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友津
五月的风,长大了,成熟了,跌跌撞撞,醉倒在一片散发出馨香新麦的怀抱里。村头村尾的人们一脸的喜气洋洋,瞄着麦田掐着手指计算着收割的日子,他们不再像往常麦口那样忙着磨镰碾场,现如今都是机械化了,机子一来,粮食是粮食草是草,只等着挣着口袋在地头装新麦了。
大清早,村里就传来丁振业的老婆孙丁香的骂声:你不得好死啊,你欺负我们家穷!缺大德啊,人在做天在看,赶明你家生孩子都没有屁眼子啊!老天爷啊,你打个雷吧,劈死那个头顶生疮脚底淌浓的坏种吧……
孙丁香日日无正事,她每天必须做的工作就是骂大街,见什么骂什么,从家畜到牲口,从飘落在头顶的一片草叶到路边一根狗屎橛子,她都要骂上半天,直骂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嘴角冒白沫。其实一个村里都知道孙丁香为什么骂,骂的什么。也都承认孙丁香的的确确有点儿冤,比窦娥还要冤!村主任贾大麦早就发狠要往孙丁香嘴上抹大粪,光说不练,一直没有兑现,因为孙丁香那张骂人嘴太厉害了!事情牵扯到他,谁都能抹,就他贾大麦没资格抹!
去年麦收过后,孙丁香家的麦茬不知被谁点燃了,村里就下通知,罚孙丁香家五百块钱。孙丁香不服,因为她确实没有烧自家的麦茬儿。
孙丁香在村委会的门口堵着了贾大麦。孙丁香双手掐腰,姓贾的你别走。贾大麦说,烧麦茬那件事已经重打锣鼓另开张了,你说说,你南北找也找了,祖宗十八代你也骂了几十板车,你还想怎样!孙丁香说,我到死都不服!你不服你可以去上面告我啊!孙丁香说,我们家上头不是没有人撑腰嘛!贾大麦说振业家里,大早上的,你吃的什么蒜的呢?,孙丁香说,你女人不吃蒜吗?难道说她不是中国人!看贾大麦撇嘴,又说,我吃蒜怎么啦?你当干部的嘴大,你管天管地还能管百姓屙屎放屁不成!话一出口,孙丁香觉得自己将自己给侮辱了,继而说道,大蒜祛毒败火!还治坏心眼!贾大麦说你离我远点儿,我实在是受不了你满嘴的蒜臭味!孙丁香说,你受不了你去死啊,北边有黄河,南边有树林,投河上吊你随便,用你们公家过去计划生育的口号话说,上吊给你绳,喝药不夺瓶!贾大麦说,你别净扯闲篇儿,咱们说正事,你天天说你家的麦茬不是你烧的,会是走大路烧的?孙丁香说,我没烧就是没烧,你无凭无据罚我就是不行,不然你去调查。贾大麦说,事实明摆在那里,还调查个屁!孙丁香说,听人说,有人看见那天晚上一个穿得破破烂烂、一脸脏兮兮的讨饭老头坐在俺家的地头烧麦穗吃。贾大麦说,你得告诉谁我说的?我去找他对质。孙丁香的脑袋一下短路了,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和她说过这么一句话,她拼老命地回忆,然而就是回忆不起来。孙丁香也觉得奇怪,难道说是自己得了失忆症,或者是自己的臆想?孙丁香眼睛憋得通红,说反正我们家没人点火!贾大麦狞笑,我说振业家里,你别强词夺理了,你若能说出来谁告诉你的看见要饭的老头在你的地头烧麦穗吃的,要不你将那个烧麦穗的老头带到我的面前也行,我就不罚你的款,否则的话,这个罚款,你必须得交!
