一定会考虑其他的事情，比如说精神生活、人和自然的交流、更高层次的思考和教育等，也会是我们国家未来特别需要解决的问题。因此，我们对终身事业的选择也就有了新的想法。”

杜老师表示，30年的经济浪潮之后一定是文化浪潮，如果说经济浪潮的核心是物本位的话，那文化浪潮就应是人本位，尤其是当前我们要实现的“中国梦”，从本质上说就是物质文明之后的精神文明。改革开放以来，人们的物质已经大大地丰富了，但怎样从“人本位”角度出发，把我们的教育、生态、社会、政治、经济实现平衡发展，这是未来30至50年中国要走的路，这个过程也就是“中国梦”实现的过程。

说到这里，杜老师和马老师相视一笑，“我们当年就在描绘我们未来的生活和生活方式，应该在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用我们的劳动、智慧把那里建造成美好的家园，要亲近自然，要通过我们的努力把被破坏了的土地重新恢复起来。打开心灵与自然交流，其实就是爱的归宿。”

向自然学习 创造幸福与和谐

初进禅园时，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条蜿蜒的踏板路，石板之间都是断开的，踏着这条小路只能一步一个石板地往前走，我们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负责接待我们的禅园老师见状，微笑地解释其中的“禅机”——如果是平路，人们就会按照惯性往前快步走，而这个踏板路中间断开，大家走的时候自然会小心一点，不知不觉中步伐就会慢下来，慢下来就容易静，静下来才能对周围的细节有所感知，体会自然带给人心灵的安宁，这其实是将中国文化理念化到实处的一种体现。

对于将中国文化理念融入生态建设中，杜马老师有自己独特的见解：“生态是人的生活方式，不是人的事业方式。我们要像爱护家园一样爱护这片土地，这不是一个事业，事业今天可以有，明天可以结束，但是生活是不可以结束的。我们为什么把这里叫做杜马禅园？‘禅是代表了中国文化，而‘园则是代表家园的意思，是我们人类得以持续长久发展的不可或缺的那个部分。生态仅仅就是青山绿水吗？生态更应该是青山绿水下，人幸福和谐地生活和创造。许多人都会和我们探讨我们在这里究竟收获了什么？其实就是找到一片家园，能够在这里安心下来，一直这样很和谐地生活下去。”

当我们随着禅园讲解老师来到一座小山坡前，马上就被眼前植物相生相长的景象吸引住了，山坡上有个小瀑布，仔细观察的时候可以发现它的植被有很多层次，最下面的是苔藓，上面则是粗壮的大树，大树的树干上还长着各种的兰花！正当思考之际，耳边便传来了答案：“苔藓是阴生植物，它会分泌酸性物质，把岩石分化成粉末，转变为土壤，而大树是阳生植物，它的树冠可为苔藓遮挡阳光，让苔藓生存得很好，反之苔藓的存在也为大树提供了更好的土壤使它更好地扎根。这就是我们在自然中看到中国文化中所说的‘阴阳相生，道法自然。同样地，在人类社会里有的人性格特别开朗，也有人特别安静，看到自然我们就会明白，把不同类型的人、事物，放到合适的位置，就可以形成相生的关系，创造和谐。”

谈及在生态保护中如何体会中国文化，杜老师神情凝重了起来：“我们为什么要保护生态？生态给我们带来的是什么？所谓的‘返璞归真，究竟是返什么璞、归什么真？我们在这里保护生态，实际上是向自然学习，通过体会植物和植物、人和植物之间的关系，学习自然之道。而且，中国传统文化核心是‘天地人和，何为‘和？就是将自然规律和人类对自然规律的认识结合起来，最后能够深入地贯彻到生活方式里面去，这样的人类社会才是和谐的，这也是返璞归真一个最重要的内涵。”杜马老师表示，禅园本身就是传播一种文化生态的理念，以解决好天人、地人、人人的关系，彰显自立自强、各美其美、共荣共生的精神。

重要的事 安静地做

据悉，近十余年来，禅园先后投资超过两千万，但它却不以赚钱为目的，而是一直在“养”，这也让许多人颇为费解。对此，杜马老师神情淡定地告诉我们，“我们对自己的定位非常清晰，就是我们希望把所看见的生态能够作为一种文化产品，变成一种精神产品。”我们在采访中了解到，禅园的收入除了农业上的收成外，更多的是在做中国传统文化的交流，形式包括生态和艺术的讲座与培训，已能满足禅园基本的正常运营。

