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琦
网络时代的到来,为主权国家创造了新的权力边界,为发展中国家提供了新的成熟机遇。在当下及未来的竞争中,谁掌握、实现信息化并使之转化为经济优势,谁就将取得胜利。习近平在网络安全与信息化工作座谈会上提出一个发展与安全、创新与治理、对内搞活与对外开放结合的全方位战略构想,为信息革命的成功指明了方向。
方向既定,只待行动。接下来,必须明辨世界一体化和互联网发展的时代大势,进行思想创新、制度创新、运营创新和技术创新,推动信息革命的发展。为此,要加强融入、引导信息革命的顶层设计和制度改革,解决事关全局的系统性、战略性和有序性问题。
体用结合
工业革命能够肇始于英国,英国道路能够成为现代化的教课书,与英国对基于社会力量结构变迁基础上的体制与规则变化的准备是分不开的。
网络是海、陆、空、天之外的第五空间。全球互联网令超大规模的信息及知识高速流动并形成信息的海洋,物流、资金流、人才流、信息流交织在一起,都漂浮在海洋之上,信息波涛左右着我们所处世界的角角落落、方方面面。在这种情况下,它实际成为人类生活空间的第二维,与国家安全和企业竞争力有着密切关系:在信息时代的权力估价中,技术、教育、知识的重要性大为提高,而地理、人口、原材料等的作用则下降了。在最新一次的信息革命所提供的机遇面前,如果闭关锁国,不仅社会进步无从谈起,更可能引起国家混乱。
中国进入工业社会的时间比西方晚得多,但面对信息革命,中国与西方发达国家之间的距离则近得多:中国政府在该领域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和精力,与西方相比,最大的差距不是技术,而是在应用的方式以及和现有经济社会结构相结合的机制上。
为此,需要摒弃已被历代救亡图存的中国人所证伪的类似“中学为体、西学为用”的旧思想:单纯的技术或者物质文明并不足以促使国家、社会命运的长治久安、良性循环;倘不变革政治体制和社会心理,转型为现代信息社会的意志倾向和决策偏好,技术的变化就无长久意义。为此,要在责任意识、忧患意识和大局意识的指引下,体用结合,建构认识自身、解释自身的知识、认知体系,进行全方位改革,营造国家力量与社会力量之间的平衡,通过多元共治寻求参与式发展,建立符合信息时代的理论、制度和技术三位一体的一整套治国理念和方法。
“体”为何物
意识为实践之先,马克斯·韦伯认为“资本主义世界观的出现早于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确立。”因此,必须树立顺应信息革命的认知和意识框架,才能迎接信息革命,趋利避害。
首先,真理是实践而非权威的女儿,真理要从争论中确立——互联网创新要敢于尝试,有错则改,避免过激反应,要打造更包容的网络空间,实现以人为主体的信息化,营造一种允许试错的氛围,鼓励创造力与想象力。
其次,历史存在很多岔路口,如何抉择,往往取决于很偶然、很细微的因素,而网络信息经济的特点又是去中心化、非市场化。因此,要建立完善、透明、公开的制度,避免人为因素的暗箱操作。
第三,网络具有国际主义性质,网络空间是各方拉锯和角力的焦点;同时,全球政治觉醒、全球力量转移、全球新边疆的出现等问题又叠加其上。因此,如何结合全球模式与本土经验,达到互荣共生而非以邻为壑,构建互联互通和共享共治的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考验着中国的外交决策。
互联网的作用是复杂的,利弊共存。在利益明显多于弊端的情况下,不能因为其负面作用而做出限制其发展,甚至阻碍其壮大的规定。就像欢呼网络是万能灵药显得过于乐观一样,两种情绪皆不足取——在思考新科技发展时,必须是理智与理性的。
