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轩
千古文人陶渊明:兼论陶渊明的当代价值与意义
郭世轩*
(阜阳师范学院 文学院,安徽 阜阳 236037)
著名诗人陶渊明是中国文学史上的千古文人。他以自己独特的人生与创作书写了光辉的一页,在历史的天空中熠熠生辉,给今天后现代语境下浮躁与困惑的人们以审美启示和人生启迪。在作为诗人、文人、名人和常人等方面,他皆有可圈可点之处。前人对他高度认同与称赞,今人还应该积极继承与发掘,带着这笔充满正能量的精神遗产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然前行。
千古文人;陶渊明;当代价值;审美启迪
在当今工具理性、科技理性长驱直入的生存语境下,价值理性、人文理性受到冷遇。人们在享受极大丰富的物质文明之时,精神上倍加渴望宽松自由的心灵慰藉。建设和谐中国和小康社会,是全民族的期盼,美丽中国的梦想更是提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议事日程。如何使个体身心平衡全面发展、社会文明和谐进步、实现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的全面和谐,是实现“中国梦”的必要前提。因此,著名诗人陶渊明就是我们迫切需要了解与研究的对象。深入研究陶渊明不仅可以帮助我们对陶渊明的理解由感性直觉上升到理性敬仰,而且还可以为功利的社会和浮躁的心灵带来诸多审美启迪:只有减少功利性,注重体验性,才能找到安顿心灵家园的最佳选择,实现诗意的栖居。
陶渊明是“千古文人”,为历代有识之士所敬仰。这是中国文学史上无可争议的历史事实。在这里,“千古”即“千载”,有年代与价值久远等含义。“君看石芒砀,掩泪悲千古”(李白《丁都护歌》),这是指年代久远。“自此以后,北宋诸公皆奉杜为正宗,而杜之名遂独有千古。”(赵翼《瓯北诗话·杜少陵诗》)这是指具有长远存在的价值。“王初以才名自诩,目中实无千古。”(蒲松龄《聊斋志异·仙人岛》)这里指历史知识。“忽传千古信,虚抱一生疑。”(叶适《赠夏肯甫》)这里是死的婉辞,有永别与不朽之意。在这里,“千古文人”是指在久远年代中具有长存价值的文人,虽已作古,但却成为一个无法忘却与忽略的历史存在。在此意义上,陶渊明是地地道道的“千古文人”。谓予不信,有史料与评说为证。“欲招千载魂,斯文或宜当。”[1]37这是北宋著名诗人、江西诗派盟主黄庭坚在《宿旧彭泽怀陶令》的心声。“千载渊明翁,谁谓不知道。”[1]119这是金代诗人赵秉文在《和渊明饮酒》诗中的断语,当然也是对唐代著名诗人杜甫误解陶渊明的反驳[1]18。元代学者王若虚的《题渊明归去来图》这样称赏:“折腰不乐翻然去,此老犹为千古人。”[1]120另外,高度评价陶渊明的还有不少,如“一语天然万古新,豪华落尽见真淳”[1]121“因君寄高韵,千古动遐瞩”[1]123等。需要补充的是,陶渊明为后世文人所景仰,经过了一个艰难曲折的认同与发现过程。大致说来,在陶渊明生前的东晋末年与南朝宋初,作为文人的他是寂寞的。在公共社会文化空间,他主要以“隐士”著称。拜访者多为奉命赴任的官员或遭受贬谪的文人。前者如檀道济,后者如颜延之。在他死后的南朝,陶渊明的文名与诗名相对寂寞,只有萧统、钟嵘等人予以认同与发现。到了隋唐五代,作为诗人的陶渊明正式引起王绩、李白、白居易等不少诗人的重视。进入北宋,陶渊明作为著名诗人被欧阳修、梅尧臣和苏轼等人经典化,陶渊明的接受与研究呈现第一次高潮。稍后,元代短暂的统治影响了陶渊明的接受,研究者相对较少。进入明代,陶渊明研究呈现出群体接受的趋势。到了清代,陶渊明的接受出现了第二次高潮。“五四”运动之后,陶渊明在现当代文人眼中主要成为诗意的象征。事实证明,在晋以后的古代与现代文学史上,大凡著名的文人,不论是褒贬好恶,与陶渊明多有结缘。由此可见,陶渊明是中国文学史上千古流传的文人,代表着一种理想、一种希望和一种境界。这种理想,引无数文坛英才竞折腰;这种希望,开拓了士人超越世俗困境的诗意空间;这种境界,引渡我们穿越日常生活的繁琐与无奈,走向艺术化的人生之路。在纷繁复杂、急功近利的今天,陶渊明仍然是值得我们仰望的星空。走进陶渊明,有助于我们拥抱美好的人生;感悟陶渊明,让我们开始新的里程——诗意的栖居。