当时,孙丁香也是这样,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这是哪个狗娘养的报复使的坏啊!坑坏我们的啊!因为孙丁香的大闺女过去与贾大麦的儿子搞对象,结果没有谈成,为此两家结下了冤仇。孙丁香话中有话,贾大麦能听不明白吗?贾大麦说,振业家里,不管是谁报复也好谁使坏也罢,反正你家的麦田着火,你们家就得负责,你不光污染了环境,还影响了我们村以及我们乡的先进。
烧麦茬事件的第二天,贾大麦就上门要罚款,孙丁香脾气也烈,拍着胸脯,要钱没有,老娘有命,你拿去!当过治保主任的贾大麦不怕这个,回村里找几个民兵,不容分说,将孙丁香家圈里还没有长成的一头白猪给逮走了。
从那,孙丁香就走上了上访的道路,一有空,像只无头苍蝇不但是乡里,县里,市里她也是如走平路一般。他们说,市县信访局的门口都被孙丁香踏得不长草了!有一次,她竟能摸到了市长家里,弄得陈乡长受到了上级严肃的批评。这天,陈乡长将孙丁香请到了乡政府,说孙丁香你是我的姑奶奶行了吧,你能不能别去上访了,你那头猪值多少钱,我陪给你行不行!孙丁香眼睛一翻,我的猪是贾大麦逮走的,要赔也是他赔!你陈乡长赔给我算是怎么回事呢?他姓贾的,不光要陪我的猪,我还要让他给我写检讨,贴在村委会的大门口才行。贾大麦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村主任,可是他的亲弟弟贾大树跟着县长当秘书,陈乡长不敢惹贾主任不高兴,所以,孙丁香的事情就这么一着拖着,没有结果。。
事情没有眉目,孙丁香的骂声就一直没有停止:你不得好死啊,你欺负我们家穷缺大德啊,人在做天在看,赶明你家生孩子都没有屁眼子啊!老天爷啊,你打个雷吧,劈死那个头顶生疮脚底淌浓的坏种吧……
太阳平西,丁振业从自家的麦田里踩着自己的影子不紧不慢地往家走,自打麦子灌浆,丁振业没少往麦田跑。若是哪一天不到麦田闻一闻麦子的气息,就觉得这一天浑身没点儿精神。
他们两口子唯一的希望就是儿子秋收,秋收就在几里之外的煤矿上下井。想到这里,丁振业不由抬头望着远处高高的井架。儿子一个月有两千多块钱的收入,他的钱一分都不能动,留着将来盖新房给他结婚用。眼看着儿子秋收已经二十二三了,也该找对象了,不过,农村说媳妇没有房子那是万万不行的。不但要建座二层小楼。还要给女方一笔彩礼,单这个彩礼钱就让丁振业惆怅了,过去彩礼钱是万里挑一(一万零一块),现在又涨了,要四万一带手机,不过,听说最近又变了,十万两听一响(一响即汽车)。前有车后有辙,农村都是这样,他们家怎么能例外呢!现如今盖一栋二层小楼,没有十几万怕是不行,现在家中的存款离这个目标还远着呢!别说是十万两听一响那种遥不可及的吓死人的彩礼钱了!村里的媒婆知道丁家的实底,所以也没有急着上门提亲。丁振业也想随儿子去矿里下井,多挣些钱,尽快将房子盖起来。煤矿是三班倒,家里有个神经兮兮的老婆,让他寸步难行。
穿过后院的菜地,丁振业顺手拔了几棵嫩菠菜,他想中午和老婆下碗鸡蛋面条吃。他一辈子就喜爱吃面条,天天吃顿顿吃总也吃不够。猛然想起来家中没有鸡蛋了,就准备停一下去村里超市买一些。到了前院,刚在自来水龙头洗着手,猛然看着有人进了自家院子。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来人喊道,丁叔,快快快快,来接鸡蛋。丁振业一瞧来人,认得,是任文化的司机小梁。一手拎着一只满满的鸡蛋,脸红得像已经劈开双腿准备泛蛋的鸡。这是任总让我送来的。小梁见丁振业没有伸手接,便将篮子放在了溜地。丁振业这才发现,门口不知啥时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不用说,那是任文化的坐骑。
