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烛红
秋天,在废墟上建构
落叶完美地击中了一些人的忧伤
在这个秋天 九月的气浪与篝火若即若离
无法掩饰我胸膛里奔腾不息的血
选择一条河流涉水而过 隐匿了匆忙的脚印
却洗不净岁月无尽的蹉跎 一边仰望星空
一边又困在水草蔓延的泥沼里继续苟活
流年影碎 早先那些仓皇堆砌的城墙已轰然倒塌
当遗址风化成触目惊心的墓碑
你依旧束手无策
太多的无耻与肮脏被篡改成神话
他们站在制高点射出各色温柔的花瓣
就算沉默与倔强是维护心灵的篱笆
又该以何种方式修补生活裸露的百孔千疮
丧失厚重的质感 有些飞舞只是季节虚拟的剧情
像幻灭于纸上的速写风景试图接近不朽
无须妥协 撕碎伪装的面具
隐没的火光早已埋下伏笔
将善良进行到底 抵达悖论的深渊
或者匍匐在卑微里忍受满目疮痍
谁能阻挡我痛快淋漓地建构真实的自己
请用我的体温熨暖一座城
这个小城午夜的霓虹泛着幽深的光
像一些游荡的人潜伏在胸口的迷惘
不可触摸 也无法依靠怀念取暖
带着隐隐作痛的旧伤
黑夜之外那些紧挨着的樟叶黯淡了飞翔
似乎已被过往的黄沙磨蚀得噤若寒蝉
固有的秩序岂能轻易打破 某个街口
我将车子果断驶停 踩着离合不择档位
在那盏失灵的一直亮着不灭的红灯里
静待人流朝各自寻觅的方向奔涌 躁动或者彷徨
当游戏规则早已力透纸背 再多的漏洞与例外
也难以纷乱一颗从容不迫的心
最初明亮的色彩惨遭玷污
我的眼睛已然学会熟视无睹 类同于
那些麻木在地下发廊或棋牌室里的灵魂
只在呼啸而过的警笛声里惊慌失措 忧怨刻骨
也终究抵不过随处泛滥的堕落与欺诈
这世界 总是如此金碧辉煌又虚无缥缈
请用我的体温熨暖一座城 在荒凉中抵达
一个凡夫俗子真实的灯火通明
时光逼仄,我以痛疗伤
多年以前 我忧伤着你的忧伤
那些枝桠间的叶片由青葱变成了枯黄
就像我无法抑制自己走向毫无悬念的庸凡
这个时节最美的风景已然逝去
尽管暮色苍茫里依旧还有人
心中装着生死未卜的远方
为了修炼梦中的翅膀
鱼缸里几条玲珑的金鱼游得遍体鳞伤
有一天它们相约死去
我在某个春天用残存的鱼缸养一束花
以一种比较文艺的方式
祭奠那些义无反顾的诀别
却见证了孤寂角落里的成长与开放
或者只是可以
在破败的风里聆听羽毛翔动的声响
透过生活打开的某些缺口
你会窥见太多的丑陋与肮脏
比如眼前那只看家护院的大狼犬
总是时而温顺又时而狂妄
兴许现实早已教会它只要乖巧一点
不仅能啃到美味可口的骨头
还能品尝到淋着血的肉块
而这一切
你一旦看清了也就看轻了
其实许多时候
换取逍遥自在的代价
无非即是将身体和灵魂全都交付
何需为之忏悔什么
觉醒者头颅高昂 傲骨也越挺越硬
但时光之路注定越走越窄
唯借富有节律的隐痛提示生命的存在和美好
然后慢慢地
用一滴泪的晶莹包裹关于未来的挣扎
用一颗心的破碎期待正义灵魂的回归
烟花,或高处的邂逅
大地依旧无言 以起伏不定的姿态
笑对月光的冷洁与奚落
腾空而起的烟花使尽全身气力
却逃不了在别人导演的悲喜里绽放与凋落
高处的邂逅总是缺少温情的拥抱
每一次用不了多久 你就会发现
这里分明是一片噤声的广袤
当人生的出口被某种力量恶意封堵
有些人玩弄阴谋像主持正义一样凛然
而作为黑幕的见证者
星空的戛然失语显得如此冷漠
许多时候 存在和彷徨的意义无须杜撰
更无须去刻意标榜什么
一切就此发生即有其合理的因由
最明确的事实是烟花没有丰满美丽的翅膀
仍兀自用短暂而惬意的飞翔
在解释一个叫做璀璨的名词
执着于设计好的路线里耗尽所有能量
哪怕仅能擦亮一丝阴暗
哪怕终究只能以粉身碎骨的结局惨淡收场
此去永恒不变的是
时光继续流淌
你就没有理由继续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