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华章诗歌

内心的碎词

一

必须放弃理想，回到现实

如同泪水背叛自己的时候，用一副面具

尽量遮蔽内心的善良，避免伤害，

伸出双手，和一些熟悉而陌生的手紧握

然后问好，也许这些还不够

加上酒精的狂热和圆滑的心态

效果来得让人感到恐怖

在感觉远离自己，远离良心的时候

用一些书籍作为洗涤剂，没有必要

在现实的生活中幻想美妙的爱情和虚拟的婚姻

当一切都成为记忆时，静坐

观看一条河的流淌，从远方流向远方

亦如冒起的水泡，我们可在其中

去体会沉落的重，漂浮的轻

二

当秋天逝去的时候，请不要再想起落叶

风的冷暖程度，其实要看处于某个季节

无风的季节，也许更适合我们

这些容易蒸发或风化的身体

坐在充满冷淡的长途列车上

与其俯首撑腰，不如老实做一个归顺的

充满罪恶感的良民，用眼睛去审视

人类心酸的面容和耻辱的行为

实在没有能力改变的，随波逐流

也是人生的一种悲惨状态

三

蹒跚而来的周末，让这个时代的人们

衰老的速度令人感到惊讶，空虚中

脸上的斑痕格外刺眼

打开电视，谎言般真实的广告场面

用美女作为磁石，为此达到吸引眼球的目的

这个时代，忙于包装，我亲爱的诗友

我们疲惫的诗歌和无力的散文、小说等

注定成为时代丢弃的垃圾，在清贫与孤独中

我们得用多倍的记忆，反复写入大脑

才能达到珍藏的效果，不然

那些动人的画面，会在某一个瞬间

把内心的真善美，挤得让人窒息

落入世俗的人流中，浮浮沉沉

名利的药味能软化刚硬的翅膀，甚至蜕变，

让行走多年的脚，找不到道路延伸的方向

教 书

首先，源于一句“太阳底下最光辉的职业。”

他将父亲的帽子接过来，端正地戴在头上

在折叠的时光中，看到灵魂的影子

重叠成一个人奔赴在一条崎岖的道路上

拾起一枚粉笔在黑色的世界挥舞

他看到自己的青春在纷纷扬扬地坠落

有一种职业病的隐痛，在体内日渐膨胀

满堂灌，填鸭式，教学方针及目标……

以入侵的方式，在办公室或教研会上

挤入我的肺腑，在穿梭的教师队伍中

用职业道德，将自己包装得一尘不染

把自己的生命置放于一个虚拟的载体

却见一个五彩的光环笼罩全身

工资在流失了一个学生的根本问题上

理所当然地减少了一半，月底上卡

微薄得如学生丢弃的一张作业纸

在愤怒和委屈中，应学会调节不平衡的心态

如果骂出来，那不是人民教师所为

站在学生和桌椅留下的空间，他看到苍凉的岁月

像学校门前的流水，正平静地流淌

生 活

他将自己的姓名隐于教师这一华丽的名词中

手指便成了粉笔的一部分，消耗或奉献

站在狭窄而粗糙的讲台，用一套严肃的西装

尽量遮蔽自己瘦弱的部分，当几十双眼睛

如利箭一样瞄准自己时，得用教本覆盖

那张饥饿的讲桌，他知道

是自己空荡荡的胃呈现出来的表面现象

不能将事实的真相透露给幼稚的眼睛

像背叛自己一样，背叛着自己的良心

他希望自己不是一个舞者，而是一个观众

像学生们只看到表面的光彩，忽略

内心伤痛的本质，在一堆作业和试卷中

思想里充满了恨和爱的希望

在这些细小而零碎的章节里，他

找不到生活的哲理和教育的误差

躲在自己阴暗的办公室里，用尽一切力量

来热爱自己有限的生命，突如其来的爱情

或许，随波逐流式的婚姻

他要适应每天漫长的工作时间

上课的铃声，影射出瘦弱而贫穷的身躯

像一个衣服破烂的酒鬼，从远古流浪至今

会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瞬间

突然倒下，回归苍茫的大地

偶尔，他会站在教学楼的阳台上

背对着自己狭小的舞台和学生，听鸽哨

从眼前消失在远方朦胧的山顶

校 园

他清楚地记得那些白色的墙壁

曾无数次刺痛自己近视的眼睛，他恨

甚至埋怨，那些高耸的围墙，阻挡了视野

确切地说，是阻挡了他的学生

曾想把它们推翻，亮出一片明朗的天空

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他知道自己也在

被一种无形的墙阻挡着，像学生们一样

根本无法逃脱别人的禁锢，或者约束

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像黑夜一样

慢慢袭来，正在吞噬着自己的思想和灵魂

只得用丑陋的文字记载疲惫的生活

用写不完的教案打发伤痛的时光

当看到有学生翻越围墙，逃到校园之外

校长如野兽的吼叫声震动校园

他却会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沉重的心里

会露出一丝笑颜，他说：

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来，看到了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这就是

反抗和挣脱一切束缚的力量

有时，他会有这样荒唐的想法：

校园里应该有一棵古松，很古老

很古老的那种，有一只苍鹰

一只有着高远的生命和辽阔的灵魂的苍鹰

居住在上面，学生们就能轻易地学会

孤松矗立的壮美，苍鹰翱翔的姿势

可在课堂上，他不能用流利的语言

诠释给自己似懂非懂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