任文化进到院子里,我说老同学,你是刚从地里回来吗?丁振业搬一只矮凳给任文化,你怎么知道我刚从地里回来?任文化说,我在车上就看见你在河岸上走着呢!又问道,嫂子没在家?丁振业说,可能又去外头骂大街了。刚才我在地里都听见了他那大嗓门。任文化指着篮子里的鸡蛋,刚刚从我家鸡场路过,顺便给你捎些来,新鲜着呢。丁振业说,我早晨刚刚在超市买了,也挺新鲜的。所以谢谢你了,你留着自己吃吧。任文化说,我说你真的假的?丁振业说,我从不说假话。任文化说,我好心好意送来了,总不能让我再提走吧!丁振业提起两篮鸡蛋欲送回车上。任文化说,你即便真的买了,留着以后吃呗,何必呢!司机小梁看见老板使眼色,上前来劝,丁叔,你就留下来吃吧,这是任总一片真心!任文化尴尬地一摊双手。就是嘛!丁振业哀叹一声,文化,我知道你是真心,可是我平白无故总不能老吃你的东西啊!任文化说,你和我还客气什么呢?我们还是不是老同学了?俗话讲,一辈同学三辈亲,打碎骨头还连着筋呢!丁振业无奈一笑。任文化说振业,那天在乡里开会,乡里罗书记见着我专门提到你呢!见丁振业一脸疑惑,又道,你不认识乡里的罗书记?丁振业调侃道,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任文化说怎么不认识你的呢?他告诉我,那天你拿着锹在庄东大路上往洼坑里填土,正好罗书记的汽车经过那里,对你好一番赞扬,他夸你多少年义务修路不简单,还说你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大家好好学习呢!丁振业被任文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有什么好学习的呢?那条路我也天天走,修平整了,我自己走在上面也不硌脚不是!任文化说,我说,你那是过河捋胡子牵须(谦虚)呢。哪天我与村里吴书记建议建议,在全村树你个典型。丁振业说文化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怕,最怕树典型。任文化说道,我是认真的!丁振业向任文化挥挥手,你别在这里大侃皮了,赶快忙你的正事去吧。任文化说,今天没事,我就是来找你拉拉呱的。我一不吃你的二不喝你的,你撵我干什么呢!丁振业说,我现在混得不如意,越拉越伤心!文化说,当初你要是信我的话,不但村主任干上了,你儿子的婚事也解决了,你想想,一村之长的儿子要找个媳妇,那不是媒婆涌破门吗!丁振业叹一口气,人家贾大麦有他弟弟撑腰,况且选举前他给每家每户送了一袋白面,咱们送什么,恐怕连一个馒头都送不起!任文化说,当时我怎么说的,我支持你,别说是一口袋白面,就是一户送个农用车我也能替你送得起!你有钱是你的,我怎么能拿你的钱胡乱抛撒呢!再说,竞选村主任,靠送东西也不光彩,那种不要脸皮的事情我丁振业做不出来。况且,村干部要带头致富,我自己连温饱都险些解决不了,我还怎么带头致富呢?所以说,不当也罢,我没有那个资格!任文化说,两年很快过去,下一届你一定要争取干上村主任,我告诉你,即便你不贪不占不捞,一届干下来,准保你脱掉一穷二白的帽子!我与你讲,好处多了去了!任文化搬起手指,你比如,信用社贷款,谁不带他们得优先贷给你,再比如买个种子化肥农药什么的,那些商家赊账都会往你家送,因为什么,因为你是一村之长啊,怕谁也不会怕你啊!再说你家秋收娶媳妇的事,我告诉你,只要你当上了村主任,我和你说,女孩子不要彩礼甚至倒贴恐怕都愿意!丁振业苦笑,你就吹吧!任文化说,我一点儿也不是吹,现实情况就是这样。不信走着瞧!
