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民间故事结构差异比较

一、引言

故事语法对增进阅读理解的有效性已为研究证实。故事语法在教学上也得到了广泛应用。例如在阅读教学时，教师设计一些基于故事语法的问题，以帮助学生形成故事结构图示以及内部逻辑。

但跨语言研究表明在虚构叙事和个人叙事中叙事纲要及结构在语言和文化上大相径庭。西方叙事——尤其是盎格鲁美裔传统叙事——多是以主题为中心的叙事结构，关注的是单一事件。而日本叙事往往会在单一故事中结合两三个相似事件（Minami，2002）。在特殊的体裁中也会存在差异：例如，传统的西方民间故事倾向于假设一个目标让主角去实现，而日本的民间故事没有要完成某项任务的设定（Matsuyama，1983）。不同的语言群体青睐独特的故事体裁：例如，当代俄罗斯社会喜爱不需要解决方案的控诉故事或者冗长故事（Ries，1997）。

由于上述跨语言差异的存在，当阅读来自其他文化的故事时，读者能够顺利地运用其固有的故事结构图示吗？另一个值得关心的问题是，在二语习得过程中，二语学习者能否摆脱母语故事结构的干扰，理解或产出符合第二语言文化背景的故事结构的叙事？为了回答上述问题，首先必须仔细对比产自不同文化的故事结构。本文重点分析中国的民间故事结构，并与西方的故事结构图示对比，以发现中西文化背景下产生的民间故事结构差异。

研究者从《中国民间故事》的150则故事中随机抽取了20则，作为分析的对象，并选择两种西方故事结构理论作为分析中国民间故事的理论框架。《中国民间故事》蕴含着英雄主义、乐观主义、人道主义等崇高的思想与美德，给人以知识、教诲、鼓舞和希望。

二、故事语法模型

Thorndyke（1977）的故事语法中，第一条规则描述了简单的欧洲故事的表层结构由四类成分组成：背景、主题、情节和结果。这四类成分根据以下规则继续划分，构成第二层结构：背景由人物、地点和时间组成；主题由事件和目标构成；情节由多个插曲组成；结果则为事件或状态。

Mandler 和 Johnson（1977）指出叙事由背景和事件所组成。背景是人物、时间、地点、和其他相关信息的介绍，事件包括开始（beginning）、发展（development）和结局（ending）三部分。“开始”被定义为引发主角回应，因而形成叙事发展的事情。 “发展”部分又细分为回应、目标、行动、和结果。“回应”意指主角对于开始事件产生内在心理回应，于是设定了目标以求改变现状，主角根据此目标而行动，最后产生成败的结果。 “结局”用来结束故事，采用的方式通常为陈述先前时间的重要影响或提出这些事件的道德启示，与 “发展”部分的“结果”常有许多重复之处。Mandler等人也指出，叙事可包含一个以上的事件，而事件之间以及事件各要素之间是由and，then，和cause来加以连结。与Thorndyke的故事语法相比，Mandler和Johnson的故事语法在目标成分方面更加灵活。一个故事可以是“简单反应”与“行动”模式，无需目标成分，也可以是“复杂反应”和“目标路径”模式。“简单反应”与“行动”模式指人物对目前情形没有计划，只是采取行动。“复杂反应”和“目标路径”模式指人物有目标，并形成相应的计划。

三、中西民间故事的结构差异

首先大多数中国民间故事中主人公没有目标结构，而上述西方故事模型表明西方民间故事中主人公都有特定的目标。传统的中国文化深受儒家道家思想的影响，强调无欲无求，“存天理，灭人欲”等。因此这样的民族文化也反映和影响着民间故事。田螺姑娘的故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天帝知道谢端从小父母双亡，孤苦伶仃，很同情他，又见他克勤克俭，安分守己，所以派神女田螺姑娘下凡帮助他。在这个故事中，主人公谢瑞并没有特定的目标，他并没有期望神仙相助，只是靠自己的力量生活。而正是因为他无欲无求，为人善良老实，得到了天帝的垂怜，并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其次在几个故事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模式：有目标的插曲与没有目标的插曲相结合。通常情况下，善良的人物没有目标，而邪恶的人物有目标；最主要的主人公没有目标，而次要的主人公有目标。（举例）这样的故事仍然视为目标缺失的故事结构，因为其主人公没有目标。如果根据Thorndyke或MandlerJohnson的故事语法模型，这些故事是结构不完整。可以推测，对于西方文化背景下成长的孩子对这类故事结构缺乏相应的图示，因而在理解时会出现困难。东郭先生的故事充分说明了这一点。迂腐的东郭先生经不住一只狼的苦苦哀求，把它藏在麻袋中，躲过了猎人的捕杀。没想到把狼放出来以后，这狼却想吃掉东郭先生。在这个故事中，东郭先生并没有目标，只是缺乏明辨善恶的能力。而这次要的主人公—狼却心怀歹意，图谋不轨。它先是请求东郭先生帮助它逃脱猎人的追捕，后又想吃掉东郭先生。

四、讨论与启示

基于上述分析，笔者发现中国民间故事不完全符合西方故事语法模型。最明显的不同之处在于中国民间故事缺乏西方故事普遍有的目标结构。主人公没有目标会对故事结构产生重要影响。例如，根据Thorndyke的模型，在故事的结尾需要对是否实现了目标做出评论。而中国民间故事就不会满足这一要素。

上述差异表明不能盲目地将故事语法应用于不同文化背景下的故事。同样当教师介绍源自异域文化的故事时，要注意其结构与学生固有故事图示的差异。教师具备故事语法的知识能使其识别不同文化故事的结构差异。在教学过程中要聚焦于理解出现困难的地方，修正、拓宽学生现有的故事图示。

本文系江苏省研究生创新工程省立省助项目，编号为：KYZZ15_0359，项目名称为：基于故事语法要素的汉英口头叙事行为跨语言特征研究。

（作者单位：扬州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