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底落马“东北虎”互斗

寒彻

3月16日，全国两会最后一天，中纪委网站发布重磅反腐信息，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王阳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

巧合的是，就在全国人大会议开幕前，曾任吉林、辽宁两地省委书记，现任十二届全国人大教育科学文化卫生委员会副主任委员的王珉落马，坊间传闻其部分问题出在辽宁任上。

老领导王珉和王阳本人，一个倒在人代会开幕前，一个倒在人代会落幕后。首尾呼应。

在十八大之后落马的辽宁副省级以上官员里面，省政协原副主席陈铁新是首虎。王珉则是唯一的正省级官员。算起来，王阳排在第三或第四位，这个排位飘乎不定是因为另一只“东北虎”。

2015年8月，吉林首虎、吉林省原副省长谷春立落马。有媒体报道称，谷春立“犯事”被认为应追溯到他主政7年的鞍山。倘若此说成立，谷春立也能算是辽宁的老虎了。

王阳三年内三级跳

知青出身的王阳，1957年2月生于陕西省合阳县。他从鞍山玻璃厂工人干起，步步攀升至副部级高位。其从政生涯中多次在领导身边工作，曾任鞍山市委办公厅秘书、鞍山市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市委秘书长，也担任过辽宁省委副秘书长，省委政策研究室主任。根据惯例，市委、市政府秘书长主要服务相关领导，而政策研究室主任则经常担当领导“智囊”角色。

而王阳与王珉多有交集。王阳从2004年至2013年担任前后十年厅官，在2009年王珉到任省委书记以后，王阳于2010年从抚顺市长调到鞍山任市长，2012年又擢升为阜新市委书记，一年后当选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三年内三连跳，升任副部级。而2013年1月的辽宁省人代会上，时任辽宁省委书记王珉与王阳同时当选为省人大常委会领导职务，王珉是省人大常委会主任。

二人的互动也有据可查。报道显示，2010年4月6日，时任抚顺市市长王阳回答记者提问：在浑河北岸，我们要打造5个欧洲风情小镇，实现王珉书记提出的抚顺要真正成为沈阳的后花园。

王阳的个人风格在2011年的就职演讲上得到了体现。当时，刚刚当选为鞍山市长的王阳讲道：“我是鞍山人民的儿子，我要努力成为鞍山人民认可的儿子，我要努力成为鞍山人民信赖的公仆！”王阳说到“努力”二字时尤为铿锵，他表示将把一切交给这座城市，要为350余万家乡父老履职尽责！

2011年有网帖曝出，24岁女生王圣淇被提拔为辽宁石油化工大学国际教育学院副院长。该大学是厅级单位，一般人需工作9年才能达到该级别，当事人从工作到被提升不足3年。“火箭速度”引发了各种猜测和质疑。有网友称王圣淇正是王阳的女儿。

后有媒体调查，王圣淇2009年3月任鞍山市千山区宁远镇副镇长，毕业半年就能挂职副镇长，更是惹人生疑。巧合的是，王阳曾在千山区担任区长。而另据一位曾在政府部门工作过的市民证实，王圣淇就是时任鞍山市长王阳的女儿。

王阳曾在2008年一次廉政会议上讲道：“（政府官员要）带头管住自己的配偶、子女、亲属、朋友和身边工作人员，决不允许利用自己的职权或职务上的影响谋取不正当利益。”

2010年的全国两会上，时任辽宁省抚顺市市长、人大代表王阳曾就反腐建言：代表公职人员需“让渡”部分私权。

他认为：“法律尊重个人私生活，同时为防止滥用公权力，需要官员部分‘让渡和‘牺牲私权。”他还建议逐步将“领导干部报告个人有关事项制度”上升为“官员财产等重大事项申报法”。

查出的老问题要揭盖？

中央巡视组上一次进驻辽宁，是在 2014年3月30日至5月25日。

2014年7月，中央巡视组向辽宁反馈巡视情况时指出：辽宁省在执行党的政治纪律方面，政治敏锐性不够强，对选举中组织工作纪律出现的问题重视不够；存在领导干部插手工程招投标、土地和矿产资源交易等反映突出等问题。

第一次巡视后，辽宁省政协副主席陈铁新应声落马。据媒体报道，2016年2月3日，黑龙江省哈尔滨中院一审公开开庭审理了陈铁新受贿一案。检方指控，陈铁新在朝阳市委书记任上，收受他人财物共计折合人民币2371万余元。

在那次巡视过后，2014年10月，中央纪委监察部网站公布了辽宁省委的巡视整改情况：“关于省委的政治敏锐性不够强，没有从遵守党的政治纪律的高度认识选举中出现的问题；对选举的复杂性估计不足，组织部署不到位问题；部分领导干部组织纪律性不强，未能坚持原则问题；拉票贿选情况较为普遍问题。”

