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李 张睿
核心提示:在猪八戒网看来,线上孵化功能还远远不够,必须走到线下去。
“我想跟你聊聊关于‘猪八戒下凡的事。”
5月底,在重庆市渝北区金开大道猪八戒网总部大厦,体态微胖的猪八戒网联合创始人、副总裁刘川郁坐在黑色沙发上,卷着裤脚,说出了这句开场白。
十年间,猪八戒网在线上孵化了5万家文创企业,国家发改委、文化部等政府部门及联想、蒙牛等企业都在其雇主之中。
而刘川郁口中的“下凡”,指的是今年猪八戒网将从线上走到线下,在全国30多个城市落地“猪八戒网众创空间”。
“不久前,我与武汉市江汉区政府洽谈过众创项目的合作事宜。”刘川郁介绍,目前昆明项目已然落地,还有更多城市正在布局中。
不“上天”,哪能“下凡”
刘川郁以时间为轴,首先讲起了猪八戒网“上天”的故事。
十年前,猪八戒网创始人、CEO朱明跃与刘川郁都在媒体工作,前者在《重庆晚报》,后者在《重庆商报》。一个是首席记者,一个则是资深记者、新闻部主任。
当时,实物电商已发展成熟。但朱明跃发现,形象标识(LOGO)设计、写文章、设计网站等虚拟服务也是商品。那么,能不能办个电商平台对接这类交易?
朱明跃的想法是做个网站,让企业将VI、软件系统、网站建设等非核心需求发布上去,由网络另一端的个人用户认领完成。
朱明跃跟刘川郁谈起这个打算时,刘川郁整理出了20多个“难点”——怎样获得用户信任、服务怎样标准化、支付系统怎样建立……
“我的态度是,做这个挺难的,得想明白再做。”刘川郁说。
朱明跃说,这种被称为“威客”的模式,北京已有企业做了,做得还不错。最终刘川郁被说服,辞职加盟,成为朱明跃首个“梦想合伙人”。
“‘猪八戒这个名字是朱明跃想出来的,因为一听就能记住,给企业省了不少广告费。”刘川郁说。
模式其实很简单:雇主把钱付给猪八戒网,发帖征集某一任务,注册用户纷纷提交作品,雇主选择最佳作品,猪八戒网扣除佣金后再把钱付给最终完成者。
这一模式的核心,是利用有才华人群的空闲时间。
泽楷传媒CEO周子聪,便是其中的一名“才子”。他接触猪八戒网已有7年,是较早的一批服务商。
2009年,周子聪还是名读大二的“小鲜肉”。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有雇主在猪八戒网发起一个给宝宝起名的任务。
“我平时研究过五行知识,想了很久起出‘曾子豪这个名字,没想到最后被选中,并拿到了200元佣金。”这是周子聪作为威客在猪八戒网完成的首个任务。
目前,周子聪创办的泽楷传媒年营收已达千万元,服务过海尔、松下电器、美的等大咖雇主。
周子聪坦言,如果早年起名没有中标,或许就没有今天的泽楷。刘川郁也坦言,没有服务商的支持,猪八戒网也不会有今天的成绩。
如今,猪八戒网已吸引1000万家服务商入驻,2015年平台交易额75亿元,企业估值已超过110亿元。
虚拟服务比实体商品更难卖
淘宝网主要卖实体商品,猪八戒网则专营虚拟服务。前者有假冒风险,后者也有交易和运营风险。
“举个例子,企业一辈子要多少个标识?大多只要一个。好不容易搞定这个客户,可他一辈子只消费一次,是绝对的低频消费。”刘川郁说。
更关键的是标识设计、程序开发、网络营销、写作策划等虚拟服务,还具备另外几个特点:非标准、高单价、决策很理性。
“猪八戒网上的雇主很多是中小微企业,好不容易开始创业征程,哪有那么多钱愿意花到这些无关核心业务的周边服务上?”刘川郁表示,大企业不是没有看到做虚拟服务平台的生意,很多是看到了,但瞧不上。
