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大器晚成

张爱笛声

Chapter 1

今天是星期六，肖恩很早就起了床，又去菜市场把菜买回来，然后到厨房里开始做他和爸爸的午饭。其实这么多年来的每个星期六，妈妈都不会在家，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爸爸是个上夜班的出租车司机，白天要补充睡眠，总是睡到中午才起床，所以星期六一早，肖恩不能和他们班上别的同学一样睡懒觉，他要定好闹钟，一到点就要起床去菜市场买菜。

肖恩的妈妈是个家庭主妇，多年的主妇生涯让她能把家中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一个星期中，除了星期六，肖恩每天都能吃到妈妈做的很可口的饭菜。阳台上的衣服已经晾了起来，地板已经抹过，屋里的每个地方都干干净净，邻居们都感叹，肖恩妈妈真是打理家务的一把好手。

如果，如果妈妈星期六也在家就好了。肖恩想。

“你妈妈又出去了？”

肖恩刚把煮熟的粥端出来，就看到爸爸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爸爸由于喜欢喝酒，又常常不运动，所以才三十几岁就已经有了一个大大的啤酒肚，加上他面目严肃，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嗯。”肖恩回答。

“肖恩啊，你能帮爸爸一个忙吗？”爸爸在餐桌上问肖恩。

“什么忙？爸爸你说。”

“你帮我调查一下你妈妈每个星期六都去干吗了？”爸爸说。

“这么多年了，爸爸你不是都习惯了吗？”从肖恩八岁开始，妈妈就教他做饭，等他学会做饭之后的每个星期六，妈妈都会很早就出门去，到晚上很晚才回来。肖恩和爸爸都问过她是为了什么事出门一整天，可是妈妈总是没有说。肖恩只知道，妈妈每次外出回来心情都会变得很好，因为她总是哼着歌。

“我前两天听说，有人看见你妈妈和她的初恋男友在一起聊天，我想知道，她每个星期六是不是去见他了？”爸爸说到这里，显然有些担心又有些气愤。

“妈妈不是这样的人，”肖恩小声为妈妈说话，却还是答应了爸爸的要求，“那我下个周六偷偷跟踪妈妈，看她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Chapter 2

又一个星期六。

妈妈六点钟就起床了，肖恩听到妈妈走动的声音，忙爬起床穿好衣服，又把昨晚买好的面包往嘴里塞，细细咀嚼，声音很小，因为他怕妈妈发现。

吃完早餐之后，妈妈出门了，三分钟之后，肖恩也立马追了出去。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不过肖恩怎么也没想到他会碰到汪玥玥。汪玥玥住在肖恩家楼上，两人念同一间高中，肖恩比她大一届。

“肖恩，你这么早干吗去啊？今天周六喔。”汪玥玥说。

“我晨跑。”肖恩胡乱说了个理由，眼睛却一直盯着前方妈妈的方向，糟了，妈妈越走越远了。

“昨天下了雨，地上湿湿的，你还是不要跑步了吧，小心摔倒，”汪玥玥好心提醒，随后说，“那我上课去了。”

“上什么课？今天不是周六吗？”肖恩不解。

汪玥玥小声说，“我去上舞蹈课。”

“你妈妈不是不让你跳舞吗？”肖恩还记得，那天他看到汪玥玥的妈妈把她的舞蹈服和舞蹈鞋统统扔掉，那几日，楼上总是传来汪玥玥的哭声和她妈妈的怒吼声，肖恩以为，汪玥玥一定已经放弃舞蹈了。

“我偷偷去上，”汪玥玥看了看表，“我先走了，回头再说。”

汪玥玥走后，肖恩才想起跟踪妈妈的事，忙拔腿就往妈妈的方向跑去。好在，妈妈还在车站等车，一切都还来得及。

车来了，妈妈坐在车前头，肖恩坐在最后一排，妈妈始终没有回头，自然也就没有发现他。

车开往郊外，下车的时候，肖恩更疑惑了，妈妈来郊外干什么呢？这里什么建筑都没有，只有森林小河，还有一些杂草。

妈妈走到小河边的一棵大树下坐下来，从背着的包里拿出画板、画笔、颜料，然后开始画画。什么？画画？肖恩揉揉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从来就没有见过妈妈画画，而且妈妈也从来不看任何关于美术方面的书，就连他小学时的美术课本，她都没有翻过。

可是妈妈，真的是在画画，而且是在很认真地画画。肖恩在远处观察了她一天，夜幕降临时，妈妈背起画夹回家，一路上都在哼着小曲。

晚上，妈妈在厨房洗碗，爸爸溜进肖恩的房间，问他，“你妈妈今天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

