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长大了

2016-04-20 06:02施欢纯
做人与处世 2016年6期
关键词:宛若后腿小虫

施欢纯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傍晚,余晖将一切笼罩在橘色之中,空气中飘散着干草的味道。我在田埂上踉跄地跑着,两边是泛着金黄的草秆。疯闹了一天,汗水早已浸湿了衣服,贴在皮肤上,让我的动作更加笨拙。汗水蒸腾出的水汽从毛衣的缝隙中不断钻出,混杂着淡淡的阳光味道。

那群小家伙自以为躲在了枯草下就能躲过一劫,然而却不知它们的呼吸,连带着枯草也动起来。我盯上了一个目标:翠色的外衣在枯黄的草上是那么显眼,甚至那淡青色短短的触须都那么清晰,乍一看,它就像是被粗心的主人弃置在草堆中的翡翠,只是那不断翕动的淡紫色的腹部,证实了它不过只是一只卑微的小虫。

我早已精疲力竭,每当我朝它扑去,它总弹起健壮的后腿,跳到前方的一根草秆上。而我紧随其后,粗短的腿在高低不平杂草丛生的田埂上占尽了劣势,一次次功败垂成。僵持不下,我使出了最后的撒手锏,连滚带爬,总算捉到了它。

夕阳将周围的一切染得通红。我瘫软地躺在草地上,一只手被头枕着,一手攥着小虫。吹开手心里的草屑,彻底地看清了它,淡青色的头,下颌翕动,三对足不停歇地挣扎,健壮的后腿有力地推着我的手指,痴想着逃离。逆着夕阳柔和温暖的光,它的翅膀宛若嫩叶一般,透着琥珀般神秘的色彩。

我饶有趣味地观赏着自己的战利品,心中满足地想要笑出声来,仿佛得了一件稀世珍宝,只属于我一人。我坐起来,将小虫合十于两掌之中,从指缝间借着深红的余晕慢慢欣赏。直到夕阳越沉越远,四周悄无声息地暗了下来,我才将掌心慢慢摊开。

小虫早已放弃了挣扎,驯服地停在我的手心,碧绿得宛若精制的胸针,若不是触须在抖动,想必再看不出它是一个活物。我突然有些难过,低垂了头,静静地看着它。良久,它终于有所动作,颤颤地在我手心中打着转,艰难地翻过我手掌上肉肉的纹路,沿着食指向上,缓缓地,终于停在了我的指尖上。翅翼朝我,背影沉寂,一瞬间展开双翅,飞向夕阳渐沉的远方。目送着它的离去,我竟松了一口气,那便是它所向往的地方。

记忆在朦胧中撕扯,让我从现在时清醒,挣扎着从床上起来,隔着窗户的两层玻璃,看那远方的夕阳被生硬的大厦的轮廓分割得支离破碎,心中无限酸楚,那时的田埂,想必早已林立起了砖石大厦吧。物不是,人也非。

当初的那个简单快乐的女孩不知何时褪去了幼稚的面目,她不再拥有当初自得其趣的心境,不再拥有当初那份对生命的怜悯。我在麻木的成长过程中,不断问自己:“那份原有的童真与美好,那份赤子之心,在成长的故事章节里,被我丢弃在哪里?”

你,我,他,都不知道答案。然而,那又怎样?成长,本就是得与失、罪与罚的自我救赎,如今摸摸自己的胸膛,依旧有着无限的畅想。

指导教师 何平

(编辑/张金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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