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亮出朝核问题三条“底线”
在六方会谈的框架内通过和平谈判解决朝核问题是当前唯一正确的方法。但如果美国不调整或改变对朝“战略忍耐”政策以及冷战思维,朝核问题仍将“无解”。而中国清醒地看到,半岛问题酝酿着新的危险。
2月2日,朝鲜向位于英国伦敦的国际海事机构(IMO)通报,决定发射“光明星”号地球观测卫星,落款是朝鲜国家海事监督局局长郑基哲(音译)。有分析认为,朝鲜此次事先通知国际海事部门是为了避免日后的一些“麻烦”。如果卫星发射过程中出现危险情况或者给一些国家或地区造成损害时,可以向国际社会证明自己发射的是和平科技卫星。
国际媒体普遍认为,朝鲜自称要发射卫星,实际发射的是远程导弹。事实上,这并不是朝鲜第一次向国际组织通报要发射卫星。有专家认为,从朝鲜前几次发射远程导弹和向国际社会通报的情况来看,这次朝鲜发射远程导弹的可能性很大。
韩国有分析认为,朝鲜在1月6日进行第4次核试验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再次发射远程导弹,一方面是对正在讨论中的对朝制裁的无视和公然“挑衅”,另一方面是高调炫耀自己拥有核武器的表现。
但是也有分析认为,朝鲜在联合国安理会正在讨论对朝制裁方式的情况下,向国际海事部门通报将要发射卫星的计划是向国际社会发出了遵守部分国际规定和惯例的积极信号。
发射卫星本是平常之事。2015年,俄罗斯进行了23次航天发射任务,中国进行19次,美国为18次。
其中,中国发射成功率为100%,将45颗卫星送入太空,赢得广泛赞誉。同是发射卫星,朝鲜的发射活动却引起多国和国际组织的关切。韩美日俄纷纷表示谴责或抗议。
更重要的是,各方认为朝鲜此举有违联合国安理会相关决议。
朝鲜卫星照出亚太“新冷战”
此次的紧张态势可能溢出半岛范围。美国一直试图推动在韩国部署“末段高空区域防御系统”(即“萨德”系统),理由是为了保护2.7万驻韩美军不受朝鲜核武器和导弹的威胁。
然而,“萨德”系统有碍其他国家的安全利益,俄罗斯和中国都已提出关切。韩国本对部署有所顾虑,但在朝鲜此轮核试验和发射卫星后,韩国宣布韩美启动商讨在韩部署“萨德”系统事宜。中国外交部紧急约见韩国驻华大使,就此问题提出交涉,表明中方严正立场,并通过外交渠道向美方表明有关立场。一旦“萨德”系统部署有进一步动向,必将影响地区稳定。
朝核危机迁延已久,实质是美国一直秉持敌对立场并幻想瘫痪朝鲜政权,这一策略引发朝鲜战略安全感极度缺乏。朝鲜未必真的希望坐拥核弹而谋求大国地位,而是通过核威慑反制美国颠覆其政权的图谋。朝鲜反复要求开展朝美单独对话,只是美国非但不予理会,反而借助不断加码的经济制裁和军事威慑,传递欲置朝鲜于死地的零和选项。
受惯性思维和陈旧国际关系观念的影响,舆论特别是西方舆论总是简单地把目光投向中国,甚至把朝核危机无解的责任推给中国,以为中国能对朝鲜施加独特影响,进而对整个危机的解决陷入战略性误判。
事实上,中朝关系已今非昔比,中朝已回归正常关系序列,指望中国做出超越自身能力和条件的贡献已是强人所难。
朝核危机从根本而言,还是美国从其控制亚太的战略布局考虑,不愿意化解这块寒冰。道理与逻辑很简单,朝核危机延续,半岛和东北亚可以保持紧张态势,美国可以继续在此集结重兵并引而不发。
一是利用朝核问题为其亚太战略服务。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需要各种借口,朝核问题是其中最好的借口之一。“亚太再平衡”战略的一个重点是增强亚太地区的军事力量,而朝鲜核试验的“挑衅性质”正是美国加强在亚太地区军事存在的最为冠冕堂皇的理由。
二是给中国“上套”。美国利用中美在“半岛无核化”方面的共识将中国推向第一线,利用中朝之间在核问题上的分歧,有意识地突出中朝关系的“特殊性”,拔高中朝“盟友”关系和中国对朝的所谓“影响力”,而自己却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处处作梗,以此既推卸自己的责任,又抹黑中国的形象,牵制中国在台湾、南海等问题上的精力,并且离间中朝关系。