2008年,国内有三百多家企业做威客模式。当时,猪八戒网内部有句口号叫“一天一万、解决吃饭”,因为那时大部分日交易额只有1万元钱。
熬了几年,竞争对手慢慢消失,有的因资金短缺,有的压根儿不想解决这么麻烦的事,有的是解决不了难题退却了……
“确实是熬出来的,体系搭建、人才培养、模式设计,都得重复试验才能确定。现在这个市场只剩二三十家企业,猪八戒网在其中规模最大。”刘川郁说。
这一过程中,积累了不少经验。
比如2012年,开始把威客引入平台开店成为服务商,从悬赏模式转变成买家、卖家都能发起服务交易模式,而平台也转变为更具拓展性的众包平台。
不过,最大难题在于盈利机制。过去,猪八戒网每笔交易抽取20%的佣金,这种“雁过拔毛”的盈利模式,是困扰猪八戒网的一大难题。
“200元钱抽40元,双方意见都不大,但当金额越来越大,10万收人家2万,100万收20万元,人家就会骂猪八戒网很‘黑。”刘川郁说。
于是,买卖双方都有动机绕过平台直接交易,“翻院墙”、“私奔”成了常事。
怎么办?去年6月12日,猪八戒网宣布取消佣金。
取消后如何盈利?猪八戒网推出“钻井模式”,即通过平台数据的海洋,做大服务交易。
第一口“井”,挖在知识产权领域。
过去,要设计LOGO的企业来猪八戒网找服务商设计好LOGO后,猪八戒网抽取佣金,钱货两清。
实际上,LOGO设计完后,这些企业还需要做商标注册、版权登记、要做知识产权保护申请。
围绕这一需求,猪八戒网建立八戒知识产权网站,提供“商标、版权、专利、政策、高新企业认证、法律”等多种服务。
“举个例子,线下注册商标在1800元左右,我们由于体量大,最低可以做到1100元。去年,我们商标注册量相当于中国三个省份的注册总量。”刘川郁介绍,知识产权收益已成为企业收入一大来源。
更多盈利点正在搭建之中,猪八戒网在印刷、职业装、工程设计等领域,与外界企业展开了广泛合作。下一步,还将推出“八戒金融”服务。
“佣金就如一片障目的叶子,会让人忘记其他盈利模式。取消佣金后,去年我们的收入不但没有降低,还在前年基础上增长了好几倍。”刘川郁说。
线上的“创业孵化园”
淘宝网造就了一批创业者,类似于淘宝的猪八戒网亦然。在解决一个个难题的同时,以自身力量推动创新创业,一直是猪八戒网的重要目标。
郝晋与CUP是夫妻档工作室“意形社”设计工作室的负责人,从成立工作室那天起,他们的创业之路便与猪八戒网连在了一起。
2007年,两人相识在一家广告公司,开始搭档做设计。2010年两人离开公司,开始纯自由职业者工作,在昆明成立“意形社”。
“一开始80%时间都很闲,也不知道怎么拉单,然后就发现了猪八戒网。2011年初,我们在猪八戒网上注册,靠全国各种订单存活到现在。”郝晋说。
在威客时光里,郝晋大部分订单都来自于外省。
其中,中标11000元赏金的“上海市莘庄工业区LOGO征集”项目给了郝晋无限动力,让他在最犹豫时看到了希望。
“还有家名叫‘原乡味的做大米和土产的店家,提出要参考苹果手机包装的感觉去做大米包装。对这些特别需求,我觉得特别好玩。”慢慢地,一些客户与郝晋成了好朋友,有其他设计也会直接找他。
如今,“意形社”已签约成为猪八戒网的服务商。像“意形社”这类伴随猪八戒网而“越长越大”的企业,还有很多。
刘川郁表示,不少雇主首次发布的任务只是不到1000元的LOGO设计,但优秀的服务商会跟进雇主其他需求,“从小单变大单”,让企业迅速成长。
有家做进口果汁业务的公司,向周子聪买过一份4500元的品牌营销套餐,得到预期效果后,这家公司又花了近30万元,请周子聪做新产品的上市营销。