通报称：“省人大常委会党组重点对在2013年1月省人代会选举全国人大代表中违反换届选举工作纪律等问题进行了认真整改自查……根据现已掌握和信访举报中反映的送钱送物、拉票贿选等问题，认真开展核查、严肃处理……”

辽宁贿选案的责任担当者，或与新近落马的王珉和王阳有关。2013年1月，王珉和王阳分别担任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和副主任。2014年巡视组进驻辽宁后，坊间即有传言王阳涉及贿选案。

2015年5月，王珉卸任辽宁省委书记和省人大主任，到全国人大教科文卫委员会担任副主任委员。

巡视组的回马枪

据悉，王阳大约在宣布被调查的一周前被中央纪委调查人员带走。1月底，他还参加了辽宁两会。1月30日，大会闭幕，王阳是10个执行主席之一。

辽宁两会刚落幕，今年2月，中央巡视组又给辽宁杀了个“回马枪”。

2月27日上午，中央第三巡视组对辽宁省开展巡视“回头看”工作动员会召开。刚卸任北京市纪委书记不久的叶青纯担任赴辽宁“回头看”的中央第三巡视组组长。

叶青纯强调，巡视组将加强对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执行情况的监督检查，对没有发现的问题“再发现”，对尚未深入了解的问题“再了解”，确保问题见底。

这次巡视组在辽宁的工作时间为两个月。巡视组主要受理反映辽宁省级领导班子及其成员、下一级党组织领导班子主要负责人和重要岗位领导干部问题的来信来电来访。

值得注意的是，3月9日出版的《中国纪检监察》杂志刊发了一篇评论文章：《中央巡视首现“回头看”释放什么信号》。文章直陈：仍有一些“两面人”，中央巡视组一进驻就开始“颤抖”，巡视组一撤离却又开始重新“嘚瑟”。更有甚者，不配合、欺瞒乃至干扰巡视，待巡视之后又故态复萌、变本加厉，不把政治纪律和政治规矩放在眼里。对于这些“两面人”和不收敛不收手者，开展巡视“回头看”，十分必要也非常重要。

巧的是，在这个敏感时段里，王珉和王阳先后落马。

王阳落马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鞍山市。据知情人称，今年2月初，鞍山市公安局铁东分局局长吴刚壮被省纪委带走配合调查。

根据鞍山市第十四届人大常委会第三十五次会议公告，吴刚壮于2012年12月当选市人大代表。

据了解，吴刚壮牵扯到比他级别更高的官员。纪委事先找过吴谈话，吴没有招认，最后由中央纪委责成省纪委找吴问话。“给了他一周的时间考虑，据说他以31岁被提拔为鞍山市最年轻的公安局长及党性做保证，他自己没事。后听说直接交检察院了，据说已经批捕。”

虽然有人认为吴与王阳有关联，不过目前尚无确定的消息证实。

一山难容二“虎”

王阳的落马，也不免让人联想起他的“搭档”谷春立。

2010年8月，谷春立和王阳在同一时间，被分别任命为鞍山市委书记和鞍山市副市长、代理市长职务。

谷春立于2015年8月落马。有媒体在当月的调查报道称：多位知晓内情的消息人士证实，这个“首虎”落马并非因在吉林期间“犯事”，而是要追溯到他主政7年的鞍山，尤其是为鞍钢供给土地的金胡新村强拆，被认为是他被调查的“导火索”。

谷春立在鞍山任上大规模暴力拆迁广受诟病，在鞍山留下多笔至今未清的“烂尾”账，被市民称为“谷大扒”。

多名鞍山当地人介绍，王阳和谷春立工作时都是个性鲜明的官员，关系不太融洽。有句谚语被拿来形容王阳和谷春立的对立：“就是‘一个槽子拴不住两个叫驴。”

从官场传出的一个传闻是，王阳经常和某山西籍大人物通电话，甚至在会上谷春立讲话时，他也毫无掩饰打着电话。

一个说法是，别人劝他停下，王阳对劝的人说：你知道我和谁俩通电话，你明白什么？

另一说法是，劝止王阳打电话的是谷春立。第一次劝，王阳没搭理，再次制止他时说：别打电话了，咱们这开会呢。王阳说：你知道什么玩意，你知道我和谁通电话呢？

一山难容二虎的局面，最后以王阳（2012年1月）调任阜新市委书记结束。到阜新任职仅一年，2013年1月30日，王阳当选辽宁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同月，谷春立由鞍山市委书记位置上调往吉林省，担任吉林省副省长。

从2015年8月到2016年3月，相隔只有半年多，两只“东北虎”相继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