陶渊明凭什么能够成为千古文人并令后世文人膜拜有加?他之所以成为后代文人的梦想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可以说,作为千古文人,陶渊明最值得后人钦佩之处,就是作为一个大写的“人”,他是一个最本真、最纯粹的人。无论是作为诗人、文人、名人、常人,他皆有可圈可点之处,成为永恒的话题。在西方,莎士比亚成为“说不尽”的话题[2]217-230。在中国,陶渊明很早就成为“说不尽”的焦点。其人品、传奇、创作与精神足以令后人“‘高山仰止,景行景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3]1566。歌德认为,读了莎士比亚的作品,世界就会变得完全透明,并且以最简单的方式来实现[2]217。同样,陶渊明也具有这种伟大品格。其“说不尽”之处可以用最简单的形式表现出来,集中体现在如下四个方面:作为诗人,他具有难以超越的单纯;作为文人,他拥有收放自如的本色;作为名人,他富有安顿心灵的和谐;作为常人,他享有甘于平淡的真实。“斯人真有道,名与日月悬。”在这里,赵孟頫把陶渊明与屈原相并列,足以见出他对陶渊明的高度认同与崇拜。作为南宋的皇室后裔,赵孟頫的评价很值得玩味。司马迁曾高度评价屈原的用语在陶渊明身上亦适用,在爱国求真、固守家园等方面被视为高度的一致。“余尝谓楚之屈大夫,韩之张司徒,汉之诸葛丞相,晋之陶征士,是四君子者……”[1]125在这里,吴澄视陶渊明为四君子之一,其共性在于忠义坚贞、固守节操。
作为诗人,陶渊明具有难以超越的单纯。这种单纯不仅表现在心地的单纯,而且表征为用语的平淡。在代表作《归园田居》中,他把自己决心归隐田园的心路历程毫无保留地呈现,不做作、不虚饰、不矫情。“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表明自己归园田居的理由。“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4]76,表现了自己归园田居的本性与决心。在他看来,“归园”如同鸟儿留恋旧林、鱼儿思念故渊那样自然,是一种不可遏止的心灵冲动和精神需求。与之相对应,“离园”是为了谋生,寻求更好的生活状态以改变“亲老家贫”的困境,尽人子和人父的责任,正如同鸟儿出巢觅食以奉老爱亲、反哺报恩一样。这种离园之举如同鸟儿飞翔、鱼儿出游那样是体现自由本性的运动。“开荒南野际……鸡鸣桑树巅。”这是真正的“田居”体验和心灵的高度认同,而非沽名钓誉、曲线救国式的炒作。这也是他与“寻阳三隐”之一周续之的巨大区别之所在[5]332-334。仅此一点足以获得南宋大儒朱熹的高度认同与评价:“晋、宋人物,虽曰尚清高,然个个要官职,这边一面要清淡,那边一面招权纳货。陶渊明真个能不要,此所以高于晋、宋人物。”[1]75诗人的真正需求是“余闲”与“自然”。诗人没有自我拔高、自我贴金,向政治爱国、固穷守节等宏大叙事上靠拢,而是非常低调、平淡地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和精神需求。这是《归园田居五首》第一首的内容,也是诗人归隐后首次面对自己心灵的真情告白。“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回归大自然,力耕自给,早出晚归,辛苦中饱含隐忧:“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这是第五首的真实想法。“归园”不是为了虚名浮利,而是为了心安理得的“田居”:远离异化和忧患的生活,渴望真正的诗意生活和安居乐业。这种平淡的语言和单纯的心地,既是他的不足也是他的优点。做田家人,说田家事,用“田家语”,在诗歌发展史上颇具开创性。正因为如此,在南朝文坛,他不被视作纯粹诗人与文人。萧统与钟嵘极力为之辩护。只有到了北宋,这种形式的诗歌才得到极高的评价。“余尝评陶公诗语造平淡而寓意深远,外若枯槁,中实敷腴,真诗人之冠冕也。”[1]50由“隐逸诗人之冠冕”到“真诗人之冠冕”,这是一次质的飞跃。“所贵乎枯淡者,谓其外枯而中膏,似淡而实美,渊明、子厚之流是也。”[1]30来自旷世文豪苏轼等人的评价最终确证了陶渊明及其诗歌的价值。这种发自内心的单纯令后来许多慕陶者望尘莫及,其和陶诗也难以与之比肩。即使大才如苏轼者也概莫能外。“渊明诗平淡,出于自然,后人学他平淡,便相去远矣。”[1]74“渊明诗所以为高,正在于不待安排,胸中自然流出。东坡乃篇篇句句依韵而和之,虽其才高,似不费力,然已失其自然之趣矣。”[1]75
