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广东香烟画的艺术特色

杨海琼 王娟

摘   要：本论文叙诉了民国时期广东香烟画的发展概况，从多角度分析了民国时期广东香烟画受到西方文明及各种艺术思潮和审美意识形态的共同影响，由传统的美术风格很快过渡到了与现代艺术接轨香烟画的设计特征，并同时受到海外文化、岭南文化、爱国运动的影响，整体呈现出华洋共处、中西结合的特色风格。通过研究民国时期广东香烟画的艺术特色来解读民国文化与历史，挖掘出属于这个时代的艺术印记。

关键词：民国时期;广东香烟画;艺术特色

中图分类号：J21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16）27-0067-02

香烟画也叫“洋画”“毛片”“香烟牌子”“花纸”等，因地域不同对它的通俗称谓很多;北方一般称之为"洋画"，天津一带称之为"毛片儿"，天津人旧时谑称洋人为"毛子"，上海人，则称烟画为"香烟牌子"，港、澳、台一带，就直呼其为"公仔纸"，广东人称之为"野人头"，而经常见著报刊文字的称谓叫做"洋烟画";见著于政府公文的官称是"香烟画片"或"花片"。香烟画，起源于西方，在我国盛行于民国时期，它原本是放在纸烟盒里的一张硬卡片，起到支撑烟盒、保护、宣传香烟的作用，与邮票、钱币具有一样的收藏价值。

民国时期，中国正处于社会大变革的风口浪尖，中西方文化激烈碰撞并高速融合;商业文化兴起;烟文化成为重要文化的一部分……这些文化特点深刻地影响了香烟画的创作。广东北倚五岭、南临大海，毗邻港澳，素以商业发达闻名海内外。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后，上海以其优越的地理位置逐渐取代广州在中国对外贸易中的地位。但是随着以香港为中转地的中外贸易的发展和广东商人务实、进取精神的发扬，民国时期广东的商业仍然得到不断发展，在全国占有令人瞩目的重要地位①。民国时期广东相对稳定的商业环境及政策使之产生了众多民族品牌，香烟促销和贸易需求推动了香烟画的快速发展。陈燮君认为：香烟牌子是经济与文化视野的特定组合;是社会大文化的综合反映;是文化艺术的时空定格②。因而香烟画的创作迎合了时代文化的需要，在民国时期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为民国时期的广东划上了一撇艺术色彩，明亮而具有内涵。

一、民国时期广东香烟画的发展概况

香烟画起源于美国，1875年美国里士满的“阿伦-金特”公司开始生产五枝、十枝的纸卷香烟，并把一枚枚印有彩色图画的硬卡纸放入烟包中，防止香烟松软而易折断的问题。1886年，卷烟传进中国并且很快普遍开来。为了迎合中国人的口味日本人率先“中国大美人”和“华夏风光”印到烟画上，开创了西洋烟画中国化的先河③。见图1、2，日本在广东广州取景于“六榕寺花塔”与“越秀山五层塔”石印而成的香烟画， 1904年出品，展示广东风光及中国寺庙文化，是广东人的信仰所向，这也是较早从西方传入广东并具有广东特色的香烟画。为了进入广东市场，外国烟厂在香烟画尽可能的使用广东人喜闻乐见的设计要素，打造香烟画的亲和力，更好促进香烟在中国的销售。

1902年美国烟草公司和英国帝国烟草公司联合起来并成立了国际垄断的英美烟草公司，随之中国民族烟草工业的崛起，中国最早的香烟牌子的公司有1904年北京的大象烟草公司、上海的三星纸烟有限公司、营口的复兴烟草公司。接着1905年南方开办广东南洋兄弟烟草公司，随后大大小小的纸烟公司不断涌现，香烟牌子随着纸烟公司的发展和烟民们的青睐而迅速发展起来。二十世纪上半叶，民国正处于中西方文化强烈的斗争与冲突之中，各种各样的思想在广东交汇融合，为香烟画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大量先进的设计理念。

