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立明
《白鹿原》问世以来有过诸如话剧、电影、电视剧等形式的改编,而我们之所以要做歌剧版,出发点并不只是想给这部优秀的长篇小说一个新的艺术表现形式。更重要的是要赋予这部作品我们自己的阐释。
想要将陈忠实先生洋洋洒洒五十万字的“民族秘史”浓缩成一部歌剧,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如何避免“流水账”式的铺陈。我们选择去捕捉其核心精神—— 20世纪前五十年间白鹿原上围绕着人和土地这一根本关系而生发出的、超越时间和空间的“白鹿精魂”。这一精神既非白鹿两家的明争暗斗,亦非风起云涌的革命运动——这些只是具体的、外化的表现。这半个世纪是白鹿原乃至中华民族艰难地面对、接受、并创造属于自己的现代性的过程。这一过程中,“白鹿精魂”投射在白鹿原上的人所表现出的对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种种态度上,或坚守,或否定,或迷茫,或摧毁,或重建。《白鹿原》的故事是一个乡土中国转型的故事,更是一个我们如何成为现代意义上的中国人的故事。
为此,编剧程大兆先生把白鹿原错综复杂的家族社会关系浓缩为田小娥和黑娃的爱情与宗法传统的冲突,同时强化了鹿三这一人物的重要性。这位“白鹿原上最好的长工”身上凝结了和土地最直接的关系,同时也代表了宗法制度的一切价值观,固执地捍卫着自己的信念。他一方面坚信“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另一方面又亲手杀死了身怀六甲的儿媳,最终发疯,孤独地流浪在白鹿原上。这种内在的矛盾是命运的逻辑,是民族的创伤,可理解而难以抗拒。这种悲剧性尤为适合以歌剧的方式来呈现。
一如陈忠实先生所讲,《白鹿原》的写作是在寻找属于自己的句子,“在心理上进行一种剥刮腐肉的手术”。歌剧《白鹿原》的创作也是我们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音乐和解读,让“白鹿精魂”回荡在舞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