作为文人,陶渊明具有常人所无法企及的地方就是收放自如的本色。一般说来,诗歌是诗人真实心灵的本色表现。只有真诗人才有真本色,只有真本色才有真诗歌;反之亦然。陶渊明的诗歌之所以赢得后世文人的高度认同,恰恰在于它具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本色与纯真。“孔子不取微生高,孟子不取於陵仲子,恶其不情也。陶渊明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叩门而乞食,饱则鸡黍以延客。古今贤之,贵在其真。”[1]33苏轼在“直”与“廉”的对比中充分肯定了陶渊明的可取与可贵之处。微生高、於陵仲子等隐士之所以不为孔孟等儒家创始人所肯定,是因为他们的“不情”——不近情理、不合人情之常,甚至有无情、矫情之嫌。前者借物与人,虽有美名,但非率真、诚实[6]51-52;后者故作清高,前后不一[7]158-161。相比之下,陶渊明却符合常人常情的心理:率性而为,本色天真。官场的出入进退最能见出一个人的品行与本性。能入能出,处之泰然,荣辱度外,率真任情。想出来做官,就出来做官,并不认为这是丢人之事。感觉到压抑了就抽身而退,并不认为这是清高之事。这里既没有任何的扭捏与不适,也没有进退皆忧的犹豫徘徊。这种超越与本色足令拥有“进退皆忧”[8]224情结的宋代文人心生羡慕。除了自由的出处进退令人羡慕之外,尤为常人所难以做到的就是直面困境的态度。面对饥饿与贫穷,一般人出于虚荣等考虑选择回避与退让。面对富足与饱暖,又常常难以自持,往往得意忘形,胡作非为,饱暖思淫逸。而只有陶渊明才能如此淡定与豁达:“饥则叩门而乞食,饱则鸡黍以延客。”[1]33这才是真正的自然之子:只有拳拳之心,而无扭捏之态。正因为如此,他才引古今文人学士竞折腰。
作为名人,陶渊明追求的是能够安顿心灵的和谐。陶渊明在仕途上的自由出入、在名利场中的抽身而退以及生活中的率性而为,就是为了求得心灵的安泰与和谐。正因为他在心灵上的和谐,才不至于在出处定夺上锱铢必较、政治得失上剑拔弩张和人际关系上据理力争。陶渊明生活的语境迥异于屈原生活的战国。因此之故,面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朝廷,他没有必要面折廷争。同时他也没有这种机会与资格。屈原是三闾大夫,属于上层贵族阶层,直接参与国家大事的制定与贯彻。眼看楚国被秦国的奸计逐渐销蚀而成日落西山之势,他试图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但忠言逆耳不为楚怀王所接纳,小人的甜言蜜语终占上风,屈原忠君爱国的主张和抱负落空,最终在贬谪中走向死亡:自沉汨罗江以明志。屈原的爱国之情可与日月同辉,但这种以死抗争、以死明节的壮举颇受非议:或以为以死殉节不值得[9]287-288,或以为露才扬己陷君王于不义[9]585。这种争论从两汉直至魏晋南北朝以后从未间断。当然,随着大一统局面的结束,长期的分裂割据趋势逐渐淡漠着儒家忠君爱国的观念,从一而终的士人节操也被稀释殆尽。陶渊明始终奉行的是儒家的观念:“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10]207“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7]304。他所处的时代,无论东晋末年还是刘宋时代,皆以无道为主,有道之时可谓寥寥。弱小的司马王朝无法左右政治局面,始终在军事强人的要挟之下蹒跚而行。在十数年出入官场的几度徘徊中,他那小吏的身份是无法左右时局大政的。既然无法通达,兼济天下的宏愿也就自然落空。在天下无道之时隐居时局之外,却始终能够做到独善其身。在乱世之中,“不求闻达于诸侯”[11]433,而只奉行“生贵于天下”[12]1953的生命哲学常常使人更倾向于独善其身。“古今闻人,例善于辞,而克行之者鲜。践其所言,能始终而不易者,其惟渊明乎,此所以高于千古人也。”[1]122如果假以机缘与时日,陶渊明也能够做到达则兼济天下的。也许,陶渊明就在对政治局势凶险趋势的觉察中悄然离去,归园田居,以求得最终心灵的和谐。在政治和谐与身心和谐两者的权衡之下,他始终定位于身心和谐,义无反顾,从未动摇过。因此,历代高人雅士皆难做到的,陶渊明悄悄地践行并做到了!正因为如此,朱熹对他才推崇备至。“予生千载后,尚友千载前。每寻《高士传》,独叹陶渊明。”[1]76即使在归隐之后,在别人眼中成为名人的他依然如此:只求内心的和谐,而不刻意打扮与作秀。史料所载,在达官贵人的前来拜访中,他不为所动,只以本真示人。陶渊明“不待安排”[1]75的诗歌正是其为人“不待安排”的最直接表现。在他心目中,只有一种人:那就是真人、常人,而无官人、名人、庸人、俗人之分。即使“被名人”,也依然故我,始终如一。试想,古今又有几人能够如此?