“当个人在猪八戒网上月收入3000元以上,就可能尝试全职;月收入达1万元,就会开工作室;月收入达3万元,可能注册个小型公司。”刘川郁表示,这些年,猪八戒网已从个人群体中孵化出了5万家企业和不计其数的工作室。
“下凡”搭建线下平台
在猪八戒网看来,其线上孵化功能还远远不够,必须走到线下去。
比如,当湖北一个大型企业有千万元级别的设计订单时,这家企业与服务商就有长期交流的需求,单纯的线上沟通很难达成交易。
围绕这一需求,猪八戒网今年着力为地方量身定制“互联网+”平台,落地猪八戒网众创空间。
“当我们在当地设立众创空间后,不少优质雇主就愿意把大额订单拿到空间进行线下交易,而入驻企业就能从中受益。”刘川郁说。
去年底,周子聪已进入重庆的猪八戒网众创空间,对此感受颇深。
“众创空间是实体机构,与政府、园区、大型企业关系也更加密切,我们就能获得政府、大型企业的不少大单。”周子聪感叹。
当各类文创企业在空间聚集时,最直接的益处是推动交流合作。
不少大额订单都有营销、设计等多种需求,需要多个企业通力合作。此时,周子聪只要跟众创空间的企业“串串门、聊聊天”,或许就能谈出分包合作。
目前,湖北有3万家工作室级别的服务商进驻了猪八戒网,如果在江汉区设立众创空间,即便只把其中1/20服务商聚集在一起,体量都十分可观。
“对进入众创空间的服务商,猪八戒网也有一些要求,比如需要是文创企业,必须注册公司并入驻猪八戒网。”刘川郁说。
与国内其他众创空间横向对比的结果,也让刘川郁充满了信心。
如今,不少众创空间存在商业模式不成熟、孵化手段不完善、服务体系不专业、创业者流失率高等问题,靠收房租和政府补贴艰难维系。而入驻企业的境况也并未改变太多,之前没订单的依然没有订单。
目前,租金只占猪八戒网众创空间盈利的一小部分,大部分盈利来自“技术服务费”,也就是为入驻企业推送优质订单所收取的费用。在线上平台已趋于成熟的“知识产权服务”,也是重要的盈利点。
“企业入驻后,会有版权需求、商标需求、法务需求吧?这些都可以由猪八戒网来提供服务。”刘川郁说。
也有线下企业“不买账”
不过,不愿拥抱猪八戒网的大型企业也有不少。
一家位于成都的4A广告公司一直未加入猪八戒网,该公司项目经理向《支点》记者表示:“订单较为充裕,因此公司暂不考虑入驻。”
这其实是刘川郁对外营销时遇到的最大难题。
众创空间最吸引企业的地方,是能与线上形成互动,入驻企业也必须在猪八戒网开店。但是不看重线上资源的企业,对众创空间自然也持保留态度。
对此,刘川郁有一套说辞:“联想、蒙牛都来猪八戒网找服务商了,这代表未来大企业的订单都会上网,不上网怎么行?”
就这一观点,上述4A广告公司高管的回复颇有王健林风格:“电商在中国设计市场份额很难超过50%,众创空间模式虽兼顾线下,但还得观察。”
此外,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如果优质订单都推送到线下众创空间内,那线上服务商与线下服务商会不会“打架”?
“我们都有套体系,线上有可能推到线下,线下解决不了也会推到线上。而且我们主流订单肯定不是来源于推送,而是来源于自然下单。”刘川郁说。
当然,在线下拓展过程中,质疑声也没断过。北京大学文化产业研究院一位教授就对《支点》记者直言:“就是想拿政府资源。”
“我们不怕质疑。”如今,刘川郁将大量精力投入在与各地政府对接、空间建设和招商中,将能结出怎样的果子,只能交给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