“爸爸，事实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妈妈她没有和初恋情人见面，我保证。”肖恩回答。

“那她去干什么了？”

“她去当社工了，去看望老人和孤儿。”肖恩说了谎，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很想为妈妈保守秘密，因为他觉得妈妈在画画的时候是最快乐的。

“当社工为什么要瞒着我们？”爸爸还是不相信。

“当社工是没有报酬的，爸爸你不是常常说没有钱的工作别去做吗，可能妈妈怕你反对吧。”

“噢，是这样，”爸爸喃喃自语，“不过没有钱的工作最好还是不要做，肖恩，你好好学习，将来找一份能赚大钱的工作。”

肖恩点头，“知道了，爸爸。”

肖恩知道爸爸工作很累，整个家都是靠他一个人撑起来的。但是肖恩始终觉得，工作并不只是为了钱，如果出于热爱而去做一份工作，那么就会从中得到快乐，只是出于对钱的渴望而从事一份工作，那就和机器差不多了。

他可不要做机器。

Chapter 3

期末考试后，楼上常常传来汪玥玥和她妈妈的争执声。

“考得这么差，你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吗？你看看你，成绩都在全班的下游了，你还每天躲在房间里看什么舞蹈比赛，跳舞能让你吃饱饭吗？我跟你说，你下次再考这样的成绩，我就把你那些舞蹈CD全部烧了，让你看。”

很快，汪玥玥妈妈就拉着汪玥玥敲开了肖恩家的门。

“肖恩啊，阿姨给汪玥玥报了一个辅导班，补习英语和数学的，刚好和你同一个班，你帮我好好盯着她，学习上她如果有困难你多帮帮她。”

肖恩应允。

可是仅仅上了一天的辅导班，汪玥玥就不见了。肖恩给她打电话，她说，“肖恩，我在对面的舞蹈班上课，你下课了等等我，我们一起回去，别让我妈发现。我妈要是问起，你一定要说我是在补习英语和数学，别说漏了嘴。”

“你是让我和你妈妈说谎？”肖恩有些不愿意。

“肖恩，你这是善意的谎言，没有人会怪你的。”

肖恩望向窗外，对面那一栋楼，是一个舞蹈培训班。透过透明的玻璃望过去，可以看到汪玥玥穿着舞蹈鞋在地板上起舞，她的舞姿优美，像只白天鹅。好几次摔倒，好几次爬起，她都没有停下来，争分夺秒地训练。肖恩觉得，这时候的汪玥玥，最美丽。

上完课，两人结伴回家，在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汪玥玥提着舞蹈服和舞蹈鞋很为难地对肖恩说，“我不能把关于舞蹈的东西带回家，我妈妈知道后会生气的。肖恩，我可以把它放到你的书包里吗？”

肖恩犹豫了下，还是点头，他把东西塞到书包里，“汪玥玥，你真的很喜欢跳舞吗？”

“我不骗你，我不是三分钟热度，而是真的热爱，”汪玥玥笑着说，“小时候我妈妈送我去跳舞，是觉得女孩子要有一个好的仪态，她万万没想到，我竟然爱上了跳舞。可是她也知道，学跳舞要花很多钱，而且学跳舞的女孩子以后找工作很难，除非跳得十分出色。其实我也理解妈妈，跳舞要吃很多苦，我的脚踝、背脊都受过伤，而且以后万一跳不出成绩，还要吃生活的苦，她爱我，所以不想我去走这么艰难的路。”

“如果她一定要你放弃呢？”

“我放弃过，”汪玥玥接着说，“我上初中以后，妈妈就不让我跳舞了，她说要把心思放学习上。退了舞蹈班，也不参加学校的舞蹈社团，我那时候每天都很难过，经过舞蹈教室时，我都走得很快，因为我多看一眼都会掉眼泪。后来我想明白了，这是我的梦想，既然放弃不了，那就一定要坚持。所以，不管怎么艰难，我都会一直走下去的。”

“我会帮你保守这个秘密。”肖恩给了汪玥玥一颗定心丸。

Chapter 4

其实肖恩自己也有个秘密。

他们家那个旧阁楼，是他的小天地。阁楼里放着很多老旧的东西，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台年代久远的缝纫机。一开始他只是对这部缝纫机有些好奇，可是当他使用过一次之后，他捧着自己制作出来的衣服，开心得简直要飞上天。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有天赋的，要不然怎么会第一次使用缝纫机就能做出一条好看的裤子呢？得到这个认知之后，他便把大量的时光花在了这个小阁楼里。爸爸晚上要上班，妈妈晚上很早就睡觉了，夜深人静之后，他就钻进小阁楼，享受属于他一个人的小时光。

