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苏鹏
只要能忆起一丝美好的时光,格斯顿都愿意努力去尝试。海洋、天空、光线,他想把他的爱具化在某些美丽的东西上。
积木?城堡?海盗船?你可以想象成任何你以为的事物。包裹在大片的粉蓝、浓稠的墨绿里,无邪的童趣扑面而来。如果没有作品名字提示,谁能猜出这是“黑海”?
即便是浮生若梦,格斯顿表现得波澜不惊。厌倦了激情外露的抽象宣泄,更愿意用卡通的方式稚拙叙述。不想让绘画落魄为一种简单的姿态,一个尴尬的玩笑,格斯顿不断与自我决裂,尝试新的风格探索。“然后看看有什么能浮现出来。那可能是我的世界某一部分的图景,一些我曾经为之感动过的东西”。
日复一日的乏味生活令人窒息,再绚烂的色彩也掩盖不住内心的灰暗。幼年父亲的上吊自杀,年少时哥哥的意外离世,无不煎熬着格斯顿的心灵。或许一个人画的面貌有多少种,一个人的经历就有多少种。
只要能忆起一丝美好的时光,格斯顿都愿意努力去尝试。海洋、天空、光线,他想把他的爱具化在某些美丽的东西上。他曾在一张自己手绘的贺卡上写到:“很多的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不确定的开始,确定的结局。为何要局限一种活法?尝试认真,尝试虚度;尝试来得及,尝试来不及;尝试怀念,尝试忘却;尝试循规蹈矩,尝试异想天开。尝试各种变数,不管其多么世俗、琐碎,或许都迫使我们更加有意义。
纵然被当下遗忘,也要尝试把自己托付于未来。如今几乎被公认为20世纪西班牙最伟大的诗人之一的塞尔努达,在世时被摒弃在主流文学圈之外,四处流亡。他最重要的作品,是一本由63个极端篇散文诗串成的小册子,却花费了他20年时间。他的诗稿生前无人问津,好在他早已认清 “生命中的一切都不过是少数人的作品,面对另一些人的敌意,和大多数人的漠不关心。”死前他写下最无奈的诗句:我不求更多,只要一小块蓝,在空气里,在我心里。对财富和权力的野心都给别人;我只想和我的光我的爱在一起。
每个人都有机会说“我见证过一个风云际会的年代”,但却不知道我在哪里。无论我们怎么抗挣,终究成不了传奇。也因此,很多人从来没有真正疼惜过自己这个独一无二的生命。精英们似乎做着时代大潮里最风光无限的事,而大多数人沦为浪潮里的浮沫,但又何妨?我个人偏爱的时尚领军人物山本耀司,确切地说是时尚界的破坏分子,他最招人恨的话是“还有什么比穿戴得规规矩矩更让人厌烦?”破产后,他最直指人心的独白 “拥有的越多,人和神的距离越远”。
那些声名不朽的人真的改变了世界吗?我们和100年前人的内心世界,会有多大的不同?与其尝试着改变世界,不如先尝试着改变自己的内心。能将庸碌现实里最寻常的情感,演绎成史诗般的壮丽,更摄人心魄。偶然看到一张老照片,夫妇俩都格外俊美透亮。再读到他们的遭遇,感慨万千。这对璧人就是考古学家陈梦家赵萝蕤夫妇,他们于上世纪40年代末,相继从美归国,成为北大燕园里人见人羡的情侣。解放后,接二连三的运动,妻子疯了,房子被占了,家被抄了……陈梦家成为千夫所指的罪人,没有子女,没有朋友,更没有学生,曾经相濡以沫的妻子几成陌路,最终陈再度自杀身亡。“文革”结束后,出版社曾约妻子赵萝蕤写一本约10万字的关于陈梦家的书,赵拒绝了“我实在没那么多的话可说,5万字都写不出”,最终只写了篇千字文。
人生最大的自由之一就是:不在乎别人眼睛里的你。尝试做一些愚蠢的、不假思索的事。我很认同作家毛姆的提议“每天做两件自己讨厌的事对灵魂是有好处。因为我每天早上都会起床,晚上也都会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