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垢与文明

庄园

在墙上涂鸦曾经是文明的前奏。

人类最早的文字和图画都出现在墙壁上。我们的祖先通过图画来记录天时轮转、地负海涵，而文字的雏形就在图形抽象的演变中慢慢成形，渐渐立体。

然而随着文明的进步，文字和图画不再只存在于山间幽穴。纸张的出现，解放了人类的书写本能。而习惯了建筑物光洁表面的现代人，也不再允许建筑物外墙上出现被随手涂抹的“瘢痕”。于是，涂鸦与现代文明背道而驰。

比如在涂鸦潮流的诞生地纽约，涂鸦就常与混乱和犯罪联系在一起。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纽约市政府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清洗地铁上的涂鸦，直到1989年终获胜利。此后不久，纽约市的犯罪率大幅下降。很多人都认为，地铁涂鸦的“覆灭”对此功不可没。

而努力扭转人们对涂鸦印象的是英国人保罗·柯蒂斯。在不给建筑物增加油漆颜料的基础上，他用墙壁上已经堆积起来的烟灰、污垢来创作涂鸦作品。于是，灰暗的墙体上出现了本不属于城市的雪原森林、异兽珍禽。而他用污垢呼唤洁净，用灰尘书写整洁的涂鸦情怀，恰将涂鸦从灰尘中拯救出来。

其实人生也大抵如此，即使曾登顶高峰，也可能坠入深谷。而低谷时身上堆满的沙砾，也许有一天，会重新组成登高的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