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傲慢与偏见》 已从不同角度被学者大量讨论,研究大多集中于作品主题,语言风格,人物个性等,但很少有学者从共同体的视角来解读这部作品。本文从三个方面去探讨达西先生的共同体建设之旅: 给麦里屯人的初次印象,与各个社会阶层的关系以及跟伊丽莎白的喜结良缘。
关键词:《傲慢与偏见》;共同体;达西
作者简介:周芩(1990-),女,绍兴人,杭州师范大学英语语言文学硕士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5)-27--02
开篇两段以幽默反讽的口吻拉开了该书以爱情、财富、婚姻为主调的序幕,这三个主题已成为很多学者研究的方向。如果细心的读者多去领略开篇的这两段话,我们不难会发现这部小说将会带领着读者从不同的角度去阐释这一条在麦里屯,在摄政时期的英国甚至是现代“举世公认的真理”。正如汉密尔顿评述到:
《傲慢与偏见》的第一句话是关于个体社会建构的陈述。它涉及到奥斯丁时代的社会地位象征和文化标记:地产、婚姻、社会惯例、财富的得失、阶级和性别的不平等。(Hamilton 16)
因而,“举世公认”作为一个反讽词也具有很深厚的文化意义。第二句的关键词“家庭”和“邻居”向读者展示了一个相互交织的社区。奥斯丁笔下的人物栖息于一种文化体系中,有的遵循着社会惯例,有的则向它们提出挑战。总而言之,这些鲜明的人物形象始终处在一个共同体中,面临着婚姻与财富,社会地位、责任的权衡。
达西是如何在这个多元价值观的社会中去建构自己的共同体身份?首先我们有必要去了解英国的社会文化以及思考这部作品是如何与“共同体”这一概念缔结因缘。威廉斯认为,共同体有“直接、共同关怀”的意思(Keywords 76)。这与特尼斯的理解很相似,他认为共同体成员之间应该有着更为密切和更有凝聚力的联系。作品写于两个世纪之交时期:18世纪的英国,社会建设得井然有序,人们生活得井井有条;19世纪的英国,人们看到了一个精神生活、个体存在逐渐丧失的社会后,逐渐把个体作为社会秩序和社会价值的决定因素。在这个转型时期,英国社会阶层地划分“泾渭分明”,职业等级,财富多少以及家庭观念增强。个体如何融入存在差异性的共体中?这部小说给予了读者答案。另外关于共同体的研究,殷企平教授评论说,“雷蒙德·威廉斯的《英国小说》(The English Novel:From Dickens to Lawrence,1973)是研究英国小说中共同体问题的扛鼎之作”(殷企平 44)。在“朋友”意象与共同体形塑-《我们共同的朋友》的文化蕴含一文中说,“在19世纪的英国,关于如何建构文化共同体的思想观念已经逐步形成”(殷企平 41)。除此之外,何卫华教授也从共同体的角度对《查泰来夫人的情人》进行了探讨,认为它是“劳伦斯对新的伦理共同体的虔诚召唤和建构”(何卫华68)。近年来,学术界对共同体话题的探讨日趋激烈。尽管如此,学者研究的小说大多是19世纪中后期的作品,很少有学者对19世纪前期的作品进行探讨。
一、达西给麦里屯人的初次印象
麦克马斯特说,“奥斯丁清楚明了地记载了她每一个人物形象的社会根源,然后以她们相互审视的方式去评价她们”(Class 129)。小说伊始,单身汉宾利先生以及舞会的即将到来在左邻右舍中掀起了一场“暴风雨”。不像贝内特、卢卡斯太太,莉迪亚那样,迫切希望能融入一个地位更高的群体中,达西第一次的出现并没有给麦里屯人留下好印象。在舞会中,达西的“举止引起了众人的厌恶”,大家说他“自高自大,目中无人,不好逢迎”(8)。表面上看,达西不是那么的讨人喜欢,还有很强的优越感。但在笔者看来其实不然,达西跟生人保持距离,以旁观者的姿态观察周围环境和麦里屯人,这反倒是他想融入这个群体的最好途径,因为这样的方式可以使人冷静客观的评价他们。
达西的共同体意识和群体归属感通过舞会体现出来。摄政时期的英国,舞会是社会的缩影,不仅给人们提供了一个举足轻重的社交场所,而且各种社交关系也通过它建立起来。达西在第一次舞会上“只跟赫斯特夫人跳过一次,跟宾利小姐跳了一次……偶尔只跟自己人交谈”(10),拒绝跟他人跳舞。达西此时的举止显得很粗鲁,在31章中,伊丽莎白谴责达西在男宾少、女士需要舞伴的时候没有主动去履行绅士的义务。当达西回答说:“我没有请人介绍,也许考虑不周。但是我的确没本领主动与不相识的人结识”(122)。伊丽莎白不依不饶地说道:“又聪明又受过好教养,见的世面也多,还说没本领与不相识的人结识”(122)。毋庸置疑,达西第一次在舞会的表现很容易让读者认为他是一位捍卫自身阶层,不愿融入其他社群或共同体的人。但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达西发生了很多细微的改变:第二次舞会主动邀请伊丽莎白跳舞,试着与其他社会阶层的人接触,与他们交谈,走进并且体验他们的生活。
二、达西与各个社会阶层关系的改善
18世纪的英国阶层种类繁多,有没落的乡绅阶层,有正在崛起的商人阶层,有一直处在社会顶层的贵族阶层等。达西在小说中扮演着各个社会阶层的粘合剂,无形之中走出了狭隘的共同体观念。达西的转变始于他的第一次求婚失败。失败的经历让达西认识到之前的傲慢无礼,在他写给伊丽莎白的信中,我们可以读出达西谦逊、善良、真诚的品质。当达西偶遇正在参观彭伯里庄的加德纳夫妇和伊丽莎白,他“走到客人跟前对伊丽莎白说话了,尽管心情尚未完全平静,礼貌却未少一分”(169),并且希望伊丽莎白能够将自己介绍给她亲戚。她打量着达西的反应,令她诧异的是,达西不再像以前那样自视甚高,主动跟她舅舅交谈,还非常有礼貌地邀请他来钓鱼。同时,他还主动想把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伊丽莎白,伊丽莎白把此举看成是“把她放在心目中什么地位的最好说明”(171)。此时达西踏出了将自己融入一个社会地位比他低的共同体的第一步。