丁振业说,我给你倒杯水喝吧?任文化说,你别赶我,我也不渴。你有事忙你的,我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晚上还想在你家蹭一顿饭呢!
正说着话,孙丁香挎着篮子从外面进来了。孙丁香说大兄弟来啦?任文化急忙站起身?说嫂子出去了?孙丁香说,我又去骂贾大麦那个龟孙了!任文化说嫂子,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再生气了,假如气出个好呆来,害得自己受罪不说。还得花钱看病!孙丁香说,我不能和他拉倒,我一天不骂他就一天睡不着觉。丁振业给任文化使眼色,意思是别提病字,免得孙丁香犯病。
孙丁香拿过来丁振业拔的菠菜蹲在地上捡,说文化兄弟,你一定帮帮我们,你说这是哪个缺心少肺的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种害的我们?让我们蒙冤受屈不说,还逮走我们家一头大白猪,文化兄弟,我那头大白猪,再有个把月就能磅了,少说也能卖个七八百块钱,让那个狗日的贾大麦领人给逮走了。文化兄弟,你给我评评理,那个贾大麦,他凭什么逮俺的大白猪,他说我俺家的麦茬是俺们家烧的,他有什么凭据?你说,也真是怪了,一个村里,谁家麦茶儿都没事,唯独俺家的麦茬儿被人给烧了。后来,的确是有人告诉我,麦茬着火的那天傍晚,有人看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一脸脏兮兮的要饭的老头蹲在俺家的地头烧麦穗吃,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和我说的了,我这脑子自从那天起就坏了,什么事都记不起来了,就像是属老鼠的,搁爪就忘。偏偏那个贾大麦让我交出看见那晚要饭烧麦穗的老头,可我的脑子就是回忆不起来,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那个贾大麦就是给我们家下的套,就是因为我的闺女没有答应他家二儿子的婚事,他那个二儿,好吃懒做还不学好,我闺女要是说给他,不是受苦受罪一辈子吗?所以贾大麦就打击报复,有时我就怀疑,说不定,俺家的麦茬儿就是那个贾大麦给点燃的!人在做天在看,干坏事会遭老天爷报应的,不是不报,是时候不到,时候一到,准会遭报!丁振业说,别说了,越说越多,生那个气干什么呢!孙丁香说,一头大白猪啊,就快好磅了呢,你不疼得慌啊!丁振业说,疼得慌有啥用,算了算了,陈乡长要陪你,你又不要,怨得了谁呢?孙丁香白一眼男人,陈乡长陪我算哪门子事?又不是陈乡长逮走俺家的大白猪的!任文化劝,嫂子让我说,你就别认这个死理了,你天天这么骂,别的没有什么,咱们振业哥后年还要参加村主任竞选呢,影响不好。孙丁香说,像贾大麦这样的主任不当也罢!
任文化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振业哥,有个好消息,今年听说上头严了,丁振业问什么严了?任文化说,我听说今年上面加大了力度,说是如果再发现烧麦茬的,除了对烧的那家罚款之外,还对村干部进行惩处,就地免职。村里吴书记去县党校学习了,也就是说,只要是我们村里今年有一家烧麦茬的,贾大麦就得下台!丁振业看到妻子孙定香眼睛里有一道寒光一闪,心中不由一哆嗦。然后轻描淡写地说,这算什么好消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谁没事找这个锅腔子蹲呢!
