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茫、回游与期待——新世纪日本电影的变迁

□涂帆露



迷茫、回游与期待
——新世纪日本电影的变迁

□涂帆露

摘要：电影诞生起，日本电影就紧跟世界电影的发展步伐。在日本电影史上先后出现过两次黄金时代，在亚洲电影乃至世界电影都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新世纪的日本电影从业人员寻找新出口，让日本电影在冷冻中复苏。本文就日本电影业在新世纪（2000～2015）的16年间的迷茫、回游与期待作阶段性解读分析。在全球化语境下的日本电影业成功找到国产电影的品牌建设，摸索着未来道路的发展，适合中国电影业的探索与借鉴。

关键词：日本电影国产电影改编电影动画电影

世纪交替时的迷茫（2000—2005）

电影正式诞生于1895年。法国人卢米埃尔兄弟在巴黎的“大咖啡馆”第一次用自己发明的放映摄影兼用机放映了《火车到站》影片，日本在1896年就将电影引进，从中可以看出日本在吸收外来先进文化和东西文化交流上的开化，也决定着日本电影在亚洲电影乃至世界电影中都有着一席之地。日本在19世纪30年代迎来第一次黄金时代，并且也是亚洲最早进入西方电影视野的国家。上世纪50年代是日本电影史上第二次黄金时代，却因为电视新媒介的出现走入了低谷，直到90年代初开始复苏，虽然受泡沫经济的影响，但电影业在持续困境中稳步发展。

小津安二郎、黑泽明等电影大师的时代已经过去，随着新世纪的到来，日本新电影人需找到新的突破口，力图创新，开拓出日本电影的新天地。曾经让日本电影行业跌落谷底的电视广播新媒介也逐渐被适应，与曾经的对手以组合、合作的形式紧密结合，增添了强大的宣传能力。电视新媒介同时也介入电影业，剧场版电影的出现让电视与电影之间已不是单纯的竞争，融合的共同发展成为新时代的主流。

日本电影行业在世纪交替之时对待竞争寻找出路也作出努力，形成三大对策：影院设备改革、制片方式改革和放映方式改革。

影院设备改革。日本电影产业鼎盛期的20世纪60年代，电影放映体系达到巅峰，1960年拥有7457块银幕。但随着经济腾飞，电视产业的崛起，台球、卡拉OK等娱乐手段的多样化，电影产业开始衰退，银幕数逐年走低，1993年的1743块银幕创造了历史最低。影院流失的观众成为卫星电视、有线电视、音像租赁等媒介的消费者。1993年后，受益于兴建多厅影院的浪潮，银幕数开始有所回升。1999年，银幕数重新回到2000块水平。2005年，银幕达到2926块，增长近三分之一。

制片方式改革。大制片厂体制的崩溃，独立制片的兴起。第二个电影黄金时代的作品几乎都来自日本五大国产电影公司，即松竹、东宝、东映、日活和大映。由于新媒体的冲击，呼唤以更高质量的电影作品参加竞争，导致了制片手段多样化的改革，使大制片厂制度濒临崩溃，独立制片单位开始涌现。

放映方式改革。上世纪50年代黄金时代时，各影院系统主要放映自己公司的作品，这使得一些独立制片公司接触观众面狭窄。80年代的录像带开始风靡市场，对影院产生冲击，同时受到电视与广播的影响，影院急需寻找出口走出困境。2000年左右，多厅影院建设渐成潮流。电影放映也不再被大制片厂控制，根据是否从属院线，日本电影院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是大型院线的直营影院，即国产电影三大公司东宝集团、东映集团和松竹集团直接经营的电影院。第二类是加盟影院，即与大型院线签约合营，按照大型院线的排片进行放映工作。第三类是独立运行的影院，它们多是影院公司自己运营的电影院，不受大型院线排片限制，相对灵活度较高。

大制片厂体制虽临近崩溃，但是发行公司确是东宝公司一家独大。东宝公司是日本票房收入的主要贡献者，在2000年到2005年的6年间，在国产电影票房前十名中，东宝公司的影片都保持在6～8部，在2005年更是包揽了前十名。