作为常人,他享有甘于平淡的真实。既然内心和谐成为他的最高追求,那么言行一致、和谐自然就是最大的真实,否则,一切身外之物都是假象。“弱不好弄,长实素心,学非称师,文取旨达,在众不失其寡,处言愈见其默……年在中身,视死如归,临凶若吉;药剂弗尝,祷祀非恤……陈书辍卷,置酒弦琴。居备勤俭,躬兼贫病,人否其忧,子然其命……仁焉而终,智焉而毙。”[5]269-270在颜延之看来,人可分仁者与智者两类,仁者寿终,智者毙命。在那战乱年代,六十岁以上者应该是长寿的。63岁而终的陶渊明无疑属于仁者、寿者。陶渊明年少之时,不喜欢出风头,拥有一颗平常“素心”。好读书,不求甚解,不为称师成名;写文章,只求文辞通顺意旨畅达;为人处世,沉默寡言,保持心灵的宁静,其他的则属多余。这是他对待名利的态度,足以让人啧啧称赞。在那个玄言为高滔滔不绝的语境中,保持清心寡欲、惜言如金的心态是多么地不易与可贵!事实证明,那些“咄咄逼人”[14]536语境下的玄学家无一不在人为的名利纷争所酿成的灾难面前灰飞烟灭、身首异处。机而生智,智而生诈,诈而生奸,奸而生祸,祸而生难。这也许就是众多玄学家的心态与归宿吧!再看陶渊明是如何对待生死祸福的。人到中年,不是万事休,而是看得开、悟得透。所谓“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10]52。当时的达官贵人都在祈求长生不老和延年益寿,或者功名之心过于强烈而被政治漩涡所吞噬,而陶渊明却能“视死如归,临凶若吉”却得善终,怎能不令人惊叹?!面对疾病与死亡,不喜亦不惧,只求“纵浪大化中”[4]67。只有这样的心态,才能做到临凶若吉、药剂弗尝、不祷不祀。他的兴趣爱好就在与诗书琴酒为伍,勤俭持家,与贫病交加相伴却能甘之若饴,自得其乐。“渊明少有高趣,博学,善属文;颖脱不群,任真自得。”[5]332他并不是胸无大志者,而是当抱负无法实现之时,静处以默,保持自己独立的人格与个性,做到任真自得。这就是一颗平常之心、真实之心。
在当今后现代语境下,面对物欲的诱惑、图像的沉迷和心灵的煎熬,我们如何保持一颗平常之心,以和谐的心灵应对来自于环境的压力、生存的困惑、功利的焦虑,以走出“现代人的困境”?陶渊明可以为心灵焦渴的我们带来一丝清凉之风,给我们以审美启迪与心灵洗礼。如前所述,陶渊明带给我们的远远不是一碗心灵鸡汤,而是心灵的春风洗礼和源头活水:忧虑之时慎取舍,取舍之中见智慧,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为心灵安顿找到诗意栖居的家园。
陶渊明在当代语境下的意义与价值主要表现在“自我”完善与“自我”实现上。具体说来,那就是认识自我、把握自我、尊重自我、完善自我以达到实现自我和诗意自我。“认识你自己”,是雅典娜神庙的箴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除了偶然因素和外力所致外,主要就在于自我认识的缺失。当然,有了清醒的自我认识之后,还必须具有果敢践行的勇气。许多天才文人的悲剧既与认识不足有关,也与缺少勇气相连。既要慧于“知”、认清自己,还要勇于“行”、把握自己。要做到真知与真行的辩证统一:行为知之始,知为行之成。陶渊明经过多次“试错”之后,勇敢地从官场之路全身而退:“觉今是而昨非。”[4]460正如近代著名教育家陶行知所言,千教万教,教人求真;千学万学,学做真人。只有成为真人,才不至于误人和自误。把握你自己,就是敢于面对各种诱惑,勇于做出淡定、慎重与独立的选择,使自己不迷失方向、人云亦云。真正做到:我选择,我负责,无怨无悔。尊重你自己,就是尊重自己的内心需求,不为外在物欲所诱惑与动摇。这是对自己最大的负责。尊重自己的心灵认同和良知选择,对自己的未来和命运负责。只有尊重自己的人,才能赢得别人最大的尊重!陶渊明勇敢告别官场回归田园,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相形之下,动辄见异思迁、好高骛远则是对自己未来的轻率选择。完善你自己,是指一个人的自我认识是不断进步、不断完善的。自我认识是一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毕其功于一役的。有时候甚至是非常痛苦的,非有壮士断臂的决心而难以实现。既然慎重地选择了自己的道路与处境,就要勇敢地去承担,无怨无悔,无畏无惧,身体力行,慎始慎终,更要慎独;在各方面完善自己,使自己不断进步和完善:日日新、又日新。实现你自己,是自我完善的高峰。马斯洛人本主义心理学认为,自我实现是人内在价值的最大实现,充分展现人性的光辉,寻找诗意的栖居,皈依自己的精神家园,以使自己得到最大的精神快乐[13]146-148。只要是自我实现,不论职务高低、职业贵贱,只要你高度认同自己的选择,你就是在实现自我、幸福自我。诗意你自己就是使自己的生活与人生充满着情趣与快乐。自我实现的人,是最强大的人。战胜自己,就是最好的强者。“胜人者有力,自胜者强。”[15]198只有遵循自然的生活方式和自然的人生目标,才是美好的生活和自由的境界。陶渊明使我们充分感受到诗意栖居和诗意人生的重要意义与价值。可以说,陶渊明进行时空穿越,为当代意乱情迷的人们点亮一盏“心灯”,指引人们走向和谐健康的航程。
