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兆:邂逅俄罗斯钢琴学派的浪漫与优雅

2016-05-14 15:11越声
小演奏家 2016年7期
关键词:诺夫莫斯科钢琴

越声

弃文从乐,向莫斯科进发

赵一兆出生在江西南昌,父母都是武汉大学硕士毕业生。“父母都是音乐爱好者,父亲很喜欢邓丽君,收藏了许多她的唱片;母亲喜欢唱歌,有一副好嗓子。”赵一兆说。父母起初让赵一兆学琴就是让他陶冶一下情操,赵一兆也和中国千千万万的小琴童一样,一开始对枯燥的基本练习非常反感,有时候因为逃避练琴也会挨打。

赵一兆的第一位老师姓肖。“她是一位慈祥的老人家,同时也是一位十分严格的教师。我对她又敬又怕,每次去上课都很紧张,但也很兴奋。我们的课程是一个星期两次,母亲每次都会陪我去,还会记录课堂笔记。”赵一兆说。

肖老师给赵一兆的影响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赵一兆说:“她使我从小养成了一种习惯——认真而严肃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肖老师是一位优秀的钢琴启蒙老师,她的口头禅是:“发力,松。”这是她对手指触键的概括,肖老师对学生弹奏时肩膀、手臂和手腕的放松很重视,强调手指坚韧,肩、臂、腕自然而放松。“这点非常好,使我从小养成了良好的弹奏习惯。我跟随肖老师学琴一直学到上初一,之后因为学校的功课多,我开始试着自己一个人练习。”赵一兆说。

赵一兆决定学习音乐,要从一张碟说起:“记得初一上半学期的时候,我去新华书店买辅导资料,经过音乐区的时候,眼睛扫到一张收录有贝多芬《悲怆》《月光》《热情》奏鸣曲的碟,演奏者是简诺·扬多。回家放进CD机里一听,却发现里面的内容和钢琴完全不沾边,是清唱剧,后来才知道那是亨德尔的《弥赛亚》。记得我当时听到《哈利路亚》的时候,眼睛不住地流眼泪,我想也许我创作不出如此令人感动的音乐,但我能弹好钢琴。之后,我打算以钢琴为工具,开始真正接触音乐。”

从此,赵一兆开始翻阅能找到的谱子,途径很多,考级曲目、书店里可以买到的作曲家全集他都会去买。也许是学理科的原因,他的分析能力很强,能很自然把曲子分成段落,然后一段一段学习。之后,他开始试着学习更难的曲子,例如门德尔松、肖邦、李斯特的作品。有时在CD里听到喜欢的曲子,他便找到谱子,先翻到技术片段看看能否驾驭,如果弹得了,他就会开始学习。很幸运,这段期间在不了解巴赫重要性的前提下,他开始学习《平均律钢琴曲集》,原因很简单,他喜欢复调音乐那种“搭积木”的感觉。理论学习同样重要,于是他开始找江西师范大学的老师学习乐理和视唱练耳。

初中毕业的时候,赵一兆向家人提出走专业音乐道路的想法,一家人都很支持。由于爷爷和外公有很浓的苏联情节,再加上俄罗斯钢琴学派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他们决定让赵一兆去莫斯科留学。

留学异国,恩师一路陪伴

赵一兆的运气很不错,机缘巧合下结识了上海音乐学院的曹通一教授、武汉音乐学院的蒋念老师和刚从莫斯科国立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毕业的张漓博士。

在曹教授的推荐下,赵一兆得到了去莫斯科国立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考预科的机会,蒋念、张漓两位老师在音乐上也对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蒋念老师使我有了丰富的音乐想象力,让我重新理解什么是音乐的‘宽容。张漓博士是梅尔赞诺夫的学生,她有着像手术刀一般锋利的洞察力,能很准确地帮我解决技术难点。”高中会考之后,赵一兆直接来到武汉跟随这两位老师学习,顺便在武汉大学外语系进修俄语。

2007年9月28日,赵一兆永远记得这一天,“这一天是我参加柴院入学考试的日子,也是我和导师梅尔赞诺夫先生第一次见面的日子。考试时担任翻译的是金珊珊老师,她现在在上音附中工作,非常优雅。”

赵一兆现在还清晰地记得自己站在柴院门前的心情,他说:“在我去莫斯科前对柴可夫斯基音乐学院有着很多的幻想,甚至认为像《哈利·波特》的霍格沃茨魔法学校一样,有一座大城堡和一个大湖。结果,眼前只有一个矗立着柴可夫斯基铜雕的小广场和三栋房子,从左到右,小厅、大厅、白厅。但是,一拉开通往小厅的门,顿时有一股岁月的味道迎面而来,让人感觉脊背发凉、呼吸沉重,不禁开始发抖。我开始特别紧张,头脑空白,只剩一个奇怪的念头:我凭什么站在这里?”