民国时期的很多香烟画所运用的图形语言和设计理念，如中西字体的结合，图案风格倾向，烟画特色与消费者心理的关系等。其表现出的文化意识，可作为这一时期中国传统设计向现代设计过渡的历史依据。这种立足传统文化，融合先进设计理念的香烟画和我们当下这个时代所面临的艺术问题极为相似。这一时期的艺术风格是传统向现代转变的一个重要过渡，由此可知香烟画是民国时期的一个文化与艺术的记号。

二、民国时期广东香烟画的设计特征

民国时期的社会在西方现代主义思想的不断冲击下，传统的审美观念与视觉接受方式相应地发生了转换与变革。这期间我国香烟画取得了较快的发展，并产生了大量的民族品牌，其香烟画的精美程度在这一时期可以和洋烟画相抗衡。基于优越的地理位置和优良的商业传统，广东对香烟画的需求也盛行不衰。

在民国初期，广东的洋纸还主要靠进口，土纸产销之所以落到如此地步，除了洋纸的竞争外，最根本还是质量问题，“本省所产之纸品质甚劣，人多采用京沪及江西运来之土纸④”。因此，民国初期的香烟画主要采用进口的洋纸，导致香烟画的稀少，只有贵族才能把玩的艺术品。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为香烟画的兴起时期，此时香烟画才真正进入中国人的生活，成为喜闻乐见、妇孺皆知的一种广告、文化产品。不管是外国烟厂还是民族资本支持的烟厂均开始设计发行专服务中国市场的香烟画，中国山水、文学作品、戏曲、人物、习俗、市井百态、汉字等皆被收入香烟画中，极大地丰富了香烟画的主题。（图3）山水画，凸显广东风光。图4，红拂女，中国历史人物，让更多消费者了解中国传统文化，弘扬中国文化;封神榜“姜尚”神话故事，反映了人们喜欢的市井文化，娱乐人们的大众生活，也间接反映了广东香烟画从贵族阶层进入大众生活的转变，形成了广东香烟画的鲜明大众的设计特色。

发展至民国中后期，广东已经出现了一批可以进行生产、印刷加工的民族企业，例如著名的民族卷烟企业广东南洋兄弟烟草公司， 1917年该公司的香烟包装纸、蜡纸铁罐、锡纸、画片纸等都是从日本、香港等地引入。而到了1919 年， 这种情况已大大改善， 这时南洋兄弟烟草公司的“ 附属用品， 若锡纸、若铁罐、若烟包纸若纸、若盒， 则皆上海印务局、商务印书馆及香港总工厂所常供⑤”。这便是广东企业开始参与香烟画的印刷与制作的开始。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到抗日战争爆发前夕为香烟画的鼎盛时期，这个时期的烟草公司为了吸引顾客，绞尽脑汁甚至针锋相对地发行各种充满奇思妙想的烟画，出品戏曲名伶，电影明星等，广东人物设计风格与上海风格类似，美女的形象适应了广大以男性居多的烟民，设计精致唯美且符合人们的消费观念。另外，用香烟画进行促销的风气也铺天盖地席卷广东，《三国人物》香烟画背子在烟画背子介绍厂家与，歌士顿牌烟画在正面上直接进行产品广告宣传，这样可以直接刺激了香烟的销售。这一时期的香烟画设计特征更加注重公司利益，宣传广告元素居多，经济利益为重，忽略了广东深厚的文化内涵。

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国形势非常严峻，外忧内患，外国大多企业开始撤离中国，民族企业也步履维艰，上海、天津、汉口等繁华一时的大都市渐渐衰落下来，内迁的工厂也维持不了公司的日常生产，纸张、油墨等物资都需要战争宣传服务，人们朝不保夕、人心惶惶早已不在意精神享受与娱乐，只求生存。这个时期香烟画的发行量骤减，设计主题也大多围绕抗日救亡展开，至此，香烟画逐渐消失到彻底消失。