三是更好地控制和利用东北亚盟国。韩国将朝核视为安全的“最大威胁”,美国则利用韩国的这种“安全担忧”,夸大朝核“威胁”程度,以更有效地驾驭韩国,并分化中韩关系,牵制韩国“向中国倾斜”。日本则试图利用朝核问题摆脱战后体制束缚成为“正常国家”,这也符合美国当前的需求。
干扰中国和平崛起,才是其终极意图所在。
2016刚至,中美已经在南海、朝鲜问题上两度交手。美国军舰来到没有多少主权争议的西沙群岛,提升了中美在此领域对抗的烈度。而在朝鲜问题上压中国经济制裁则是一箭数雕:中国如果听从,则破坏中朝关系,而且朝鲜有可能不稳定,中国作为邻国,首当其冲;中国如果拒绝,则破坏中韩关系,美国在东亚由于日韩矛盾造成的(针对中国的)缺口将会被填补。
从遏制、干扰中国崛起的角度,美国的第一张牌就是亚洲盟国。包括日本、菲律宾、澳大利亚以及由于领土争端而向美国靠拢的越南。所以,世人非常容易理解何以近年来在东海、南海突起争端。
美国的第二张牌则是经济牌,包括公开反对中国推动成立的亚投行、力推排除中国的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议以及指责中国操纵人民币,施压人民币升值,试图重演日本“广场协定”一幕。第三张牌则是“台独”、“藏独”分裂势力。虽然这些牌的功效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仍然有一定程度的干扰作用。
虽然这场博弈只有一个赢家,但结局未必是灾难性的。如果中国吸取昔日挑战者日本、德国和苏联的教训,美国借鉴同文同种英国“禅让”的经验,中美将成为伟大历史的创造者。
在这里,有必要引述一下中国老朋友基辛格和施密特的看法。2012年11月29日,在德国汉堡举办的中欧汉堡峰会上,两位老人联袂登场,语惊四座:中国不会背弃自己和平发展的传统,西方也不必为中国崛起而产生恐惧甚至对抗的思维;如果有一天中国真的在新的国际体系中占据了更多主动地位,而西方则走向了衰落,对于西方人而言,首先应该做的不是指责中国的崛起,而是应该首先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使得自己走向衰落。
奥巴马在任期间,美国已顺利解决更为复杂的伊朗核危机,也快速调整政策并与宿敌古巴实现关系正常化,进而实现两个方向的安全与外交大丰收。
同样,朝核危机能否解决,关键仍然在美国、在朝鲜,而不是在中国。
不久前,日本媒体透露,美军正在向西太平洋集结战略力量,目的是解决朝鲜核问题。报道的一些细节虽嫌夸张,但如果其确有某种根据,则表明,美国认为朝鲜核问题已到了必须解决的关键时刻,不能再施延下去,而且,美国认为外交手段已无能为力,美国准备借重军事威慑来应对日益升级的东北亚安全问题。局势诡异,令人担忧。所以,如果美国不放弃自己的战略私心,终将祸及半岛无核化大业,也必然因其外溢效应,给自己带来难以收拾的后果。
中美在朝核问题上的合作与分歧,贯穿1994年朝核问题肇始以来的二十多年。朝鲜1月6日第四次核试验后,联合国安理会和各大国纷纷予以谴责。美国国务卿克里1月27日访华,与中国外长王毅交换意见。中方表态很明确。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对克里的说法表示“不敢苟同”、“半岛核问题的由来和症结不在中国”;王毅的说法则是“中国的立场是光明磊落的”、“不会受一时一事影响,不会因喜怒哀乐而改变”。
尽管两国同意通过联合国安理会对朝鲜施加更大压力,促其重回谈判桌,但在施压手段及对相关后果的评估上分歧依旧。中国希望以压促谈,但不愿看到朝鲜做出过激反应或发生人道主义危机。美国则呼吁中国切断对朝经济援助和贸易往来,以前所未有的极端措施迫使朝鲜就范,但对可能造成的后果有意回避或语焉不详,实际上自己也没有想清楚。
现如今,朝鲜又通报了发射卫星。2月12日,外交部长王毅接受路透社专访,其中就朝鲜半岛核问题回答了提问。