这天晚上回家之后，肖恩又进入了小阁楼。母亲节快到了，他想为妈妈设计和制作一件衣服。他常常上网去浏览关于服装设计的网页，也在网上上过很多关于这方面的课，他觉得，他一定能设计出一件令妈妈喜欢的衣服。连续几天，肖恩都在小阁楼里忙着进行他的“小工程”。

可是有一天，由于下暴雨的关系，肖恩爸爸很早就下了班，当他走上自己的房间时，听到小阁楼里传来一阵阵细微的声音。有谁会在又破又闷的小阁楼里呢？他以为是家里来了贼，猛地推开了门，却看到坐在椅子上踩着缝纫机的肖恩。

“肖恩，你在做什么？”爸爸问。

“我……”肖恩结结巴巴，把手中的衣服往身后藏，可是被爸爸一把夺了过去，“你竟然在缝纫衣服，女人才干的活，你竟然做这个？”

肖恩见他似乎想撕掉这件衣服，忙大喊起来，“这是我送给妈妈母亲节的礼物，爸爸你还给我吧。”

“你妈妈不需要你给她做衣服！”爸爸把那衣服扔到地上，“你是不是打算以后要靠缝制衣服来谋生？没有脑子的蠢货！”

肖恩捧着那件衣服，心里很难过。

Chapter 5

18岁的肖恩考上了一所很有名的大学，念金融。第二年，汪玥玥也参加了高考，她擅自改了高考志愿，到了离家很远的一所大学念舞蹈专业，听说她妈妈气得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理过她。

肖恩的大学过得很平淡。这个专业是爸爸为他挑的，因为爸爸说这个专业最有“钱途”。肖恩不喜欢，但也不排斥，他想早点赚钱，减轻爸爸的负担。

有时他想到自己的梦想，看到电视上那些服装设计师带着自己的作品参加各种时装展的时候他也会觉得难过，放弃梦想是件很遗憾的事。好在，他身边的很多同学连梦想都没有，所以慢慢地，他也习惯了。

他偶尔会在微博上看到汪玥玥的近况。她读的是舞蹈专业，每天在练功房里待到很晚，她参加很多舞蹈比赛，拿了很多奖……她有时会给他打电话，她在电话里欢快地说，“肖恩，我感觉我在慢慢实现自己的梦想，即使为此我放弃了许多，也让妈妈伤了心，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以我为荣的。”汪玥玥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一步步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丝毫没有迷茫。

而他，只敢买来一沓白纸，在白纸上画出自己设计的服装，幻想着有人会喜欢它，穿上它走在街头。他在一个服装设计室里当旁听生，那么多的学生里，他是最认真的一个。他发现自己的双手在触摸到那些布料的时候，心里突然有了安定的感觉。

大学毕业后，他成了一家金融公司的员工。他工作出色，薪水也不低，爸爸给他打来电话，夸他有出息，再过几年就能买房买车，过上人人艳羡的生活了。

人人艳羡又如何？这样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他脚踩着写字楼的地板，却向往着一个小小的属于他的服装设计室。

又是一年母亲节，肖恩回了家，送给妈妈一条很美的项链，价格昂贵，花了他半个月的薪水。可是妈妈笑着说，“我还是比较喜欢藏在阁楼里的那件连衣裙，那是我收到的最棒的母亲节礼物。”

“你看到那件衣服了？”肖恩很惊讶，因为自从爸爸发现他阁楼里的秘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阁楼，那件衣服，也就被放置在阁楼里，无人问津。

“是，我早就发现了。”妈妈说，“你常常躲在阁楼里缝制衣服，我不是没有发觉。我本以为你只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放弃了，可是我没想到，你到现在还热爱着。昨晚我在你的包里，发现了一本服装设计类的书。”

肖恩点头，“是啊，每次看到这类的书总是忍不住买，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很想看。”

“肖恩，你喜欢你现在这份金融的工作吗？”妈妈问，“做这份工作时，你是不是快乐的？”

肖恩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份工作很体面，赚的钱也多，很多同学都羡慕我，说这是一份金饭碗……”

“孩子，比起金钱，我更希望你快乐，”妈妈拍拍他的肩膀，“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两人并肩坐在楼梯上，妈妈开始讲她的故事。

