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雪

喜蛛

在南方长大的人，恐怕心中都有一个看飘雪的梦想吧，我也不例外。妈妈告诉我，小时候带我回山东老家见外公时，我是曾经见过飘雪的，但我却没有半点印象。记事以后，看着电视里因大雪纷纷扬扬而发生的那些唯美恋情，心中就越发地向往，憧憬着某天，能牵手某人走在皑皑白雪里，去感受那冰冷的温暖。

工作多年后，终于有了去东北看雪的机会，只是，那次虽然看到了哈尔滨的冰雕，也去了亚布力滑雪，但却没有看到雪花纷纷扬扬而下的场景。心里难免留下遗憾，也愈发地惦念和期待那梦中飘雪的场景。

世纪寒潮来临前，有新闻媒体引用气象专家观点，说广州很可能要下雪，但众人都不以为然，我也嗤之以鼻。于是，带着好不容易请到假的窃喜以及简单的行李，我迫不及待地坐上朋友的车离开广州，开始观鸟之旅。

这头才离开，车子还没有走出省界，那头微信里就滴滴嗒嗒响不停。羊城，居然真的下雪了！北回归线以南的广州，这个生养我多年的故乡，这个冬天可以有着夏天气温的城市，竟然在屡次尝试入冬失败之后，飘下了密密的大朵大朵的雪花！

看着朋友圈里都在“晒”的羊城雪，那么难得，那么稀罕，顿觉有点心不甘。如此心心念念并付诸行动去追寻的飘雪，竟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身边，却又被自己生生地错过了！

“猛禽？！快停车！”同伴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停好车后，拿出望远镜四周去搜索，原来是只红隼（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小体型猛禽，有的地方称作鹞子），站在百米远的电线上。那一身的灰褐色，在银装素裹的田野里，显得非常抢眼。也许是发现了守候多时的猎物，又或者是它觉得我们的靠近会给它造成威胁吧，这只红隼，突然抖动着羽毛，身体开始前后晃动，又慢慢地张开尾翅，伴随一定的节奏快速地扇动着，一下子就从电线上飞起来，阶梯式地旋停在半空。然后，迅速俯冲下来，又瞬间飞到半空，围着农田绕了几圈，最后朝远处飞走了。

这时，雨水携带着雪花从天而降。刚开始时雪并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随风飘舞。随着风越吹越猛，雪越来越多，像连绵不断的帏幕直往地上落……

可是，我们几个人被不期而至的红隼所吸引，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它的动态，期待能看到它捕捉猎物的精彩瞬间，全然忘了要赏雪一事，回到车上才反应过来。

这不由得让我想起2013年滇藏骑行时，在丽江错过了与同伴释怀的机会，却在“浪费一生”店铺里，看到了墙上菩萨的泪滴；一个人在红土地上骑行，以为五点出发就可以观赏到日出，却等来了漫天乌云和劈头盖脸的雨；因断桥而错过了怒江边的72拐，错过了然乌湖，错过了南迦巴瓦，却在转道奔赴拉萨途中，领略到不同于滇藏和318的风光，更在纳木错圣湖边，遇到那尊酷如少女身影的玛尼堆……

2016年1月24日，我们错过了百年一遇的羊城雪景，却在前往西双版纳途中，与世纪寒潮迎面相遇，感受着它的疯狂和肆虐；广州的雪我没有看见，却难得地在飘雪中遇到红隼，看到它那奇特的空中旋停姿态……

天气难测，世事难料，人生的境遇又有谁能够事先预料得到呢？看似错过了这件事，实则是种幸运，能遇到另外的人和事。遇到是缘，错过亦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