作为家喻户晓的优秀诗人,陶渊明千百年来一直活跃在仁人志士心中,尤其是宋代以来成为文人敬仰的对象。现在呈现在我们面前的陶渊明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陶渊明的背影——隐者形象,陌生的是陶渊明的精神——诗意形象。前者是历史的定位和误解,后者是深入的研究和当代的对话,尤其是今天焦虑不安的人们所应该坦然面对和欣然接受的。作为诗人、文人、名人和常人的陶渊明永不过时,作为人们心灵慰藉的“偶像”更不会走向黄昏!让我们与陶渊明携手同行,一起走向未来,以身心和谐的姿态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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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o Yuan-Ming as an Eternal Literati: On His Contemporary Value and Significance
GUO Shi-xuan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Fuyang Normal University, Fuyang 236037, Anhui)
The famous poet Tao Yuan-ming is an eternal literati of Chinese literature history. In his own unique and creative writing he has written a glorious chapter in life, sparkling in the history sky, given rash and confusing people with aesthetic revelation and life inspiration, in the today’s postmodern context. In terms of as poets, literaties, celebrities and ordinary people, who are worthy of it. Our predecessors have highly agreed with and praised it, today we should also actively inherit and explore him, take this spiritual heritage full of positive energy to move on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great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eternal literati; Tao Yuan-ming; contemporary value; aesthetic inspiration
10.14096/j.cnki.cn34-1044/c.2016.06.16
I206.09
A
1004-4310(2016)06-0078-05
2016-10-05
安徽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项目“晋-宋时期的文学传播与陶渊明的经典化历程”(ahskf09-10d79)。
郭世轩,男,安徽临泉人,北京师范大学文艺学研究中心博士,安徽省人文社科研究重点基地皖北文化研究中心研究员,阜阳师范学院文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文艺学与中国古代文化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