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泓宇
《红楼梦》中“一甄一贾”的文化意蕴研究
◎陈泓宇
甄士隐和贾雨村是曹雪芹在《红楼梦》中精心塑造的中国传统文人形象,他们代表着不同人生际遇下不同的自我选择,寄托了作者对中国士人心态的深刻反思与儒道互补思想的思考。就二人人生经历而言,甄士隐更多地代表着中国道家文化引导下的人生理想与价值追求,但在某些阶段还是带有儒家士子的鲜明特征;贾雨村的宦海沉浮之路则更多的是儒家“学而优则仕”的追求。“一甄一贾”,即“亦真亦假”,表明了一种不可调和的互补与矛盾。
《红楼梦》 “一甄一贾” 文化意蕴
甄士隐和贾雨村是《红楼梦》中最先登场的人物,拉开了整个红楼梦悲欢离合的序幕,也是最终的收幕人物,只是已物是人非,一个参悟得道,一个沉迷世俗。在《红楼梦》中,“一甄一贾”的角色成分并不多,但却是曹雪芹精心塑造的中国传统士人形象,代表了不同机遇、不同环境下的不同选择,寄托着对当时中国士人心态的思考。
从秦始皇的“焚书坑儒”到汉武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入仕思想意境深入人心,大部分儒生有着匡世济民、积极入世的社会责任感,于是封官拜爵成为文人士子的追求。[1]《红楼梦》中的贾雨村就是这种思想的典型,作者通过对他宦海沉浮的描写,体现了儒家追求事功的价值观和奋斗不息的精神,以及儒生在入仕道路中被封建官僚体制影响而对人性的不断摧残和扭曲,而造就的悲剧人生。
贾雨村本出生于诗书仕宦大族,后家道中落,出场时穷困潦倒,借住于庙中,以卖文作字为生,但依旧难掩雄心壮志,且颇为自负。虽说穷酸书生,却也仪表堂堂,腹有诗书气自华,故而为甄士隐所欣赏,以极为尊重的形式赠他银钱与冬衣,为其提供进京赶考的机会,使他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实现了“学而优则仕”的理想。但是文人的直率与不懂变通使得他在官场举步维艰,而被罢免。此时的贾雨村仕途不顺,却存有人性的善良和独立的人格。
后来的贾雨村因林家的关系而与势力庞大的贾府产生关联,贾政向喜读书人,而贾雨村亦有傲人的才气,而对他极力扶持,再次出仕。这时的贾雨村已经领悟了官场的生存规则,变得世故而圆滑,纵论天下、博学强识的士人形象被官僚的嘴脸所取代。而对他产生重大影响的事件是乱判葫芦案,背景强硬的薛蟠因英莲而打死冯渊,他最初的反应有着儒家君子该有的良知和忠心及秉公办案的决心,但最终在“义”与“利”的选择中屈服于权力,秉承了“趋吉避凶为君子”的原则。为了护佑自己的前程,明知英莲是恩人甄士隐之女,却依旧判给呆霸王,违背良心,徇私枉法,在某种意义上体现了儒生士子没有选择、没有灵魂与自由的深刻悲哀。于是,后来的他一步步走向仕途的顶峰,却丧失了自己的良心和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念,在肮脏的官场黑暗中完成人格的异化,良心泯灭,忘恩负义。就文化意蕴来看,贾雨村的经历体现了儒家文化所主张的道德人格与社会理想。
甄士隐在曹雪芹笔下是乐善好施、生性淡泊的“真隐士”形象,属于真正的“神仙一流人品”,更是姑苏当地望族,在帮助贾雨村时极尽照顾他的情绪,所以他的形象更多地体现出一种逍遥自适的道家情怀。[2]然而就是这样的人物,先后经历了痛失爱女、火灾烧光家产、亲戚冷眼,最终看破红尘,青灯古佛为伴。
虽说甄士隐有着隐士的豁达与悠然,但也有着文人所特有的迂腐思想,对于突遭的变故并无很好的承受及适应性,这是甄士隐性格的最大软肋。甄士隐是闹市中的真隐士,但那样的时代,那样的机缘,他有儿女之忧、家室之累,难以真正达到超脱的境地。后来无意间听跛足道人的《好了歌》,感悟甚深,他本有慧根,获得彻悟,但就某种意义而言,又何尝不是被生活、被那样的时代所逼迫而做的无奈之选。他的人生完整地呈现了一个历经沧桑和磨难的名士风流的悲戚人生与悟道之路,是道家文化所代表的审美情趣与价值追求。
从《红楼梦》中“一甄一贾”的人生经历及所代表的文化意蕴来看,儒道两家的思想并非完全割裂的,仕与隐之间也并非有着完全不可调和的矛盾,一定程度上,这些元素和关系是互为补充的。[3]就古代文人来看,儒家与道家的底蕴思想很多时候是并存的,或出现于不同时期不断阶段,就贾雨村和甄士隐所代表的士子来看,儒与道构成了他们探索世界与引导思想的两个不同维度。
[1]赵娟.《红楼梦》中“一甄一贾”的文化意蕴[J].学术探索,2015(04).
[2]樊恬静.《红楼梦》意象叙事研究[D].长沙:中南大学,2010.
[3]陈展.《红楼梦》修辞叙事研究[D].长沙:湖南师范大学,2014.
(责任编辑 宋倩)
(陈泓宇,湖南省长沙市雅礼中学)