路透社就韩国在与美国协商部署“萨德”反导系统提出问题,王毅表示,萨德反导系统覆盖范围,特别是其X波段雷达监测范围远远超出半岛防卫需求,深入亚洲大陆腹地,不仅将直接损害中国的战略安全利益,也将损害本地区其他国家的安全利益。中国有两句古话,一句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美国到底意欲何为?我看不用那么多专家来研究,明眼人一看就清楚。这正应了两千年前中国古人的另一句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中方的立场很明确,我们坚决反对任何国家企图借用半岛核问题侵害中国的正当权益。
作为半岛近邻和对半岛稳定负有重要责任的国家,中国在处理有关半岛事务时,有几点必须要坚持。第一,不管什么情况下,半岛都不能有核,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无论是自己制造,还是引进部署。第二,不能用武力解决问题,那将使半岛生战、生乱,中国不会允许。第三,中国自身的正当国家安全利益必须得到有效维护和保障。我们将继续与国际社会合作,坚定不移推进半岛无核化进程。
“最危险的议题”
面对朝核问题愈演愈烈,六方会谈止步不前的局面,一些智库和分析人士提出了不少打破僵局的方案。这些方案大致有以下几种:一是中国向朝鲜提供“核保护伞”,换取朝鲜弃核;二是实行“外科手术”式的军事打击,摧毁朝核设施;三是韩国主导实现半岛统一,实现半岛无核化;四是中国切断对朝鲜的能源供应,逼朝弃核。这些方案都不靠谱,且大多是从美国立场出发的。
先说“中国向朝鲜提供核保护伞”。这一方案不符合中国的核政策和周边政策,而且,中国是否有能力这样做?是否会导致东北亚的新冷战?这均有极大的疑问。更重要的是,朝鲜不会同意所谓的“核保护伞”。
再说所谓实行“外科手术”式的军事打击,在当前的形势下,军事打击不切实际,不仅中俄都会反对,美国也无力、无意在东北亚开辟新战场。更何况,韩国担心这种做法将导致全面战争,这是韩国经受不起的。
至于通过韩国主导半岛统一而实现无核化。这是韩国总统朴槿惠的想法。她曾多次表示“统一是解决核问题的最根本、最快捷的方法”。但这一方案也并不现实。其一,朝鲜政权并不是外界所想象的那么脆弱和不堪一击;其二,韩国现在也没有实力“吞并统一”,而在条件尚不具备的条件下强行推进统一必然引发半岛动乱甚至战争;其三,就算是韩国统一半岛后,其是否会放弃核武器,仍是个极大的疑问。
还有所谓中国切断对朝鲜能源供应。朝鲜缺能源确是事实。但从中国国家利益出发,这一方案不可行。第一,能源供应属于两国正常交往,不属于联合国安理会制裁范围,中国没有必要超前行动;第二,能源供应绝大部分关系民生,切断供应后受苦受难的是朝鲜广大老百姓,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第三,将朝鲜逼入死角,会引发朝鲜政局动荡和内乱,影响周边稳定,不符合中国的国家利益。
从月初朝鲜进行核试验并声称自己拥有氢弹以来,韩国、美国、中国已经分别就此表态。这个“最危险的议题”,还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复旦大学朝鲜与韩国中心主任郑继永表示,美国和韩国现在对于朝鲜核试验拿出的解决方案并不多,因此就把怨气和问题的原因都归结到了中国身上,所谓“外交失败论”、“中国要付出更多责任”等,都是这样。中国已经说了,朝鲜半岛的和平、稳定、无核化是三个战略目标,所有的解决方案都要围绕这个来。但是美韩在此问题上的应对是什么?用更大的军事威胁来应对朝鲜核威胁,这种不恰当的手段,才使半岛安全局势不断上升和恶化。回顾历史可以看到,凡是在朝鲜半岛最紧张的时候,美国方案往往是非常硬的方案,不是为了解决某个具体问题本身,往往是由一个小问题,造成了更多的问题。
可以说,在双方都没有履行协议的情况下,半岛的危机不断推升。就责任本身来说,包括美朝、美韩,可以说责任相当,不能单独怨某一方。