接着,达西对待莉迪亚和威克姆私奔事件的态度更能体现出他的转变。听到这个消息时,达西的惊讶和沉默虽被伊丽莎白误解,实则显示出他深切的关怀。当私奔的消息被贝内特家人知道时,玛丽已经预见到这件事的不良影响,说道:“这件事情太不幸了,也许会招来非议”(192)。当邻里,特别是柯林斯对此议论纷纷,幸灾乐祸的时候,达西用自己的财富和社会关系默默地去帮助他们,履行着作为绅士的社会责任。琼斯认为,“财富随之带来的是责任(Wealth brings with it responsibilities)”(Jones 47)。因而,我们不能把达西的财富只看做是衡量他社会地位的尺度,财富还给予达西一种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正如管家雷诺太太对达西的评价,“东家无论对佃户还是对仆人都号的不能再好,世上难寻,不比现在外面的一帮年轻人,只顾自己怎样过的快活”(168)。支撑共同体的不是外界强加的契约或律令,源于内心的关爱、责任感和善才是其连接的纽带和汲取滋养的泉源。(何卫华 71)。达西富有且心系他人,不管他们来自哪个阶层。
贝内特一家是乡绅的代表,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却不富有;加德纳一家是商人阶级的代表,社会地位不高却有一定的财富;达西在社会阶层的顶端,有地位有财富。达西最终给予其他阶级尊重,进行平等的交流,抛弃了狭隘的共同体观念,成为共同体当中的一份子。
三、达西与伊丽莎白的喜结良缘
本文最后将探讨达西的婚姻与共同体的内在关联。纵观整本书,达西与伊丽莎白的相识,相知与相爱是本文的主要线索。有人认为婚姻是两个独立的个体签下的道德合同,无关其他;而有人则认为婚姻是一种社会契约,不仅与家庭、社会紧密相连,而且对共同的形塑大有裨益。笔者同意后者的说法,婚姻不只关乎“她”与“他”,还关乎家庭,邻里和社会。
达西最初对伊丽莎白和她家人的轻视,对简和宾利先生恋爱的百般阻挠,对他第一次自以为是完美的求婚等都未能让他收获爱情和获得自己和别人对他身份的认同。宋大威说过,“身份认同必然基于对个体承认之上的对 “集体”或者是“共同体”的“集体身份”的认同”(宋大威 60)。临近小说结尾,当宾利先生准备回到菲尔德庄园时,贝内特先生说,“宾利要与我们往来,让他自己找上门吧(If he wants out society, let him seek it.)”(221)。达西也面临着选择:是否与自己地位相差悬殊的伊丽莎白结婚?是否跟这个家庭和亲戚往来?不可否认,他的再次求婚是对自身身份的反思和对共同体身份的认同。最后,小说以三对婚姻结尾:简与宾利先生,莉迪亚和威克姆,伊丽莎白和达西。这个看似和睦的家庭之间也存在着各种问题。面对莉迪亚把经济负担扔给达西一家,他选择用自己的财富去帮助他们;面对宾利小姐和凯瑟琳夫人对他婚姻不满,他选择不去计较过错,并想办法和解。因而他与伊丽莎白的婚姻让各个家庭在磕磕碰碰中和睦起来,使得婚姻的社会意义不言而喻。
四、结论
“邻里”、“家庭”、“婚姻”映射了摄政时期英国人内在的“个体”和“共同体”意识。奥斯丁将达西的共同体意识编织在错综复杂的社交关系中。他给麦里屯糟糕的初次印象源于他狭隘的共同体观念;接着在与伊丽莎白的接触中,他逐渐消除了对其他社会阶层的偏见,履行着绅士的社会责任;最后他与伊丽莎白的婚姻将各个家庭团结起来,具有积极的社会意义,给共同体的形塑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参考文献:
[1]Hamilton, Sylvia N. Constructing Mr. Darcy: Tradition, Gender, and Silent Spaces in Jane Austens Prejudice and Prejudice. Diss. U of Central Oklahoma, 2008.
[2]何卫华:“《查特莱夫人的情人》:身体和伦理共同体”,《外国文学研究》 3(2014): 68-74.
[3]简.奥斯丁.《傲慢与偏见》.广西:漓江出版社,2012.
[4]Jones, Vivien. How to Study a Jane Austen Novel. London: Macmillan Publishers LTD, 1987.
[5]McMaster, Juliet.“ Class.”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Jane Austen. Eds. Edward Copeland and Juliet McMaster. Cambridge: Cambridge UP, 1998. 115-130.
[6]宋大威: “共同体与身份认同”,《山西青年管理干部学院学报》4(2011): 59-60.
[7]William, Raymonds. Keywords. New York: Oxford UP,1983.
[8]殷企平:“‘朋友意象与共同体形塑-《我们共同的朋友》的文化蕴含.”《外国文学研究》4(2013): 41-49.
[9]“想象共同体:《卡斯特桥镇长》的中心意义.”《外国文学研究》 3(2014):44-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