重要的事，安静地做，这是杜马老师在建设禅园过程中一直所坚持的。目前，整个杜马禅园，占地近千余亩，其中包括了近600多亩的原始次森林。杜马老师从2003年签约后就搬到这里生活，直到2005年都没有进行动工建设，而是花了两年的时间，在八个季节里观察这里的风水地貌，感受这片土地一年四季的生态景观变化，了解这里春夏秋冬水文气候的季节特性、草木种类的荣枯更替、昆虫动物的种类变换……这些细致的观察、耐心的体会，都成为了禅园后来所有生态设计的基础，使得禅园的设计既保护了环境、节约了资源，又能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这里的原生态风貌。

回忆起禅园的建设过程，杜马老师又是会心一笑，关于生态设计的意念，他们秉持的核心理念是“两个尊重”与“一个寻找”，即尊重自然、尊重人，寻找人与自然的融合点，共生共存。禅园的整个规划设计，包括建筑设计、室内外装修，都是两位老师一起做的，没有其他设计师。对此，杜老师特别感慨：“禅园的每一块砖每一块瓦都是在马老师和我亲自监工下完成的。在刚开始来禅园的头七八年时间，我们没有离开过这里，我们既是设计师又是监工，既是采购员也是施工员，天天都留在这里，守在这里。其实这与生态成长的坚持很相似，你要像树一样长在这儿，这个林子长了十年，你跟着守十年。这种园丁的状态，你只有亲自做过才能体会得到。”

走更远的路推动文化与生态交流

我们在采访中了解到，在杜马禅园规划中，建造一个文化艺术创意产业基地是其中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们希望能把禅园打造成中国当代艺术家与世界艺术接轨的平台，让中国的艺术家们在这里与国际上真正的大牌艺术家对话交流，获得国际的认可。”近年来，杜马禅园不仅在国内文化圈里渐具声名，其所传播的文化生态理念也吸引了欧洲艺术家、设计师、文学家等前来探访。

随着老师的脚步，禅园里的创意艺术与文化生态气息随时扑面而来，如荷塘边一排分别代表了陶、金木水火土与琴棋书画茶元素的拱顶房子，茶舍旁桉照埃及金字塔高度1： 10缩小建成的禅乐音乐厅、路桥上特意留出来的以备雕塑艺术品陈列的凸位设计、原始次森林入口杜老师亲手做的自然雕塑“山神和龙脊”、集合了十五种不同门类创作的“创意文化艺术谷”……

“这些年来，我们团结了、影响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很多人把这里当做家园。我们觉得这就像星星之火，我们把自己做好了，可以慢慢去传达影响，这就是对社会最好的贡献。”杜马老师对此深有感触。这么多年来，禅园的理想一直未变，“放下名利、自立自强，看看我们能为自身和社会文明的发展做点什么”。

谈到禅园的未来与愿景，杜马老师不约而同地表示，“其实这也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比如中国传统文化培训、生态和艺术关系的讲座，包括文化艺术的合作。我们希望能更高的程度上，通过理论输出等方式影响一批人，能在国际上和国内形成一个以生态眼光，以中国传统文化眼光、以文化艺术行为，真正推动文化与生态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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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人生要看到快乐与光明

在采访过程中，禅园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这样一个小故事：那时还是杜马老师刚离开大学、开办工厂初期，两个人带着小孩、老人在身边，但是因为刚开始投资非常多，所以生活中没有多少零用钱，马老师经常兜里揣着几块钱到菜市场要买一家人吃的食材，那时候一块钱就可以买一把鲮鱼骨，马老师可以做成三种菜：鱼头一种做法，鱼骨可以煲汤，鱼尾可以用来蒸，即使一块钱也可以让餐桌既丰富又有营养。所以，马老师经常说，生活的好坏跟财富多少没有关系。

许多人都会觉得禅园的建设过程一定是艰辛又苦累的，对此，马老师脸上泛起了平和又甜蜜的笑意：“其实倒没什么，那是我们的快乐之处，可以实现我们自己的理想，对于我们来说是很高兴的事，我在这个的过程就像看着自己孩子要出生的过程，心里是喜悦的。很多人觉得多么大的困难我们去克服，我觉得这样的初心是出于苦。人生不要站在这个角度去看，要从快乐光明的角度去看和往前努力，这才是真正的动力。你心里装着什么，你的幸福感就体现什么。”是的，从与两位老师的采访中，在禅园的走访中，我们都感受到他们对实现理想的动力感与幸福感，感受到用生命去培育，用生活去实现一个“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知行合一、返璞归真”的文化与生态的梦想，其实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