然而西方媒体有种说法,认为作为与朝鲜关系较为密切的国家,正是中国在背后支持朝鲜,才让朝鲜在国际制裁的背景下走到了现在。他们甚至举出数据说,朝鲜的对外贸易额有90%来自中国。
对此郑继永表示:把正常的贸易说成是“支持”,本身就是一种政治性的说法。由于制裁,美日韩对朝的贸易额比较少;但无论中国的贸易额有多大,都不能表示我们放松了对朝鲜的制裁。从第一次核试验到第三次核试验,到联合国所有决议本身,我们都忠实地履行了决议。同时要注意到,根据韩国的初步统计,中朝大概有60- 70亿美元的贸易额,这是正常的贸易投资额。一者,这个数字并不大;第二,这也不是朝鲜的纯收入,只是贸易额,是中朝双方、个人企业相互得利的一种正常往来,完全在联合国决议范围内,并不能说明中国放松了对朝的制裁,没有逻辑关系。
可以看到,1990年代中期,朝鲜称之为“苦难的行军”时,中朝贸易额非常小,那时南北之间的交易更多,而那也是核危机最开始的时候,但是朝韩方面的贸易却没有停止,总不能说当时的韩国支持了朝鲜吧?把市场之间的贸易说成是对政权的支持,这本身就很可笑。
因此,中国的立场是肯定的。以前达成的制裁方案、朝鲜没有履行的责任,一定要继续推进;第四次核试验对中国的影响比较大,中国会作出适当的反应,但不会做出过度的反应。我们也会有某种措施,避免朝鲜有更多的核试验、做出更多出格的事,但这些措施的出发点,都是上面三点,也就是王毅说的“坚持半岛无核化,坚持半岛和平稳定,坚持通过对话协商解决问题”。要做到这一点,美国必须和中国“相向而行”,而非夹带私货地进行博弈。
因朝鲜弹道导弹技术持续扩散造成的国际安全影响,正在日益凸显。沙特阿拉伯军队介入也门内战后,胡塞武装向沙特境内发射的“火星5号”和“毒蛇”弹道导弹便是来自朝鲜。而2016年1月17日美国针对伊朗弹道导弹项目实施的新制裁,同样与朝鲜具有间接关联:伊朗的“流星”系列弹道导弹技术和“舞水端”中程导弹都是直接自朝鲜购买。而本世纪初朝鲜与巴基斯坦、伊朗、叙利亚等多国形成的导弹技术和核材料交易网,更是对核不扩散原则的公然违背,其负面影响一直延续至今。
若以上世纪40年代第一代实用导弹的问世为起点,整个弹道导弹发展史大致可分为三阶段:从40年代初到50年代中期,各国发展的地对地导弹大致只是用于攻击特定的战术目标,精度亦相对较差。自50年代中期起,随着美苏两国将弹道导弹作为核武器投射工具,各大国开始将管控弹道导弹技术的扩散作为共识加以确认。但在“冷战”结束前后,随着中东军备竞赛的升级以及苏联导弹人员、技术资料外流,越来越多的国家具备了使用甚至生产弹道导弹的能力。他们或者在局部战争中,将导弹作为改变战略均势的利器加以使用,或者在国际政治博弈中,以其作为要挟大国的威慑工具——一种“不对称”威胁。
在这个危机频发的不稳定阶段,朝鲜既是最活跃的研发国,也是最“慷慨”的输出国。1974年,埃及与苏联关系破裂,埃及军队数量庞大的苏制装备因零备件短缺陷于瘫痪。朝鲜乘机示好,从人民军中拨出类似的零备件和技术人员用于援助埃及,令萨达特总统大为感动。作为回报,1979年埃及向平壤赠送了2枚“飞毛腿”B导弹和一辆四轴公路发射车。朝鲜称其为“火星5号”,立即由第四机械工业局组织逆向仿制和生产。
1985年,朝鲜化之后的“火星5号”正式开始量产。此时正值两伊战争进入高潮,急欲扭转战局的伊朗于1987年与朝鲜签署协议,以5亿美元的价格购买100枚“火星5号”导弹和6辆发射车,并由朝鲜第四机械工业局协助伊朗在锡尔延建设一家导弹工厂。在锡尔延生产的“火星5号”被称为“流星1号”,它是整个伊朗导弹工业的基础。
朝鲜无法复制中国“两弹”之路
“火星5号”的成功出口使朝鲜第一次享受到了弹道导弹技术带来的经济红利。进入90年代,扩散开始成为常态:1992年,朝鲜一次性向伊朗出口了370枚“华城5号”的改进型“华城6号”(北约称为“飞毛腿”C,伊朗称“流星2号”),随后又以5亿美元的价格售出一条生产线。1991- 1993年,向也门出售18枚“火星5号”;1998年,向阿联酋出售25枚;2001- 2003年,向也门出售45枚“火星5号”和“火星6号”。埃及、叙利亚等过去拥有苏制“飞毛腿”导弹的国家,在苏联解体后也转而以朝鲜作为导弹和零备件供应商。1993年,朝鲜政府甚至宣布将负责军火生产和出口的第二经济委员会(拥有130余家军工企业)划归国防委员会直接领导,以方便出口创汇。
