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军事转型回顾与启示

时耀华

【摘要】对美国新世纪以来的军事转型进行系统回顾，分析转型的背景、主要过程和举措，结合实际分析其对我军改革的启示。

【关键词】美国；军事转型

2015年，经过长期的研究、论证和酝酿，改革强军战略紧随着习主席裁军三十万的宣告正式启动。这是新形势下，面对复杂形势挑战的必由之选。一方面，随着新世纪以来经济持续高速发展，我国经济总量已跃居全球第二，综合国力得到极大增强，在政治、经济、军事等领域成为具有影响力的大国。另一方面，我国已成为美国急于遏制的头号对手，美国公开宣称重返亚太，通过默许日本右翼倾向、煽动制造南海冲突，试图不断挤压我战略发展空间，遏制我国发展。此外，随着国力增强，如何增强保护海外利益和安全通道的能力也成为亟待解决的问题。在这个复杂形势下，启动军队改革无疑具有重要意义。

正如美国前国防部长拉姆期菲尔德所言：“军事革命不仅仅是要制造新的高科技武器……军事革命还包括新的思维方式和新的作战方式”。应该看到，在这个重要时期开启的军事改革，仅仅是更深层次开改革的开始，将成为我军全面转型的开始。因此，对美军自2001年开始的军事转型进行回顾和更加深入的剖析，将为我军转型提供极有意义的借鉴。

一、美军转型的背景

进入新世纪，尤其是“9.11”事件以后，国际安全环境的变化对美军提出了新的任务要求，原有作战、训练模式难以满足反恐作战的需要。为确保美军在作战中继续处于可支持战略目标的压倒性军事优势地位，打赢未来战争，转型势在必行。促使美军决心推进转型的因素主要有：

1、经济发展缓慢，实力此消彼长。进入新世纪以来，美国经济发展相对缓慢。与此同时，中国等新兴经济体国家发展迅速。这些国家受益于经济、科技、教育水平的不断提升，军事实力得到大幅提升。虽然美国依然保持唯一超级大国地位不可动摇，但相关国家与美国的实力差距有不断缩小的趋势。美国为保持称霸全球的目标，必须调整军事战略以适应新形势。

2、非对称威胁手段增多，削弱美军的常规军事优势。在反恐战争中，美军面对的不再是部队与部队的正面对抗。相反，面对美军绝对的技术和装备优势，潜在对手通过发展可在各种军事行动中使用非对称手段和能力，抵消美军的军事优势。这种非称手段包括：对非战斗人员的袭击、大规模毁伤武器、非常规投掷手段等。

3、历次战争经验的总结。有历史学家指出，新军事革命起源于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对越战的总结与反省。越战的惨痛代价迫使美军不得不对其作战理论和思想进行深刻反省。而海湾战争、科索沃战争中，高新技术武器的应用打破战争的固有模式，以极小的伤亡取得举世瞩目的作战效果。对历次战争的总结引领美军作战理论的变革，推动军事转型。

4、新技术发展加速新军事变革。新世纪处于工业时代向信息时代过渡时期。随着以C4ISR、精确制导武器的快速发展与应用，并在美军近几场战争中大显身手。新技术武器装备全面增强了美军的情报搜集分析、联合指挥控制、精确制导打击等能力，一方面使美军足以构建更加灵巧的作战能力，另一方面使联合作战所需的条件更加成熟。如何充分、系统地应用新技术形成转型战斗力成为美军不断追求的目标。

二、美军转型的基本历程

1、转型的起始

美国的军事转型于1997年开始酝酿。小布什政府上台后，于2001年正式起步。美军在其2001年版的《四年防务评估》中，对电子学或C4ISR学派、全球范围/全球实力学派两种军事变革学派进行分析评价，提出国防部需要一个精确方法以应对军事领域一场正在进行之中的革命，正式提出了军事转型的概念。2001年12月布什总统在南卡罗莱纳州查尔斯顿堡军校发表了《加速军事转型是美国当前的第一要务》讲话，指出为防止大规模恐怖事件的发生，美国有三个急迫而又需要付出持久努力的重要事务中，其中第一个就是加速军事转型。2003年，美国国防部颁布转型计划指南，提出要发展能够很快适应新挑战和不确定环境的部队和能力，进行支配能力、思维方式、训练方式、演习方式和作战方式的转型。同年，美陆海空三军也分别颁布了转型计划（路线图）。一场声势浩大的军事转型正式拉开帷幕。

2、转型的基本目标

在2001《四年防务评估》中，提出了转型要实现的6项目标，以上目标在国防部的转型计划指南中得到重申和解读。具体内容：第一，保护美国本土和我们的海外基地；第二，向远距离战区投送并维持力量；第三，剥夺我们的敌人的庇护所，确实使他们明白：无论多么遥远的天涯海角，无论多么高的高山峻岭，无论多么幽深的山洞或掩体，无论速度多么快的交通工其，都无法保护他们，他们最终都逃脱不了被我们擒获的命运；第四，保护我们的信息网络免遭攻击；第五，使用信息技术把不同种类的美国部队连结起来，以便使它们能够进行联合作战；第六，使美国能够不受阻碍地进入太空，保护我们的太空能力免遭敌人攻击。