金老师带赵一兆去28号教室,那是已故前苏联著名钢琴教育家费恩伯格的琴房(紧挨着的29号是已故前苏联著名钢琴教育家涅高兹的琴房)。打开门的是位白发老先生,西装革履,非常英俊,黑色的眼睛目光柔和,他很友好地看了看赵一兆,让赵一兆放松不少。系主任来了之后,考试就开始了。考试时,赵一兆弹了巴赫《平均律钢琴曲集》第二册第5首“D大调”、肖邦练习曲作品25号第12 首“c小调”、李斯特超技练习曲第11首《和谐之夜》和贝多芬第23钢琴奏鸣曲《热情》,由于过度紧张,演奏中有些失误。考试结束后,系主任觉得有些勉强,但梅尔赞诺夫坚持要收下赵一兆,教授和赵一兆说:“这一次没有弹好,下一次再努力,这并不是你最后一次演奏。我每个星期二、三、四都在,你就是我的学生了,记得多来。”说完,他为赵一兆拉开门,送他出门的时候还鞠了个躬。赵一兆赶忙低下头,给他回鞠了好几下。

诙谐睿智,仰望大师风范

梅尔赞诺夫对赵一兆的影响是里程碑式的,无论是在人格上还是在钢琴演奏上。梅尔赞诺夫先生是一位非常有修养的绅士,同时也是个很接地气的人。赵一兆说:“考试结束几个星期后,我渐渐适应了莫斯科的生活,包括柴院那令人难以琢磨的气场,我开始尝试着和教授聊天。说起入学考试的事,他问我那天到底怎么了?我说太紧张。他笑了笑说:‘我入学考试的时候也紧张,不是尤金娜保举我,我也够呛。见我笑了,他又说:‘一个好的钢琴家的首要条件就是脸皮要有要厚。我半信半疑。‘中国长城的城墙有多厚,你的脸皮就要有多厚!我得让你多上台,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精髓。下个月的班级音乐会你也上,“夜之和谐”好不好?我挺喜欢你当时踩的踏板。就这样,我人生第一次上台就是在莫斯科音乐学院的小音乐厅。同学们上台前都紧张得来回踱步,但在舞台上马上熠熠生辉。那是我第一次面对那么多听众,感受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之后我无数次在这个舞台上演奏,也渐渐明白了大师的这个不是玩笑的玩笑。”

梅尔赞诺夫先生平时非常和蔼,也因为此,有时甚至让人怀疑他是否是世界著名的钢琴大师。让赵一兆真正感觉他“货真价实”是在他90岁生日的时候,当梅尔赞诺夫先生威严地站在柴院大厅舞台上听俄罗斯文化部长索科洛夫念总统普京的亲笔信时,当范·克莱本虔诚地吻他的手时,他散发出来的光芒无比耀眼。

梅尔赞诺夫先生在钢琴教学上十分严格,也很有激情和耐心。“先生对我很照顾,每次授课长达一个多小时,有必要时还会做我的陪练。在技术上,先生给予了我巨大的帮助,包括如何用手腕弹琴、用指肚触键、使用钢琴左踏板以及全新理念的指法使用,他特殊的演奏方法极大地化解了技术上的困难,丰富了我的音乐表现手法。”

赵一兆很钦佩梅尔赞诺夫的教学理念——与音乐家对话。梅尔赞诺夫说:“和学生一起学习一首曲子,也是自己再次研究作品的机会。年轻人的创造力是不可忽视,并且必须尊重的,他们总会有千奇百怪的想法,赋予同一首曲子无限的可能性。作为好老师,我应该做的是培养他们高级的音乐品味,让他们懂得倾听自己的演奏,并明白对音乐的诠释如何是好品味,如何是坏品味,最终让他们形成自己的风格。同时,我要冷静地提醒他们在曲谱上是否有忽略作曲家意图的地方,因为任何的诠释都应该建立在尊重作曲家原谱的前提下,除了要聆听自己,还要聆听作曲家。我的学生不仅仅是学生,更是正在成长、蜕化的音乐家。”

采访结束时,赵一兆说:“我很感激梅尔赞诺夫先生的倾囊相授和曹通一、蒋念、张漓、金珊珊老师对我的无私帮助。做人应该懂得感恩,所以毕业回国后,我希望能把在莫斯科学到的好的理念传递给国内的同行与学生们,以俄罗斯钢琴学派的精华,壮大我国自己的钢琴教育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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