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i这些语音助手为何都是妹子

李上进

人们使用数字助理是因为它能听你吩咐干活，像秘书侍奉老板那样围着你转。

亚马逊的语音助手Echo在收到指令后可以为你播放音乐、阅读新闻、添加商品到你的亚马逊购物车里及完成其他任务。不过，每次笔者听到别人给Echo下指示时，都觉得有点“粗鲁”。要激活Echo，你只需要直呼它的名字“Alexa”，比如，“Alexa，给我放一首摇滚乐。”或者命令口吻更强的“Alexa，停下来”。

激活微软的语音助手Cortana的方式也差不多——“嘿，Cortana”，只不过听起来要温柔一点。苹果的Siri则可以通过一句“嘿”或者用按键来激活。这里并没有要过分将它们拟人化的意思（不过亚马逊确实说过Echo应该成为家庭中的一分子），但还是有一个问题，我们未来可能真的会生活在这样一个可以随意指示机器做事的世界里，可为什么大部分的语音助手非要使用女性的名字和声音呢？

社会对性别的期望

最简单的解释是，人们发出行政命令时，总是习惯使唤女性，而不是让男性来执行。而数字助理的制造商们也受到了这种社会期望的影响。不过，原因可能远不止这一点。

“找到一个人人都喜欢的女性声音比找到大家都喜爱的男性声音要容易得多。”斯坦福大学传播学教授克利福德·纳斯在2011年接受CNN采访时说，“人类大脑在进化过程中就是更喜欢女性的声音，这是一个得到普遍确认的现象。”

这听起来似乎很在理，但这不一定能解释人们在文化上的某种偏见。你只要询问任何一个在电台工作的女主播，就会发现她们收到了非常多关于自己说话方式的批评和投诉。2014年的一项研究发现，当使用同等音高播音，尤其是同等刺耳的高音说话时，男性主播收到的负面评价要比女性的少得多。

拟人化与性别多样性

参与设计Siri的电脑工程师戴格·吉特劳斯表示，这个名字受到了挪威语的启发，Siri在挪威语中是“美好的胜利”的意思。苹果公司在 2010 年将Siri收购，Siri公司的另一名参与开发这个语音助手软件的工程师透露，他们很惊讶苹果保留了Siri这个名字。苹果公司没有进一步解释这个名字的由来，只是默认了吉特劳斯的说法。曾经有很多报道指出，苹果公司的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并不喜欢Siri这个名字，但公司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名字。（或许应该说明一下，Siri某些语言版本还有男声选择，但一般默认为女声，如普通话。但情况并不总是如此：如果你将Siri设置为英式英语，它默认为男性发音。）

Cortana原本是微软给其数字助理项目起的名字，它来源于电子游戏《光环》（Halo）中的一个裸体女性角色。（《光环》系列游戏的开发者说，Cortana实际并非裸体，只不过她穿了一件人看不出来的“全息连身裤”。）亚马逊公司则表示Alexa是Alexandria的简写，这是为了向古埃及伟大的亚历山大图书馆致敬。（好吧，致敬没问题，但他们为什么不将其简称为男名Alex呢？）

谷歌的数字助理倒是没有取一个女性的名字，但也没有男性的名字，你通过呼唤“OK Google”就可以激活它。不过这个数字助理的声音还是采用了女性的，且最近升级后声音更接近人声了。（谷歌公司一再拒绝就如何给软件和工具命名发表评论。）谷歌没有给数字助理取一个拟人化的名字，这在目前是比较罕见的。x. ai（一款可以通过邮件来安排会面的数字助理）的CEO和联合创始人丹尼斯·莫滕森认为，谷歌采用这种命名方式，意义重大。他表示，我们现在正处在软件革命的高潮，现在为人们提供服务的APP和网页将逐渐被人工智能所取代。

“在我们最开始面对智能助理的时候，”莫滕森说，“第一个要问的问题就是，我们需不需要将其拟人化？如果不拟人化，那就可以像谷歌那样将其命名为‘Google Now，当然，我并没有判断这种方式是更好还是更不好。而如果你选择拟人化，那就回到了问题的原点：我们该给它起个什么名字？”