通过这6项目标，可见美军美军进行转型其根本目标是通过重塑军事体系，使军队具备遏制、打赢未来战争的能力，巩固其全球霸主地位。

3、主要阶段

2003到2004年美国军事转型初斯，转型主要集中在国防、部队、作战等宏观层面上，围绕实现国防部、陆海空三军整体转型问题，美国国防部、各军种部及其他相关机构颁布了一系列指导性文件。对转型的目标、方式工、途径等做出了整体的规划和部署。2005年以后，军事转型的重点逐渐从宏观层面转向军事活动的微观领域。目前，开始进入具体实施、向纵深发展阶段，其转型战略已经成为国防建设的核心内容之一。

三、美军转型的主要举措

1、思想理论转型

战略转型思想引领军事转型。冷战结束后，美军提出“同时打赢两场大规模战区战争”的构想，能够同时进军与占领两个侵略国家的首都并改变其政权。这种方式要求维持两支大规模的前沿部署军队，从而导致美军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不足。这种思想导致美军一方面为过剩的军事准备维持较高的费用，另一方面在面对非对称、突发事件威胁的迅速反应能力不足。拉姆斯菲尔德在《推动美国军队转型》中明确提出要放弃“打赢‘两场大规模战区战争的构想”，将“基于威胁”的旧战略转变为“基于能力”，取消两支前沿部署的部队，以同时迅速击败两个侵略者的能力為支撑，对四个至关重要的战区实施威慑，同时保留进行一场大规模反击以占领一个侵略者的首都并改变其政权的选择方案。

军事理论转型是军事转型的重要内容。在军事转型中，军事理论起到指导作用。2003年以来，美军先后制定出以《联合作战顶层概念》为指导，《联合行动概念》、《联合功能概念》和《联合集成概念》相互支撑、相互衔接的系列联合作战概念文件，勾勒特定军事行动中美军所面临的挑战、解决挑战的方法、要实现的作战目标及所需的能力。除了对联合作战相关理论，美军还提出了“空海一体战”、“网络中心战”、“混合战争”等一系列新理论。这些新思想极大地充实了军事转型的实践过程，并为特定环境下美的作战提供直接的理论支撑。

2、训练与作战转型

着眼未来作战需要，完善训练内容。为指导军事训练转型的展开，美国防部在2002年颁发了《训练转型战略计划》，阐述了训练转型的战略目标、背景、构想、路线图以及近期和中长期采取的转型措施。2003年6月，美国防部颁布了《训练转型实施计划》，详细阐述了训练转型的任务和需要实现的三种能力（联合知识开发和分发能力、联合国家训练能力和联合评估与赋能能力），以及明确了训练转型的具体目标、任务、内容、步骤和方法，为训练转型的实施确立了依据和规范。2006年，美国防部根据军事战略重心的调整和训练转型的实践经验，颁布了《2006-2011财年国防部训练转型实施计划》和《国防部训练转型战略计划》，对训练转型的总体规划进行了调整与完善。美军一系列训练法规的出台，为其训练转型指明了方向。

美军各军种都建有若干作战实验室，对新作战概念进行验证。例如，1997年至2001年春，海军战斗实验部门共进行9次“海上舰队作战试验”，检验了“火力圈”概念、“武库般”方案、拟装备在“宙斯盾”巡洋舰上的“区域防空指挥系统”的效能、在近海水域投送和部署海军部队的新方法等。2002年，新组建的联合部队司令部被指定为负责开发联合作战理论、进行联合试验、组织联合训练的职能司令部。

战争实践。美军的十分注重平时制定作战计划。按照“周密计划”的思想，一旦危机发生，根据危机情况迅速对计划进行修改，转变成“危机行动计划”。而一旦最高当局发出战争命令，“危机行动计划”就变成“作战命令”。通过这一计划模式，美军得以将训练和作战实验所总结的成果，有计划地预先安排到作战计划中，实现兵怎么练，战争就怎么打。

3、推进编制体制改革

军事转型必须有与之相适应的军队编制。美国军队体制编制转型的总体目标是：达成信息的快速流动和使用；实现精干高效；加强军队构成的整体性；提升整体作战效能。为推进军事转型美国先后成立了“联合司令部”，主要负责联合训练、联合创新与实验、开发联合能力；成立“网络司令部”，负责网络作战，确保美国网络安全和自由行动；成立空军“太空司令部”，主要负责发展、获取、防护、运作及维持太空和赛博空间内系统。通过组建专业职能司令部，使新的作战理论得到较好的实行。美军还致力于改进其传统指挥体系，优化陆海空三军的力量构成。通过削减军队规模，谋取以“精”取胜，通过“联合化、扁平化”的指揮体系建设，使作战力量的运用更加灵活高效。

