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秋
离城不远,就是湿地公园,这是我最爱闲游的地方之一。这时的湿地公园已渐晚秋,菊事也有些惨淡。不过,许多的叶子还不曾掉落,黄叶和红叶掺杂在一起,更使人赏心悦目。秋天里秋风瑟瑟,却时有点点惊艳。海棠果少有人摘,也就黄红自在。更迷人的火棘果,簇簇团团地烧在枝头,真喜庆。
有天,很多人在火棘树前闲谈,忽然有人问我知不知道这小果子叫什么。听他那话,当然是认识。自以为是是我总犯的毛病,于是我便没顺应着他的话,傻傻地说,这不是叫金银木吗?那人笑道,这是火棘。随后我们便谈论起火棘的果、叶、枝、根。
火棘和金银木,虽然都在秋天结红色小果,但还是很好分辨的。一贴梗而长,一叶间簇生。而火棘果是可以吃的,被称为微果之王,富含维生素。传古有兵马困于危谷,饥饿难耐之时却得火棘果,于是死里逃生,所以火棘果也就有救军粮之说。不过,在我吃了几粒过后,感觉沙质,微涩,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口感,还是摇摇头吐了。至于金银果,那就更吃不得了,只有苦涩,别无其他味道了。
虽然略懂,但听了那位闲客说火棘果,感觉也挺有趣的。闲来之时,丑化下自己,美化下别人,何尝不是开怀的自我愉悦呢?
妻子听说火棘果营养丰富,每次让我采些回来。但我常常忘情于草木之间,总记不起她的嘱咐。那天终于想起,采了小小的一把。妻子尝了两粒,便再无兴趣。当下的我们美味满口,这般平常的小果,又怎可能啖咽成瘾呢?饥寒有美味,是理。想当年朱元璋困饿荒庙的“珍珠翡翠白玉汤”,这个道理是很有代表意义的。大人们对于厌弃饭食的孩子,那句饿他三天的老话,也是经典。
我住的小区是遍植草木的,金银木虽有,但没有火棘树。没有也好,像那几棵杮子树,有些人为了摘高处的果,竟然折毁了许多的枝干。如果知道火棘也可以吃,或许也损伤的不成样了。
果,是可以摘,也是赋予了更高层次的意义,但我们却总是做一些蠢事。对花草树木来说,人是最大外来物种的侵食。我也为自己摘火棘果而感到自责。毕竟那些果粒没有吃,因为我的采摘,只能毫无意义地烂掉,实在是可惜!
惊蛰过后,天渐暖了,在湿地公园再见到火棘的时候,那枝上的小果几乎不见了。诧异间,忽然枝叶间飞出一只小鸟,叼着一粒小红果腾空而去。原来那些果粒是鸟雀们冬日的美食,这让我为自己曾摘了那一小把更愧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