三、民国时期广东香烟画的文化表现

香烟画是流行于民国时期的一种广告、文化产品，曾广泛地存在于香烟的包装盒中，随着香烟的销售流传到世界各地，承担着商业宣传和文化传播的作用⑥。香烟画是香烟的附属，却不局限于香烟本身，而是包罗各种能引起当时民众兴趣的主题图画，供消费者娱乐和收藏。正是因为这种特点，香烟画可以成为一种解读、品味民国文化的历史文本。

广东是中华民族抵抗西方侵略的前沿阵地，又是学习西方文化的窗口。在西方现代主义思想的不断冲击下，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传统的艺术设计开始向现代主义设计过渡。因此广东的包装文化深受海外文化尤其是西方文化的影响，民国时期广东香烟画通常以传统写实的方式绘制图案，中西文字结合为主。广东南洋兄弟烟公司出品的西游记神怪，图为正面与背子的展示，正面西游神怪用了传统绘画形式，背子采用西方几何图案进行装饰，香烟广告画和英文字体，画面风格明显受西方设计的影响，又表现出当时中国人对世界的关注，对本民族文化的审视和比较，以及试图想融入世界格局的普遍愿望。

岭南文化是悠久灿烂的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涵括中国传统文化的特点，又因其地理位置远离却不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核的影响，处处迸发一种超越传统导向的进取精神，将中西方优秀文化融贯于一体。广东省是五大宗教：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和基督教齐全的省份。由于地处中国最南端远离中原，在历史上受战乱的影响较小，因此比较完整的保存了许多传统的岭南习俗。福禄寿禧、龙凤、寿桃、五羊、牡丹、鸳鸯、五子登科等许多具有吉祥寓意的传统图案常常出现在民国时期广东很多香烟画上。还有传统的神话故事、戏曲典故、鸟兽鱼虫、植物花果等素材也都被搬上了香烟画。见图5，采用福禄寿的人物形象进行香烟画的创作，代表吉祥如意的意思。岭南文化是广东香烟画固有的艺术特色。

民国时期，中国处于内忧外患的水深火热之中，为了挽救商品市场被西方资本主义欺行霸市的现状，全国范围内爆发了轰轰烈烈的“国货当自强”运动。广东的民族工商企业家也踊跃加入爱国运动行列，兴办企业，抵制洋货，倡导国货。为了唤起民众的爱国意识，在香烟画上大量出现了表现爱国情怀的文字和图案。香烟画在民国时期仍属于时髦的艺术品，香烟画艺术中西结合并以西为主，这是特殊的历史环境社会环境造成的，另一方面也受到了当时大众流行的崇洋心理的影响，当然广东香烟画离不开传统岭南特色与民国特殊时期的爱国文化。同时民国时期普通民众文化娱乐生活十分贫瘠，精致美丽的香烟画很容易就成为了大众文化的一抹亮色;这一期间新文化运动对中国女性的解放有很大的影响，新时代女性在全国香烟画上随处可见。烟画虽自外来，但已触入民族文化艺术之中，成为我国博大艺苑中的一朵小花⑦。

民国时期广东优越的地理位置与港口特殊的环境，广东社会文化的特征对香烟画的诞生与发展有至关重要的影响，使得广东烟文化迅速发展。民国时期广东香烟画是当代广东艺术设计的宝贵时代资料，同时也侧面诠释了广东民国时期的经济与文化，并促进了广东艺术的发展。

★基金项目：2014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基金项目“20世纪广东包装设计艺术史研究”（项目编号14YJC760058）。

注释：

①黄增章.民国广东商业史[M].广东人民出版社，2008：2.

②陈燮君.香烟牌子的经济.文化思维及其文化折射[J].学术举刊，1997（04）.

③李德生.老烟画中的风景[M].学苑出版社，2011：4.

④《本省土纸产销概况》.载《国货运动月刊》第2期.

⑤中国科学院上海经济研究所，上海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南洋兄弟烟草公司料[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58：56.

⑥沈梦圆.民国时期香烟画的文化解读[J].南昌大学，2012.

⑦苗连贵.烟画-曾经绚丽的奇葩[J].金秋，20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