4、加快推进新武器装备的研制与应用

发展转型性武器装备是美军转型的一个重要方面。军事转型带来新的任务样式和作战样式，需要新型武器装备的支撑。为加快武器装备转型，美军一方面缩减不符合转型的传统项目开支，另一方面又加大对新技术、新式武器装备的研制投入。为了发展转型能力，使部队作战力量得到新的增长点，美军砍掉一些不适应未来作战要求的“传统能力项目”，转而开发具有巨大作战潜能和转型能力的武器系统。如美国陆军已终止24个武器采办项目，包括“十字军战士”自行火炮和“科曼奇”武装直升机等，腾出220亿美元资金用于“未来作战系统”等转型项目的开发。科技创新是实现军队转型建设的关键因素之一，军事转型的持续推进需要科技创新来维持。发展转型所需的能力，美军在反导系统、网络空间战、全球快速打击、作战无人机等项目中投入巨资，意图通过在军事技术上构建绝对优势，使军队具备在各种军事行动中控制任何局势并击败任何敌人的能力；平时使对手不敢轻举妄动，战时能决战决胜，在一切冲突中无可匹敌。

5、对转型进程持续的审查修正

美军认为，转型不应以某种运动式的、大革命式的方式进行，转型是一个长期的、持续、螺旋上升的自我更新过程，“转型没有终止点”。军队高层必须不断地审查转型的实施进程，并进行适当的修正。部队转型办公室主任要编写年度战略转型评估，以帮助国防部长评价转型的进展情况。评估报告内容包括：对已批准的转型计划执行情况进行行评价和说明，对理论发展和实验的新发现做转型意义评价，报告为促进理论发展和实验以及加速实施转型而采取的行动，指出转型的主要障碍及克服办法等。

四、基本启示

美军当前的转型是为了适应信息技术飞速发展和国际安全格局变化的需求，转型包括组织结构、能力、过程、职权、概念和文化等方面的内容。经过十余年发展，取得许多预定的目标，也必定存在经验教训。深入了解掌握美军转型战略的时代背景、总体目标、具体举措，无疑对推进我军改革战略具有重要借鉴意义。从顶层设计层面分析，美军转型对我军的借鉴意义可以总结如下：

1、始终围绕国家战略制定军事战略，使军事发展服务于国家发展战略，为国家发展提供坚强保障。冷战结束后，美国成为唯一超级大国。美国发展的战略本质上就是利用其绝对优势的政治、经济、科技、文化、军事实力，维持巩固其世界霸主地位，获取别国难以企及的巨大利益和地位。美军转型，是对冷战后安全形势新变化的应对，其转型的目标是确保打赢未来战争，使对手迫于威慑而不敢发起挑战，或能够迅速击败敢于挑战的对手。因此，美军转型可以说是适应国家战略的作出的调整。我军深化推进改革，也应充分分析国际、国内形势特征，依据国家发展的战略规划来推动改革，用强有力的军事力量为国家发展保驾护航。

2、理论先行、技术创新和体制保障结合，确保方向正确、目标实现、能力提升。美军指出，转型是对作战能力的重新塑造。转型势必打破旧有利益格局，颠覆原有思想观念，变更既往的行为模式。为使全军准确理解转型，确保转型朝着正确方向推进并取得确实成果，美军十分注重进行转型过程的理论研究，通过颁布涉及转型路线、训练转型、联合作战、采办转型等各方面的指导性文件和出版物，使全军对改革的目标、路线和具体任务有了统一准确的理解。通过加强新军事技术研究投入，使转型具备先进的技术支撑，确保转型能力的实现。通过编制体制改革，为转型中出现的新质战斗力提供体制保障。这些措施的综合应用有效确保了转型的顺利实施。我军所面临的改革，也不仅仅是编制体制改革调整，将是全军从思想方式到行动准则的改革，必须从不同方面做好研究和筹划。

3、重视转型实践和评估，确保达到转型目标要求。美军十分注重的军事理论总结、实践与检验。在持续不断的军事行动中，分析总结经验教训，提出特定作战形势的指导理论并在训练与实战中加以检验和评估是美军理论与实践结合的基本模式。在训练评估方面，美军认为，训练评估是衡量部队训练质量的重要手段，应贯穿于训练的全过程。为确保伴估结论的客观性，美军制定了一系列评估标准，并开发相应的自动评估系统。如“陆军标准训练评估系统”和“空战情况分析与评价系统”。在作战评估方面，《联合作战纲要》中专门强调“评估”的作用，将其贯彻于部队的作战过程中。如，陆军司令部的《作战过程》中把作战评估作为美陆军的作战四个过程之一，并提出作战评估要包括：作战态势信息、达到预期目标所需的过程、提高指挥能力的建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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