莫滕森的公司一开始给自己的数字助理取名“Amy Ingram”（女名），后来又加上了“Andrew Ingram”（男名）。使用者可以从中选择自己喜欢的。（莫滕森说，这个主意一开始并不是出于性别多样性的考虑，而是想给那些叫Amy的人多一个选择，避免数字助理和自己同名。）而之所以给数字助理一个姓氏，是为了在收到数字助理寄来的邮件时，会感觉对方更像是一个真实的人。

至于取名Amy，莫滕森说，这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他先前的助理真的就叫Amy。（现在数字版的Amy正在同时服务20万位“老板”。）不过，他并不认为给数字助手取个女性名字一定能反映出一个人对性别的某种态度。

女性声音真的比较好懂？

“我要为工程师同行们辩护几句。有研究显示，在语音提示订单成交系统中，比起男性，女性的提示音更容易推动使用者完成一单交易。有一些分析认为，其中的原因在于女性声音本身的特性，从音频技术的角度来说，女性的声音更容易为人理解。”

但也有一种可能是人们认为自己更能理解女性的声音。

美国交通部在1980年发布的一份调研报告显示，对于飞机的自动预警系统，飞行员对采用女性声音有“强烈偏好”。但实际上，研究证实飞行员在听到男性提示音和女性提示音后的反应并没有差别。一些飞行员表示，他们选择女性提示音是因为这种声音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和驾驶舱里的其他人（多为男性）的声音都不一样。

2012年的一项研究显示，在自动应答电话系统中，使用者虽然觉得男性提示音更“有用”，但未必认为男性提示音比女性提示音更“可靠”。和飞行员的调查类似，男性受调查者表示更倾向选择女性提示音，但实际的反应不能证明他们的这种偏好。然而，反倒是女性受调查者在实际反应中表现出了对女性提示音的偏好，实际偏好的比例甚至比问卷调查中的还高。研究计算机科学及人机交互学专家卡尔·麦克多蒙说：“男人会说他们更喜欢女人的声音，但实际上女人才是真的更喜欢女人的声音。”

如果数字助理通常是由男性打造的，那么打造者们就会按照女性的样子来塑造。“我认为这可能反映了一些男性对女性的看法——她们不是彻底独立的人。”社会人类学家凯瑟琳·理查森说道。

活泼可爱还是物化女性？

这种情况可能也影响了拟人化技术（如机器人）的开发商们的选择。像他们总是希望能赋予机器人可爱及无害的特质，让它们更容易被社会所接受。有趣的是，世界上最强大且最具破坏性的技术中，好些就被赋予了女性的名字，如“Big Bertha”（胖贝莎）榴弹炮和“Mons Meg”（蒙斯·梅格）加农炮。有一些人会认为，这种做法是“物化女性”的另一种形式的延伸。不过，人们也会用男性化的名字来为某些技术命名，比如说“Jack”，《牛津英语词典》网站的一篇文章说，Jack可以指“有扭转、提升、抓持动作的发明产品的统称”。虽然很难说清楚给机器技术命名在性别选择上的道理，但这应该跟传统的性别权力结构有很大关系。

说回数字助理的话题，还有一个热门助理没被提到——Facebook的M。这个“M”代表messenger（即时通讯工具），因此M可能没有特定的性别。不过《纽约时报》的报道会将其称为“她”（her）。但这也可能因为M真的是一个女性——一名真实的人类女性。跟其他数字助理不同，M算半数字半人工助理，真人也参与到助理服务中。且使用者要求服务时是通过文字而非语音。而《纽约时报》的记者布莱恩·陈曾要求M帮忙安排到朋友的摄影棚拍摄，其朋友告诉陈说，Facebook拨电话过来的确实是一个人类女性。Facebook公司解释说，这是因为M还处于早期试行阶段，暂时采用真人语音。

陈将那个女性称为“不那么虚拟的助理”，实际上，你知道，她就是真人。虽然她不是一个机器人，但似乎她已经适应了这份助理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