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想起他

2016-05-14 09:29张林
散文选刊·下半月 2016年9期
关键词:李叔乡邻黄皮

张林

总在不经意间,想起已故多年的他,就像思念一个已故的亲人,或是朋友。

他家与我家相隔一趟房,不足百米。碰面,我从来都热情地称他为李叔,其实,我和李叔没丝毫血缘关系。对我,李叔只是同住在小镇上的一个乡邻,他是一个老中医,脑子里珍存许多特别管用的成方子。李叔行医看病一般是在家里,也有大庆等许多外地人,开轿车把他请到家里为亲人治病。李叔家里也不挂牌子,但乡亲们有啥久治不愈的顽疾,都会去找他。

最初与李叔接触,是因为我不到一周岁的儿子身患黄皮疮。当时,我家住文化乡永利二队,还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儿子被妻子待弄伤热了,放在热炕头,大厚被把孩子焐了一身黄皮疮,久不见好,妻子猛然想到镇里的他。

那时,他也就60岁上下,个子不高,清瘦,眼睛上卡着花镜。我也是第一次去他家,我说明去意后,他热情地示意我坐在一张地桌前,端坐对面的他,在我学说孩子的情况后,他便笑着安慰:“没啥事,抹上些药面就好了!”

只见他起身进了光线暗淡的里屋,“叮叮当当”大约一袋烟工夫,便一脸慈祥地走出屋,递给我一个拳头大的纸包,说:“回去分七回,每天给孩子的患处涂一次就没事了。”我问多少钱,他笑了:“不值几个钱,不要钱了,快拿回去给孩子抹上。孩子疼在身上,大人疼在心上。”

药面确实管用。孩子好了之后,我和妻子拎着罐头和水果去答谢他,他有些急了,说为了孩子,给配点药面,算是他积德行善了,让我们把东西拿回去给孩子吃。告诉我们,别见外,有事尽管找他。这以后,我便对他格外亲近,也从此改口叫他李叔。

转年秋天,分家单过,考虑妻子上班的便利,到镇里定居。有了以前的温暖铺垫,这回和李叔又做了乡邻,一放假,我便去李叔家闲聊。李叔也很愿意和我聊天,他总是结合病例,跟我介绍一些常见病的处理办法,我有时也会掏出纸和笔恭敬地记下来,并发一句感慨:医学小常识真应该知道一些啊!

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期,我在教师内招转正培训期间,妻子得了慢性阑尾炎,家里没钱吃药、打针或者手术以防后患。我去找李叔,他给配了药面,只喝两包就好了。给钱,李叔说啥也不要。没用手术,甚而没用打针买药,居然好了,现在都20多年了,从来没再犯过。这真不可思议,简直就是奇迹。

前些年,妻子感冒咳嗽,吃药不见效。妻子怀疑肺部有问题,我带她到医院拍了片子,医生看了片子后说妻子得了肺结核。来家后,妻子整日以泪洗面。

我求李叔给看看,他拿起听诊器听了听,又看了看片子,一锤定音:“这是什么肺结核?只是气管感染。”安慰说坚持吃些消炎和管咳嗽的药就会没事了。妻子顿时开晴了,我依据他给开的单子,去医院买回药片子服下,果然没几天就痊愈了。

后来多次去医院就医遭到冷遇后,我对现在的一些效益型医院的医生们都有心理上的抵触了。你想,有病本来就承受着折磨,去看病,动不动就让你做这个检查那个检查,一场检查下来后,动辄打点滴、住院治疗,小病大治,白花高额费用不说,一些医生还会云山雾罩,邪邪乎乎,让病人承受心理折磨。这分明是医德的严重缺失,说是强盗在谋财害命也不为过。

医病收钱,当然天公地道,但要取之有道。“医者父母心”,作为医者,对病人要有一颗慈爱之心,就像我身边的这位老中医李叔那样。患者不敢求医者好施,但起码医者要乐善,哪怕只给患者一些口头上的安慰也好。

李叔治愈了无数乡邻的病痛,大都是无报酬的治疗。这也使他在去世七八年后,乡邻们还深深地记着他,念着他的好。当我坐在电脑桌前,心怀敬意地敲下一点关于李叔的文字,我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来拜祭这位乐善好施并和我心灵贴得很近的李叔。现在我也终于明白,我总在不经意间想起李叔,因为几十年来,他早已深深植入我温暖柔软的内心。

李叔叫李清林,在老家那一带,有着响当当的名望。

责任编辑: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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