改革措施有针对性的实行，让日本电影业开始有了起色。2001上映的宫崎骏作品《千与千寻》票房304亿日元，创下日本票房历史最高纪录。2000年国产影片票房为332.6亿日元，《千与千寻》的票房几乎与2000年所有国产影片票房旗鼓相当。2004年宫崎骏作品《哈尔的移动城堡》同样得到高票房收入196亿日元，占到当年国产票房的26.7%。从数据上可以看出宫崎骏在世纪之初对日本电影业的贡献，宫崎骏在动画王国对观众的号召力可见一斑。虽然有着超高票房的电影，但这也只是昙花一现，国产影片票房与外国影片票房相比还是处于劣势。

表1　2000～2014年日本国产电影与外国电影的放映数量、票房的对比（数据来源：日本电影制作者联盟）

稳步上升的回游（2006—2011）

2006年在日本电影业是个不可不说的年份，由表1可以看到，2006年日本国产电影在21年来首次在票房收入上超过了外国电影。在这年，国产影片上映417部，外国影片为404部，从票房和上映影片数均超越外国电影。本土电影势头初现，外国电影开始走向下坡路，一向风靡全球的好莱坞电影在日本电影业回游之时也初现疲软的状况。2006年的银幕数重新突破3000块大关，并保持着逐年增加的趋势。2000年国产电影超过10亿日元的电影只有18部，到了2006年增长到了28部，并且2006年国产票房与2000年相比翻了1.5倍。从数据上，可以看出日本电影已经经历了迷茫时期，消沉了近三十年的日本电影，终于在2006年在一群80、90年代中青年导演们的带领下，开始走上回游的道路。

曾经将日本电影业推到谷底的电视新媒体，也已转变思路寻求更融洽发展的方向。在2008年，29部票房超过10亿日元的日本本土影片中，27部是电视台制作，电视台掌握制作的主导权。这是一个在世界电影业里较独特的现象，动漫剧场版与电视剧电影版等电视台制作的类型电影长期占据日本电影业的市场，并深受观众的喜爱，票房也节节攀升。但是，这个现象让那些真正意义上的“电影”在发展上迷茫。

此外，2009年的日本电影在国际电影节频获大奖，促使日本的民众与媒体更加关注电影，对电影抱以更大期待。在2009年初的第91届奥斯卡金像奖获得最佳外语片的《入殓师》由泷田洋二郎导演，于2008年上映，并同年在有日本“奥斯卡”之称的日本电影学院奖上获得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和最佳男主角等10项大奖，还获得第32届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的最高奖。这些国际荣誉引起了国内媒体与民众的高度关注。此外，在第91届奥斯卡上日本动画短片《回忆积木屋》获得了最佳动画短片奖，在33届蒙特利尔国际电影节《维荣的妻子：樱桃与蒲公英》的导演根岸吉太郎获得最佳导演奖，在第59届柏林国际电影节上《赤裸的爱》荣获卡利加利电影奖和国际评论家奖。这一段时间获得的大奖与荣耀来得恰到好处，在经历2008年金融海啸时，日本电影业的国产影片票房和数量均超过国外影片，影片屡次获奖的意义与重要性就更加凸显，有些媒体报道甚至希望日本电影业能够拉动日本经济的复苏。

日本动画电影在日本电影业占领着最坚硬的领土，在2006年到2011年的6年间，有4年的国产票房冠军都是动画电影。分别为，2006年由宫崎吾朗导演的《地海战记》，票房收入76.5亿日元；2008年宫崎骏作品《悬崖上的金鱼公主》，上映31天即突破100亿日元，全年票房收入突破155亿日元，获得了当年票房冠军；2010年也是宫崎骏的作品《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票房收入92.5亿日元；2011年的米林宏昌导演的《来自虞美人之坡》，票房收入44.6亿日元。他们除了均是当年票房冠军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来自吉卜力工作室的作品。吉卜力工作室是由导演宫崎骏以及他的同事高畑勋、铃木敏夫等一起创办的，可以看出宫崎骏在日本动画行业上的标杆性作用，更带领出一批深受观众喜欢的动漫导演和作品。动漫电影的风靡不仅由于一些大师级的动画导演的出现，更是有着一群深爱动漫产业的日本群众作为基石，在日本的便利店或者是电车内经常能看到人们随手看着动漫书籍，在年龄上的差距也十分广泛，受众群量大、质高。但是由于大师级的手冢治虫、宫崎骏和今敏等动画导演的相继退休和逝世，很少再有“宫崎骏票房现象”的超高票房的电影问世，动画电影更多的走向了剧场版和漫画改编，缺乏原创力。