“我从小喜欢画画，一直跟随老师学习，直到高三。那一年，你外婆突然去世，你外公支付不起我的学费，让我放弃上学。你知道就快走到终点时却被迫放弃的感受吗？我那时，天天以泪洗面，我甚至和你外公保证，只要我上了大学，我不要家里出一分钱，我可以去打工，做好几份兼职，可是你外公拒绝了我。那个暑假，别的同学都拿着录取通知书去读大学了，我却在外面的快餐店打工，因为我要赚钱给你两个舅舅念书。几年之后，我结婚了，嫁给了你爸爸，并且生下了你。我本来以为，梦想被生活现实碾压过，就什么也不剩了。可是有一天，我经过一个美术培训班，那里的老板是我初中同学。他递给我一支画笔，说我是当年班上画画最好的人，让我再尝试着画一幅。

“那一个下午，我画了三幅画，手中的笔根本不愿意停下来。培训班的孩子围着我说，阿姨你美术真好，画出来的画真好看。我在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有些东西是你无论怎么努力也割舍不断的，那就是热爱，就是梦想。

“我常常偷偷画画。有时是在年幼的你熟睡的时候，有时是在晚上睡觉前，我越画越起劲，后来索性每个星期都出去一天，那是我一周中最快乐的一天，没有生活琐事，没有柴米油盐，只有画笔和画纸。”

“你可以告诉爸爸，也许你还可以在家里画画。”肖恩说。

“你爸爸是个好人，但他没有自己热爱的东西，”妈妈说，“所以他体会不了我们的兴趣，也不能理解我们所谓的梦想。”

肖恩有点难过，“如果爸爸能够支持我们就好了。”

“肖恩，”妈妈朝他绽开一个笑容，“我现在已经很难真正地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了，而你还年轻，还来得及，如果想要去做，妈妈永远支持你。”

望着妈妈的眼睛，肖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Chapter 6

肖恩辞职了，爸爸勃然大怒，“什么，你要去学服装设计？你这把年纪，还要从头开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爸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肖恩一笑，把手中的一个信封放到爸爸手上，“这是我几乎所有的积蓄，给你和妈妈，你们保重身体。我出去三年，如果最终还是一事无成，那我就回来上班。”

肖恩爸爸气得发抖，“学艺术，学艺术，学艺术的人都会饿死的！”

“爸爸，我希望你能去看一部叫《三个傻瓜》的电影，我想你会理解我的。”肖恩走出了家门。

三年后，肖恩在一个大城市里站稳了脚跟，成了小有名气的服装设计师。有媒体说他是“大器晚成”，可是肖恩觉得，只要是追寻梦想，多晚出发都不算太迟。

汪玥玥成了一名舞者，是的，她没有成为很有名气的舞蹈演员，但她当了一名舞蹈老师，能够养活自己，每天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有一群热爱舞蹈的孩子围绕着她。

肖恩决定回家。

三年了，每次春节他都在异乡思念着故乡，但他握着拳头对自己说，再等等吧，等到自己做出点成绩就可以回家了。如今，他终于可以回家，钱包里有张银行卡，是他这么多年来凭设计服装赚来的所有存款，爸爸看到了肯定会很高兴。他想。

门开了，是他的妈妈。

“肖恩啊，你终于回来了。”妈妈热泪盈眶。

“是啊，妈妈，我回来了，”肖恩给了妈妈一个大大的拥抱，“妈妈，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成为今天的自己。”

“爸爸呢？”肖恩问。

“他在附近的那所希望小学教书，他教数学，我教美术。不过啊，我们都是兼职教师，他教上午，下午休息，晚上继续开出租车。我呢，有时教半天，有时教一天。”

“啊？”肖恩疑惑，“妈妈你当美术老师是因为喜欢画画，爸爸为什么也要去当老师呢？”

“你走后的第一年，他没有向我问过你的任何消息，还很生你的气。可是第二年，他就看了你跟他提起过的那部电影，他看了很多遍，终于有一天他和我说，他理解了你。”

那部印度电影中有一个傻瓜叫法尔汗，他热爱野外摄影，却因为不敢违背父亲的意志而读了机械工程，可他心里根本无法放弃摄影。影片的最后，法尔汗在朋友的帮助下，向父亲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取得父亲的理解，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他和我说，其实他也有一个梦想，他从小就渴望成为一个数学老师，可是为了生活，他只能去开出租车。慢慢地，他开始觉得，钱才是最重要的东西，于是他逼着你选有前途的专业，做能赚钱的工作。他说，他错了，他也要去拾起自己的梦想了。”

肖恩去了那所希望小学，挺着啤酒肚的爸爸站在讲台上讲课，不像平常那么严肃，笑容亲切可爱。

原来，做自己喜欢的事，会让一个人看起来熠熠发光。

一人有一个梦想，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梦想，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梦想。即使在半路遗失了梦想也并不可怕，勇敢把它捡起来，你要知道，如果你真的坚持梦想，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大器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