阳光一天天舒展,麦子一眨眼就到了各家各户的院子里,新麦毫不吝啬地将周身香气全部散发出来,尤其是到了晚上,那香气就像是一条蛔虫,猛地一下钻进你的肚子里,就那样赖着不走了。
村里组织了两辆皮卡小货车,上面安装了只大喇叭,村主任亲自挂帅检查,白天一般出来的少,晚上两辆皮卡车隔十几分钟就出来一趟,围着全村巡逻,主要是查看烧麦茬的事情。
下傍晚做了一锅新麦稀饭,丁振业就没有委屈肚皮,一连喝了两大碗,到了晚上肚子还有些涨得慌。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想找任文化说说,就借故出去走走。妻子孙丁香说你要出去?丁振业就随便就应一声。随口问道,你不去广场看跳舞?孙丁香说,下午装麦子腰闪了一下,不出去了。
丁振业一到任文化家,哪知扑了空,他老婆说男人饭碗一推就出门了,到哪去没有说。丁振业没有手机,觉得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任文化老婆要给男人打电话,丁振业没让。
在广场上看了几眼跳舞的人群,丁振业就回了家。院门没有上锁,堂屋门也没有上锁,妻子孙丁香却不在家,妻子丢三落四的经常这样大敞门就出去,丁振业也没在意,反正家中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让人偷。
身上今天干活有点儿出汗了,丁振业就想烧点热水擦擦澡,等他灌了一壶水放在煤气灶上,却怎么也找不到打火机了。她想这个东西不会挪地方,家里又没有人会吸烟,打火机怎么会不翼而飞了呢!因为家中煤气灶的打火开关坏了,没有打火机,烧不了水。丁振业就找出一块硬币,准备去村里超市买只打火机。人都到了门口,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老婆明明说不出门的,为何现在没了人影了呢?还有那只打火机,做饭的时候还看见在灶台上的,怎么就找不着了呢?丁振业的脑海里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天空阴霾,高远的天际有几颗星星偷觑着雾气昭昭、光秃秃的田野。藏匿在暗处新麦的馨香依然在夜风中奔跑。
没有看见妻子的身影,丁振业不由长舒了一口气。他沿路信步向路尽头走去,猛然发现,不远处一个身影一闪,那个身影丁振业很熟悉,虽然有雾气的遮挡,她还能认得出来,怎么是他呢,黑更半夜的,他来这儿干什么,况且他家有没有麦地,丁振业不由喊出声来,文化,文化是你吗?黑影没有回答,三蹦两跳就不见了踪影……
黑影消失的地方,一股烟雾升腾起来,随着噼噼啪啪啪啪的响声,丁振业闻到了燃烧的呛鼻的麦草的味道。正当他一愣神的功夫,远处传来宣传车的警报声。不好!丁振业知道有人烧麦茬了,很有可能就是刚才那个黑影干的。这是块是非之地,别引火烧身,所以他没有多耽搁,撒腿就向家中跑去。
妻子孙丁香正在院子里闲坐。丁振业问他去哪儿了?孙丁香直言不讳地说道。我去找贾大麦那个混蛋了!丁振业说,你安稳日子不过,三更半夜的又去找人家干什么呢?孙丁香有些兴奋,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丁振业说,你想起来什么?孙丁香说,去年在俺家地头烧麦穗吃的那个老头就是贾大麦那个混蛋的装扮的!丁振业说,你别说胡话了!孙丁香说,我现在清楚得很,虽然贾大麦下巴上贴了小胡子,还是被我识破了,那眉毛,那眼神……丁振业不耐烦地挥着手,好了好了,你别再胡说八道了!我问你一件事,灶台上的打火机你见了吗?孙丁香说,刚才我烧水还用的呢!哦对了,你快去看看,水烧热了没有。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村里一些准备种豆子点玉米的人家高兴坏了。
二天上午,村委会门前的宣传栏里贴出一张告示,内容大概是,昨夜突然电闪雷鸣大雨倾盆,闪电将村主任家的麦茬给点燃了,许多本村村民也证实的确是听到了打雷也目睹了闪电,关于村主任家大麦家麦茬被烧一事,纯属于天火,村委会已经写好了材料,准备将情况如实上报给上级有关部门。
周围看告示的人,相互问,说你昨夜听到打雷了吗?被问的人老实回答,说没有啊!这时,贾大麦从村委会出来,被问者,立即又改口,可能那会儿我睡死了吧。不过我看见了闪电,那闪电好亮啊!将整个天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