日本电影的新期待（2012—2015）

日本电影业因受3.11大地震的影响，国内外票房均遭遇滑坡，2011年度票房相对2010年减少39.5亿日元。2012年日本的电影市场迅速回温，已回归到地震前水平，但国外电影在日本市场持续下滑，国产电影从2008年开始在上映影片数和票房都一直保持领先地位，日本的本土电影已在观众心里建立了自己的品牌，观众也越来越倾向本土电影。虽然日本的电影业激情依旧，但是难敌邻国中国电影行业的快速发展，在2012年的全球票房中，中国超过日本，成为世界上第二大票房国。

新世纪里改编电影已成为日本电影的主流，主要分为：文学改编电影、电视剧剧场版和漫画真人版。纵览近年的日本电影市场，无论是票房大卖还是颁奖季常客，似乎都以改编作品为主。

现已成为日本第一系列电影的《海猿》系列，正是由漫画改编成电视剧，受到欢迎后又改编推出4部电影剧场版系列。2004年推出的《海猿》就获得了17.4亿日元的票房，让制作发行商们看到潜在的票房商机，又分别在2006年上映《海猿2:Limit of Love》和2010年上映《海猿3:The Last Message》，均获得票房亚军，在2012年推出的《海猿4:Brave Hearts》得到73.3亿日元，一举获得票房冠军。通常改编作品在改编之前都已有一定数量的观众群和受到追捧，这样能减少电影本身风险，给票房上了一层保险。另一方面也说明日本电影剧本的原创力已不够，过分依赖改编产生不良影响，长期推出改编版也存在观众审美疲劳和缺乏艺术力等问题。

新世纪以来，动画电影一直是日本电影中一笔抹不掉的色彩，2012年到2014年的日本年度电影票房前十位里国产动画电影分别占有5、5、4个地位，新世纪15年来通常前十位里国产动画电影都会占到4、5个地位。同时日本动画电影导演中的后起之秀也带来了惊喜，有宫崎吾朗的代表作《虞美人盛开的山坡》、米林宏昌的代表作《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细田守的代表作《狼之子雨与雪》和庵野秀明的代表作《新世纪福音战士》等。他们带来的佳作让我们看到了“后宫崎骏”的日本动画电影的希望，他们都有着各自不同的风格，能满足各种不同口味观众的审美喜好，日本动画产业的发展蕴藏着更多的惊喜在未来。

日本电影业首次在2006年国产影片票房超过了外国影片，从2008年始一直保持到现在。2015年日本电影票房总收入约为2117亿1190万日元（约118亿人民币），比2014年增长了4.9%。从构成上来说，本土电影占了55.4%，国外引进电影占了44.6%。不仅从票房上得到了超越，国产电影上映数量也比外国电影上映数量多，放置在全世界来看，能使好莱坞电影在市场遭遇滑铁卢的国家屈指可数。正是因为日本电影把握住观众，创造出了日本式的电影品牌建设。在动画王国里，准确抓住广泛的漫友受众群体，在发展动画电影产业道路，用直抵人心的人物情感和日式风格的绘画，而不是高科技技术的硬植入，让日本动画电影不仅吸引国内的观众，更收获一批世界的日本动画电影迷。日本在本土情况中成功的探索出日本式的电影品牌建设，值得中国电影产业借鉴，避免当下中国国产电影高票房低口碑的尴尬现象。

（作者单位：南昌大学）

栏目责编：曾鸣

参考文献：

1.刘德润，刘淙淙：《日本电影经典》，青岛，青岛出版社，2012年，6－8。

2.钱有钰：《走向21世纪的日本电影》，电影评介，2000（7）。

3.支菲娜：《日本电影放映业的发展现状》，当代电影，2014（2）。

4.靳丽芳：《2009年日本电影产业的光和影》，电影艺术，2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