“用”自何来
技术环境的变化会改变国家开发地理基值的能力,进而使国际权势分布发生新变迁。因此,面对信息革命这个人类发展的又一次机遇,必须打破桎梏,为信息革命创造良好的生态、产品和技术。具体有以下几点:
全球视野。在网络时代,地域、距离、意识形态的限制被打破,蜷缩一国、偏安一隅的互联网战略发展空间无疑将受到极大的挤压。面向未来,中国信息革命的发展战略要有基于70亿人口的全球化视野,建立汇聚全球开发者的真正生态。
创新为王。在互联网领域,人们能够接触到各种思想和文化,彼此激励,对进步的追求没有止尽。中国作为第一网民大国,拥有最大的发展潜力,只有大胆尝试,在技术创新的广度和深度上有所突破,打破固有局限和边界,连接人、物和信息,才可以开创更为开阔和全新的未来。
人才至上。网络能力决定网络权力,而网络能力的根本是人才。信息革命在历史上第一次使人类的心智成为一种直接的生产力,而不再仅仅是生产体系中的决定性元素。为此,要创造人才至上的氛围,不让千里马卧槽,不让老实人吃亏,防止逆向淘汰和精英流失。
主动出击。当全球信息技术革命潮流向中国等发展中国家传播时,既要妥善处理好技术领先国与技术接受国之间的关系,又要处理好东西政治体制不同、南北贫富差距较大的现实关系,采取稳健的信息技术政策对发展中国家十分必要。但同时,网络空间比核武器更厉害,物质和能源与信息和通讯是相辅相成、虚实结合的,物理世界和虚拟世界密不可分。在这种无限而又现实的空间中,危险如同机遇一样无处不在;在这种情况下,限制不如引导、被动防御不如主动出击——从这个意义上说,要长远考虑“防火墙”对国家发展的利弊。
政府作用
互联网的成功源于它的开放性,信息革命的原则是非中心。面对互联网和信息革命,审查规则经常会扼杀创造力。因此,政府要对既往管理模式进行放权,营造一个崇尚社区伦理和网络共治的平台。
尽管互联网绝不是免受管制的自由地带,但对待网络空间的治理,就像大禹治水,原则是宜疏不宜堵。在技术与社会的关系问题上,正如法国学者阿芒·马特拉所指出的:技术是革新的携带者,对社会产生实际效果,但是,技术只是创造一个允许做事情的条件,它不能决定做什么事情,技术逻辑服从于社会和历史逻辑。因此,政府可以在立法执法、行业自律、技术开发、安全教育等方面采取措施加强网络安全,为信息革命提供土壤。
首先,政府的重要工作是反垄断,给予创新企业壮大的机会。例如,谷歌、苹果、脸谱和亚马逊这样的互联网巨头,在西方之所以遭到监管者审查,是因为尽管它们的高速成长引领了信息革命并给消费者和商业带来了巨大收益,但如果任其无约束地发展,其庞大规模和高速发展将会扼杀竞争。
其次是弥补“数字鸿沟”,促进不同区域的平衡发展。互联网不仅具备技术网络、媒体、渠道、基础设施的特性,而且包含思维方式、发展模式、生存环境、国家竞争新边疆等多重属性。信息革命既不意味着同质化,也不意味着平等。在一个国家中,富裕和受过良好教育的人群,其互联网密度要高于其他人群。互联网可能给现存的社会经济差异带来不断扩大的危险。因此,政府需要采取措施来弥补数字鸿沟,架起不同人群共同富裕的桥梁。
第三是要抵抗可能的加害者。信息革命的绝大多数动力来自美国,全球信息网络的大部分内容在美国制造。而美国社会当中有不少精英一直把中国当作“另类社会”中的老大,并千方百计进行打压。对此,从现实到虚拟都要有应对之策。
中国有6.88亿网民,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触网。处在信息经济起飞的风口,将有越来越多的民族网络巨人诞生,中国将迎来历史上最好的战略机遇。当然,要建设网络强国,迎接信息革命,中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