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外三首)

2016-05-06 22:08红娃
诗林 2016年3期
关键词:落雨波涛陈旧

红娃

一匹白马就是一次降雪

就是一道寒光从剑锋上驰过

它带动隔年的梅花

发出微微的响动

像谁握着的笔沙沙的掠过纸端

像情人的信笺,永远立于玫瑰的深处

而时间的锋刃已经陈旧

擦拭的人,试图搬动内心的流水

回首的门廊,正落满旧日的灰尘

如尘封而又无法降下的灯盏

白马,在暗夜里独自发光

被自身照耀又沉陷于自身的寥阔和空寂

昨天,我从三楼经过时

听见断续的琴声,从幽暗的楼道

越过阳台,晨风一旦吹拂

就带来碎银的响动

白马,站成寓言中最细密的章节

这时光的静卧者,当它奔驰

谁会探寻满山梅树的一次雪事

白马降下的大雪永远新鲜

我半生中紧紧咬住的一个词语已经陈旧

夜雨一旦落下

就要从白马的缰绳中松脱下来

飞奔的玉米地

更多时候我感觉到波涛

沉默的乐队,一个超越了形式主义的大海

绿色的,从局部无声的涌起

火在水上燃烧,而新生的波涛

又取代了逝去的火焰

华北平原是一个朴素的语汇

在公路两侧的旷野

玉米地在飞奔

颀长起伏着的绿色叶脉

我看到火焰与波涛这两种形式同时出现

它以绝对压倒的趋势袭击了我

当我猝不及防的潜入

从红尘的歧路和起伏的大路上闯入

玉米,它是潜伏已久的狙击手

是我未及使用,而一直端坐于土地上的词语

公路上行驶的我们

是铁皮中的困兽,我们更像是静止的

而玉米地在飞奔

从我们沉默的身体中夺门而出

从脚下,到远方,一波又一波涌起的

波涛的豹子,少女的胴体

汽车穿过玉米地,一团移动的铁穿过农业时代

玉米地在飞奔

我们被城市所封存

我们被自身和被错误命名的废弃之铁所围剿

当我一贫如洗的闯入你的领地

我们这些空空如也的城里人

在你面前,如此消瘦而贫穷

一种朴素的植物,在敦厚的姓氏中

没有被命名的真正的王者

从不被高歌,却济世了天下

玉米地在窗外飞奔

它扑上窗户,席卷了我。

晨 曦

打马者隐去

丝绸的马匹,含在海水的光晕里

罩住万物冰冷的体温

在光的法则里

所有的声音都仿佛被光所吞噬

四下里充满静逸

它在沉沉的上升,坠在底部的事物

还没有从昨夜中彻底脱身

那些悬而未节的苦难

刚刚苏醒的的肉体,还带着

黑夜的体温,陷在一截无法破译的迷局里

但是,光已经在沉沉中上升

万物还没有回转身来

就匆匆的,在另一个轮回中

抬起了惺忪的眼。

在雨水中她打磨着一把刀

整个下午天都在落雨

她在雨水中打磨着一把刀

艾米莉·勃朗特的书躺在书架的一角

已经落上灰尘,被风雪潜藏的灵魂默不作声

“呼啸山庄”远了,它与这个下午无关

她的整个下午都在落雨

有人关门而去的声音,有微微的叹息

飘落,雨水混合青草的味道

像某人在烟草中回忆着往事

现在,她把自己埋在雨水里

专注的打磨一把刀,从正面到背面

从雨水到雨水

她磨着它的青草、水分和血浆

她磨着它的铁锈、疾病和骨头

她准备在这一整个下午不肯停息的雨水里

狠狠地磨亮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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