从1985年到2000年,朝鲜生产的“火星”系列弹道导弹超过1900枚,其中近1/3用于出口,平均每年能为平壤创造1- 2亿美元的外汇收入。以出口“火星5号”和“火星6号”的收入为支持,1988年朝鲜又开始研发射程超过1500公里的中程导弹,即1993年试射成功的“劳动1号”。尽管“劳动1号”的精度较差,但它是唯一一种所有权不属于安理会五常的中程弹道导弹,也是唯一一种可供出口的中程导弹,对许多意在获取地区领导权的国家有着惊人的吸引力。
以朝鲜为源头的弹道导弹技术扩散,至少造就了3个“核门槛”国家;而出口“劳动”系列带来的外汇,又使平壤有更多的资本去聘用苏联解体后流失的导弹技术人员和资料,并进行射程更远的新型导弹的开发。
金正恩执政四年多以来,朝鲜在洲际导弹开发方面进展相对迅速,核武器的研制亦未曾停止,与国际社会的善意明显悖逆。而从朝鲜弹道导弹的研发历史看,这种“非对称”武器完成可以作为经济甚至政治筹码,对国际安全构成剧烈的挑战和颠覆。
此次射星之后,《环球时报》发表评论称,朝鲜的导弹远程火箭及导弹技术显然在逐渐进步,但平壤离掌握成熟的远程导弹系统以及建立相关的战略威慑力还有遥远距离。朝鲜希望能够有效威胁美国本土,但它把这件事看得过于简单了。
华盛顿至今视朝鲜的发射活动为“严重挑衅”,国际上也大多不相信朝鲜能够在可预见的未来实现核武器小型化及与火箭的弹弹结合,从而拥有能恐吓亚太、震慑美国的远程核打击部队。
仅就远程导弹来说,它与火箭技术大体相同,但区别还是有的。朝鲜的远程导弹推进剂即使在液态推进剂中也是比较落后的,可靠性不高。朝鲜还没有过成功的远程导弹试射纪录,“光明星”火箭发射只要入轨就算“成功”,但是导弹与火箭毕竟不一样,前者需要重返大气层,而后者却不需要。
远程导弹试验需要庞大的技术体系支持,比如导弹发射出去,它的飞行姿态、轨道精度,以及落点是否准确等都需要测量。但是朝鲜没有支持这种测量的系统,美韩方面认为,朝鲜对导弹发射的测试能力大体限于“被望远镜提高了的视距之内”。加上朝鲜的导弹及火箭落入大洋后基本不可能打捞回来,因此朝鲜导弹试验的数据搜集极为困难。
朝鲜的工业体系无法制造发展远程导弹及核弹所需的全部材料和零配件,因此必须有一部分依赖海外采购。随着国际制裁越来越严,这类采购也必将遭进一步打击。
有人认为朝鲜今天研制核武器及远程导弹所面临的困难与当年中国搞“两弹”时很相似,既然中国成功了,朝鲜也能“闯过去”。必须指出,中朝的情况完全不可比,一些人主张的上述说法显然属战略误读。
首先,时代就不一样,中国当年面临的环境与朝鲜当前的环境不可同日而语。
中国当年研发的时候还没有《不扩散核武器条约》,在这个机制出来之后,任何国家开发核武器都会在国际上被视为非法。第二,中国毕竟是大国,幅员辽阔,从一开始就在沙漠中建立了庞大的核试验场,导弹试射也有足够的国土来展开。中国的“两弹”有“大三线”的巨大功劳。而朝鲜的地域空间太小,海外又无属地,很多试验无法展开。
此外,中国早期“两弹”的战略威慑力有限,是后来的改革开放强化了我们的整体科技实力,支持了“两弹”的后续现代化。
中国的战略核威慑随着陆基洲际弹道导弹的机动化以及巨浪海基发射系统不断升级而一步步变得可信、有力。
朝鲜目前尚处在“核装置”和“远程火箭”阶段,而且这两项技术的“超前发展”脱离了朝全面科技进步及经济繁荣,因而显得孤单,缺乏其他助力。截至目前,很难说发展“两弹”给朝鲜国家安全带来的支撑效应多,还是对它的战略损害更多。
朝鲜“两弹”牵动的地缘政治博弈十分复杂,也非朝鲜通过“机智”就能巧妙驾驭的。如何走出越来越严重的困局,还须平壤三思。
(《环球时报》2016.2.7、《国际先驱导报》2016.2.10、新华社2016.2.13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