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
我是一个心事很重的南方女子。现在的我虽然常常在笑,但我并不常常快乐。我常常莫名的悲伤,但眼泪还没有流出来,笑容就已经溢满了眼角眉梢。
我的心被一种沉重的惨重负荷充斥着。我的目光凄清而落寞。我的文字冷艳而苍凉。常常记得张爱玲笔下那个永恒的手势,风华绝代的女子,只那幽幽一回头,尘世中便有一人为她伤了情、碎了心、断了肠。
我是一个固执到令人心疼的女子。我常常思量着天涯海角去流浪,让我的头发沾满世界的风,让我的脸落满世界的阳光。等我走完了三十三座城市、七十七个村庄,我要寻一座城堡住下来,让心不再彷徨,让情不再忧伤。
多年的成长,我都是生活在一个小村里,那里的天空有时候很蓝很蓝,蓝得让人很多时候无端的迷失了方向。
长久以来,我一直希望有一只萧,倚树而歌,奏出那最凄冷的曲子,和着风的萧索和寂寞。我有很重的心事和悲哀,但从来没有人对我说我应该生活在古代。
黄昏的时候,夕阳的余韵将人的影子剪得落寞而悠长。我常常站在高高的教学楼上遥望那不可企及的远方,如梦如幻,轻纱薄雾一般。我知道哪里有一座山叫忘川,可以让人忘记人世间的一切愁苦与私心杂念。
南方的冬天,阳光是灰暗的颜色,斜斜地漏过窗杦,低低地照着一张张慵懒的脸。窗外高大的梧桐树稀稀疏疏地落着凋零的残叶,向阳的凤凰木在无情的风中颤抖瑟缩。我便觉得一种冷酷的严寒好似要穿透我的骨骼,将我寂寥的灵魂打湿。我思量着要化为一只蝴蝶,飞入无泪之城。
那年秋天,我住进了一个城市。惨淡的阳光低垂着,刺得人眼睛生疼。高大的城市建筑间飘浮着细细碎碎的白鸟,扑棱着翅膀,转瞬又没了踪迹。街道上到处是车水马龙的喧嚣,繁华的浮艳并不能为这座城市增添半分人气。
华灯初上,灯火渐昏黄。霓虹灯惨黄的光晕在天地间交织成一张张密密麻麻的沉重的网,把人困在网中央,将我的心压得透不过气来。半夜醒来,案头没有月亮也没有星光,只有别人的嬉笑声伴着我那无休无止的惆怅和凄怆。
在轮回的城市中,我是一个太过落寞的宿命女子,凄艳天真,仿佛一个唱着神秘歌谣穿过岁月忧伤的孩子。我常常思量着去古老的秦川拨弄那可使我一夜的枕上流下清泪的古筝,穿着一袭细方格的棉布长裙、戴着雕镤檀香花纹的木镯子去西藏看看湛蓝的天空中扬起的道道鞭影。很多时候,我也愿伴着孤灯、夜雨、月亮和星星一生伶仃,让往事在羽化的萧声中沉淀,直到有一天,白发苍颜。
像我这样的南方女子,总为无情的城市的枷锁羁绊。于是我就这样一直不停地流泪,流泪啊流泪,等到有一天泪水流尽了,也许我就可以住进那座无泪之城。
一生有你
岁月匆匆,山水流转,任四季的风霜拂碎了我的俏颜,任昔日的青丝沾满了尘嚣的痕迹,走过了千山万水,尝遍了酸甜苦辣,蓦然回首,我只愿一生有你,一生有你。
尘世间有一种爱,是知己蓝颜,是心有灵犀,我们却不能将其称之为爱情。不会对你有千般思暇万般眷恋,不会与你有凝目对视不舍纠缠,我只愿我们的生命中永远永远绽放着淡淡的紫菀笑,偶尔想起对方时抬起头来能看到蓝蓝的白云天;我只愿某天涯海角某年某月某日的一个鸟语花香的清晨,我与你相逢在滚滚红尘中,惊鸿一瞥,擦肩而过。许多年后再想起才发现早已将对方铭刻在了心的底层、灵魂的最深处,只那一眼,便早已胜过多少人的一世鸳盟、万语千言。
一生有你,我与你相逢在茫茫人海中;一生有你,我与你相守在心灵的交融间;一生有你,注定了你是我今生化不开的情缘;一生有你,注定了今生你无法守候在我的身边。因为彼此相爱,又无法演绎这一段唯美的爱情故事,所以不能厮守在这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因为爱到深处不能爱,所以你飘逸的身影永远跳跃在我的水杯里。妆镜和夜阑的一轮明月间,那漫天的星星呀,是你和我彼此相对的眼神,还是你和我彼此相记的诺言!
岁月荏苒,时光倏忽,人的生命何其短暂!爱情赋予了我生命的意义,却无法成为我一生的主题,何况是一种不能称之为爱情的爱情。白首鸳盟,相守终生,固然令得不到的人由衷艳羡,却多了一份柴米油盐的琐碎,少了美丽和浪漫。爱上你就是要你爱的。可是既然注定无法与你携手天涯、笑傲江湖,那么就让流年的风儿把它酝酿成一段千古流传的佳话,那么我也不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只愿成为你不朽的传说,使你能够一生一世把我铭刻在心头,如同锋利的刀划过骨头。
当于青绿的生命常春藤枯萎成青灰的碎叶时,当我妃色的百褶裙皱成月白的夹布,当我的美丽黯淡了颜色,当我的白发沾满了风尘,我不期翼你见到我的样子。我只愿在许多年后某个云淡风轻的午后,你坐在你家窗前享受温柔的阳光,看到蝴蝶款款飞过,你会忆起花样年华中那个翩若惊鸿的年轻倩影,那张纯淡如水的容颜,你会默默的念叨着:一生有你,一生有你,你已经在我心里住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